饭后,雨才渐渐小了,陈念安被盛秋弈塞了一杯酸奶,并安置在客厅看电视。
只是陈念安自己没那么安分,想帮忙,但被盛秋弈阻止了。
于是她只能咬着勺子,倚在厨房门边,看盛秋弈一个人忙活。
虽然只做了两个人的饭,但是要收拾不少东西。
站在洗碗台前的身躯高大笔直,盛秋弈穿着蓝色格子围裙也难掩矜贵的气质,洗个碗反而让陈念安看出几分气定神闲来。
陈念安站在一旁不像往常一般安静,一直絮絮叨叨地同盛秋弈说话。
比如问他:
“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自己做饭吗?”
“厨艺在哪里学的?”
“经常做饭给别人吃吗?”
“有什么菜是你不会的?”
……
总之,她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像个好奇宝宝。而盛秋弈都耐心地一一回答,并且手上动作不停细致地把流理台打扫干净。
等盛秋弈终于收拾完,打算拉着陈念安上楼。
小姑娘手是乖乖让他牵着,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发自内心地感叹:
“盛秋弈,你怎么这么好呀!”
这话直白的让盛秋弈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直以来都游刃有余的小盛总面对打直球的陈念安反倒无所适从了。
好在陈念安也只是一句感叹,并不执着于让盛秋弈回答她什么,刚刚睡过一觉,她现在有些精力过剩,眼睛亮亮的,嘴上说个不停,动作间也比平时更活泼。
倒让盛秋弈看出许多她从前的影子来。
盛秋弈第一次见到陈念安的时候是在高中。
他见过陈念安,但是陈念安大概对他没什么印象。
陈念安高一刚入学的时候,盛秋弈已经高二了,教室高陈念安两层。
第一次见到大概是高二下学期,那个时候他已经确定要出国,忙着准备托福考试和各种申学校的资料。
是一个春夏交接时节的傍晚。怕热一点的都已经换上夏季校服了。
刚下课,学生们打算去吃晚饭,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都堵在楼梯间。
他和季澜站在楼梯上,大概看到是有一群人堵着一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男生。
有人驻足围观、有人直接走了没管闲事。
季澜也只是跟他说这么一群人欺负一个看起来比女孩子还瘦弱的男生实在是件没品的事情。
盛秋弈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里。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对感情极端淡漠,年轻男孩子们的叛逆期似乎对他来说十分遥远,剧烈的情绪波动几乎没有降临在过他的身上。
人生的每一步,他都格外清晰,也十分精准地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执行,即便是父母也没有过多的权力去处置或者影响他的人生。
也似乎没有什么人,会牵动他的心。
但是楼道另一头,一个规规整整穿着春季校服的女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轻不重地问了一下对面领头的人想干什么。
漂亮精致的脸迎着夕阳,仿佛给她整个人都渡上一层光,绚烂夺目。
由于她身后跟着在学校里非常有名的白羽京,对面的人也没敢在找事,放了两句狠话,就走了。
而少女见人走了,又和一群好朋友嬉嬉笑笑、浩浩荡荡地离开,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对,从那个时候起,白羽京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还有各种各样、许许多多的朋友。
当时的盛秋弈也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被人群簇拥着、勇敢又善良的、有着一双黑亮眸子的女生。
-
第二天雨停了,陈念安虽然醒得不晚,却是个赖床怪,没什么事情一般要在床上磨磨蹭蹭很久,盛秋弈难得清闲,好脾气地陪她在床上看了半部电影。
因为起得晚,早饭自然吃得晚,陈念安没什么胃口,盛秋弈简单做了一餐,午饭也是随便对付的。
饭后,陈念安照例得午休,只是天气变得很快,上午本来都出了太阳,下午又是乌云密布。
陈念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后,发现盛秋弈坐在二楼的书房看书,怀里还窝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汤圆!”一天没见,陈念安再见汤圆有些惊喜。
小猫咪看见陈念安也主动蹭过来。
盛秋弈合上书,看了眼窗外,说:“看样子又要下雨,我怕你不想挪动,就让人把汤圆给送来了。”
“太好了。”陈念安呼噜呼噜小猫咪柔软的脖子,笑得很开心,“刚好下雨天我不想出门。”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陈念安中午睡得太沉,一直都不太清醒,人也不精神,只是盘腿坐在地毯上,漫无目的地看书。
翻了一会儿书,头晕得厉害,又不想动,磨蹭到盛秋弈身边,头耷拉着,靠在盛秋弈腿侧,精神萎靡。
“怎么了?”盛秋弈放下手中的书,修长的手拖着她的脖子。
陈念安把头彻底搁在盛秋弈腿上,蹭着他光滑的丝质居家服,有气无力:“头有点晕。”
盛秋弈赶忙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去探陈念安的额头
——幸好没有发热。
“睡太久了吗?我陪你出去走走?”外面虽然是阴天,但是看天气预报,下雨应该还有一会儿,两个人只要不走远,就没事。
陈念安虽然不想动,但是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刚下过雨,江城的气温难得降了一些,陈念安换了条白色长裙,长发微卷,气质颓靡,身体几乎靠在盛秋弈身上,被盛秋弈拉着,沿着海边走了走。
考虑到陈念安不舒服,两个人就没有带汤圆出门。
大概是精神不好,陈念安也不想说话,完全没有昨晚的活泼了。
盛秋弈看她的样子,心里默默记下,以后不能让陈念安中午睡太久。
好在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陈念安头晕的症状有所减轻,而一直萦绕在头顶的乌云,也慢慢逸散,出了太阳。
陈念安精神好了一些,觉得有点饿,但是口里又淡,只在附近一家饮品店买了两杯杯果汁。
两个人坐在店外面的座位上,迎着轻轻的海风,看下午突然出现的并不灼热的太阳,闲适异常。
“你知道吗?”陈念安抱着果汁,小口小口地喝:“以前我头晕的时候,我妈妈也总是硬拉着我出来散步。”
她眼里的光重新汇聚,看着盛秋弈,笑容追忆又满足。
“以前总是这样吗?”盛秋弈问。
“也没有啦。”陈念安托着腮,慢慢悠悠地说,“有的时候没睡好就会这样。”
“我有神经性头疼,睡不好、心情不好、压力大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情况都会可能发病,头晕一般是前兆。”
“这个病很麻烦的,没什么特效药,只能是平时生活上多注意一些。”
她说这件事的时候,无奈又释然,仿佛对于伴随她多年的病症习以为常。
最后她低着头感叹:“从小到大,妈妈照顾我废了很多心力。”
盛秋弈静静地听她说,陈念安之前很少同他提及自己的过去以及和母亲有关的事情,现在却愿意主动同他说。
“以后我也会照顾好你的。”他轻声道,看向陈念安的眼神温柔又坚定。
盛秋弈其实不是喜欢喊口号的人,很多时候,他更喜欢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此情此景,他确实很想对他的小姑娘说些什么。
即便他没能在她最艰难的那几年陪在她身边。
那是盛秋弈再怎么后悔也无法弥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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