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过，太阳阴了一会。
周歆予和姜泯漫步在学校附近，她觉得她还不如就待在学校无聊的好，那总比出门晒太阳强吧。
“咳”一路的寂静，姜泯轻咳了一声。
周歆予只知道，气氛中弥漫着浓浓的不自在。
她悄悄看了眼身旁的人，姜泯多余地摸了摸脖子。
双方好像都有话说，却又都不愿开口。
周歆予盯着地面，跟着姜泯漫无目的地走着。
终于，到一家琴房前，姜泯停了下来。
他踏步朝里走去，周歆予紧跟上，一眼望去，里边尽是杂乱的乐器，老板身旁坐着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男孩，正认真地敲着架子鼓。
“哟！”听到动静，老板抬头看来，看见姜泯的那一刻起他的表情略显惊讶，而后笑着打趣起来，“稀客呀这，我寻思着今天也没吹风，怎么就把大少爷您吹到我这来了？”
姜泯笑着骂了一句。
他抬眼去看周边摆放着的架子鼓，视线随脚下步伐划过，然后停在了男孩的身旁。
姜泯懒散地坐去了男孩的一旁，眼放在他敲的鼓上：“外边天热，进来蹭个空调。”
话一出，一旁的周歆予倒是显得有些局促了。
“这是？”这时，老板注意到姜泯身后的周歆予，看看姜泯又看看周歆予，疑问出一句。
姜泯也不答，他眸中含笑，静盯着周歆予，似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两双眼齐齐看来，周歆予有一瞬是想要立马转身就走的。
“周歆予。”她尴尬出一句，看向一旁看戏的姜泯，“女朋友。”周歆予别扭出三字。
“嗯？”姜泯笑着抬了下眉，明知故问出一句，“谁女朋友？”
因为一个傻逼问题，周歆予皱了下眉：“爱谁谁的。”
“哦。”姜泯被周歆予这副模样逗笑了，“我的。”
老板在一旁啧啧两声，连认真敲鼓都小男生也停了下来，他转头去打量周歆予，跟着老板啧啧两声起哄。
姜泯顺势在男孩脑袋上揉了一把，吊儿郎当道，“练鼓呢？”他神色懒懒，瞥了眼被男生撂下的鼓，“小屁孩啧什么啧？好好练，偷懒是吧？”
“你来。”男孩不干了，将鼓棒丢给姜泯，“给你机会给漂亮姐姐装个逼，俘获芳心。”
话一出，店里的几人都被逗笑了，周歆予挺意外的，她没想到十二三岁的男孩能说出这番话来。
“行。”姜泯接过鼓棒，他看了眼周歆予转回脑袋低声喃喃一句，“给姐姐装个逼。”姜泯说着这番话，嗓里还带着碎碎笑意。
他站起身和男孩换了个位置，鼓棒被他随意一抛，在空中旋转一个弧度又回到手里，随着轻敲的几个节拍，姜泯进入了状态，他脸上依旧挂着笑，脚下跟鼓点踩着，身子随节拍轻晃着，动作处处利落，莫名带上几分张狂劲，这一刻，浑身上下仿佛只为张扬恣意而活。
周歆予看不懂这一类乐器，她也听不来，但周歆予此刻很认真地赏着敲鼓的人，这一刻的姜泯很耀眼，他明明可以活得很美好，却从来不愿将自己好的那一面展现给他人，周歆予也是现在才看明白，姜泯张扬的性格和处事作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一番动次打次中，气氛也彻底被打热，旁边的小孩摇起了脑袋，手比六六六在一旁狂刷。
“牛逼！”男孩在一旁捧着场子。
姜泯舔唇笑了一声，他手下不停，没有紧张的神色，整个人仿佛来一顿即兴演奏，特懒散地敲一顿，脑袋跟着节奏轻晃，一曲即毕间，他甩了下鼓棒又稳稳落下，掉在手中，最后一个节拍帅气收尾。
“坐下坐下！基操！”一曲闭，男孩在一旁夸张地做起了动作，活泼的声音在这安静下来的店里徘徊。
周歆予还未缓过神来，上一秒的鼓点似乎还徘徊在耳膜里。
姜泯呼出口气，他低眼笑了一声，侧头看了眼一旁的周歆予，对上眼时又匆匆移开。
姜泯站起身来，他将鼓棒递给男孩，顺带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男孩接过鼓棒，嘴里依旧不停：“可恶！被装到了。”
“多练个几年，到时候来装我。”姜泯笑着配合一句。
“放心，肯定把你装得服服帖帖！”
整个店里阔噪着，周歆予的眼却始终放在鼓上，她突然就想起和姜泯一起逛画廊的时候，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周歆予好像永远看不懂的。
“傻了？”
恍惚中，姜泯在周歆予面前打了个响指，她倏地回过神，而后在姜泯的注视下呆呆地愣了几秒。
“有点儿惊讶。”半天，周歆予憋出一句，“没想到姜大爷还会敲鼓。”她僵硬地打趣道。
姜泯笑了一声，声音宠溺：“周歆予，你他妈不知道的事就多了。”
周歆予无奈地挑了下眉，她看了眼小店外边，太阳阴了下去，而男孩又练起了架子鼓，自顾自地敲着。
“要吃冰粉吗？”周歆予突然问出一句，她不想像个傻子一样一直站在这了，“我请你。”
“”
这个天气，校门外的小摊有很多卖冷饮的摊子，塑料椅凳一撂，抬眼扫去，周围全是新洲的学生。
“没什么想说的吗？”姜泯盯着眼前快要放热的冰粉终于是没忍住吐出一句。
周歆予舀冰粉的勺子刚送到嘴边，听到这句话她一愣，几秒后，才将晾在热气中的冰粉送进口中：“什么？”她故作平静反问出一句，装傻。
“行，周歆予，我真服了。”姜泯舀了一口冰粉无语道。
周歆予没敢说话，气氛仿佛一瞬又降到了冰点。
“上次。”几秒，姜泯又开了口，“搬东西，我就站那，你非要逞个破强，让我怎么想？”
周歆予愣了下，她觉得很莫名其妙却又很惊讶，姜泯这脑子能这么记事？
“我怕你迟到受罚啊。”周歆予认真答出一句。
姜泯头都未抬一下，低眼又舀了一勺冰粉送进嘴里：“老子乐意。”
周歆予：“”
“还有。”姜泯低着脑袋开始翻起了旧账，幼稚得跟个掰着手指算加减法的小孩般，“上次晚自习食堂那。”他停了下，“你没看见我？”
周歆予静了几秒，她回忆着，才道：“看见了。”
闻言，姜泯的气压又冒上一瞬，他被周歆予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气乐了：“那你就故意的呗？装没看见老子。”
“没啊，我买本子。”周歆予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下节英语课听写，当时课间只有几分钟，没时间聊天。”
“”
姜泯哽了几秒，他低着脑袋静了几秒，干巴巴出一句：“还有。”
话毕，周歆予抬了下眉，静等着下文。
半会，姜泯皱了下眉，他突然发现他憋不出什么来了，明明当时感觉自己受的委屈很多，现在在周歆予面前却放不出一个能蹦响的屁来。
对，还有什么？
就这么两三件破事，放从前姜泯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发生在他本人身上却能这么生气。
“你”
“嗯？”周歆予积极道，“我？”
“”
“我他妈真被你逼疯了。”几秒，姜泯红着耳朵憋出一句。
周歆予不解了：“我又怎么了？”
姜泯：“闭嘴！”
周歆予皱了皱眉，被这一番莫名其妙挠得心痒痒：“凭什么？”
对峙中，姜泯抬起脑袋来，对上周歆予好奇的眼时却又憋不出一字来。
周歆予盯着姜泯那副欲言又止的恼火样子好像突然看懂点儿什么。
“”
“姜泯你醋了你得说啊，委屈也得提。”半会，周歆予认真出一句，“不然你这么憋着我怎么知道你想的什么啊？”她说，“你换位思考一下，站在我的角度来想想，我挺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吵一顿莫名其妙的架。”
听到这番话，姜泯前一秒的气势软了下来，被周歆予打得瞬间消无：“我没醋。”他生硬地否认道。
“你就是。”周歆予东西也不吃了，直盯着少年慢慢变红的脸颊。
第一次看姜泯这样，稀奇。
姜泯被看得不自在，他移开眼站起身来：“说了没有。”话毕，姜泯朝一条小道走去。
见状，周歆予跟着站起身来，她小跑几步跟上姜泯的步伐，“没有？那你跑什么跑？”见他这副样，周歆予来了劲，“被我说中了？”
“”
“没有的话给我笑一个。”周歆予不依不饶，跟在姜泯身旁念叨个不停。
姜泯目视前方，他板着一张脸：“不会笑。”
“不会笑？”周歆予打趣，盯着姜泯没憋住笑了声，“不会笑你面瘫啊？”
“对，天生这样，你管得着吗你？”姜泯不耐烦出一句。
周歆予被这干巴巴的反驳逗笑了，“你还说你没吃醋？”说着，她没忍住捏了下姜泯的脸，“语气委屈得比我妈闺蜜那三岁儿子的哭声还要奶。”
姜泯：“”
周歆予挽上姜泯的手臂，他脚下步子不停，拖着女孩朝前走
男人的最后一点儿尊严。
“姜泯你好矫情啊，因为这么一件事就生气了。”周歆予故意吐槽出一句。
“操，滚。”听到这句话，姜泯烦躁地甩了甩手，被点燃似的，“我矫情，我他妈就矫情！”姜泯边说边走，步子快得不是半点儿，如果不是周歆予拖着，估计他今天是要独自起个飞，“怎么才算他妈的不矫情？”
姜泯念叨着，越说越气：“敢情这矫情还要分事儿啊？在你周歆予这多大事才能矫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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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泯使劲念着，输出一通，却怎么说怎么不得劲，因为旁边有个患了十几年智障的女朋友笑得跟个二哈似的。
周歆予听着姜泯念了一通，在他歇嘴的间隙趁着四下无人亲了上去
周歆予在少年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因为这么一个突然的举动姜泯愣了下，一秒，他又继续脚下步子，深皱着眉头，一副厌烦样的拍了下被周歆予亲的那块脸颊，却在几秒后，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没憋住
眉眼也随之渐渐漫散开来，姜泯快速地看向另一边，甩了个后脑勺给周歆予。
“你这。”周歆予将姜泯的一切动作都收入眼底，她扳过姜泯倔强的脑袋，“再委屈也不能打自己啊。”
姜泯已经换上一副严肃，他抗拒地朝后缩着脑袋，和周歆予死扛到底，闹着别扭。
“你对我有意见吗？”周歆予敛了敛笑意，盯着姜泯认真出一句，“要是实在不爽你打我一拳吧？”
姜泯扒开周歆予的手，他啧了声，淡淡道：“滚，心情不好，别惹我。”
周歆予笑了下，她收回手，和姜泯继续朝前走去，“你想走我也拉不住你啊。”两人走了几步，周歆予突然轻轻出一句，“就像从前，一句分手怎么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来呢？”周歆予反问道，没等回答，她继续，“既然你都已经说了，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啊。”
寥寥几句话，姜泯却听得心中一阵烦闷：“你不做怎么知道无济于事了？”
周歆予抿抿唇没说话。
“万一我不是真心的呢？”姜泯紧皱着眉头，他目视前方，语气认真，“周歆予你就是这么一个随波逐流的人是吗？别人说什么干什么？”
“叫你吃屎也去？你对我们这段感情认真点儿行吗？你上点心，别我一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行不行？”姜泯一口气没停过，激动道，“我天王老子啊我，说分手就分手？”
周歆予无奈抬了抬眉，她没什么好辩论的，打断，不想听念叨了，“我知道了。”话毕，周歆予主动牵上姜泯的手，“你在撒娇。”她看向姜泯，这前后一段路的谈话周歆予算是看懂了
男人嘛，偶尔闹闹脾气，逗逗就好了。
“对不起，这次的事我有错，但是下次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周歆予给了个台阶，主动服软。
“”
没有回答。
姜泯没立即答，他看向一旁，脸上的严肃早已换下，偷偷扬起了嘴角，实在憋不住了。
“行。”半会，姜泯转过脑袋才道，“周歆予你记住。”他低眼对上女孩的眼，表情认真，“以后我没分手的想法绝不会提那两个字。”
周歆予乖乖地点点头。
“我也是。”她配合道。
见状，姜泯这下才满意了，他回攥住女孩的手。
“我脾气不好，有时候气头上说话是难听了点儿。”姜泯又说。
闻言，周歆予积极地点点头，她太认同了。
那岂止是不好？
姜泯看着周歆予这一副积极样没憋住笑了声，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知道，但我不会改。”
周歆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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