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事儿还是挺多的，隔天下午，周歆予一等人就被叫去教务处了解了情况。
因为昨天杂物室那破事。
还未进门，微敞的门就传来阵阵激亢
“姜泯！你这三天两头打架把我这学校当什么了？！”
“拳击馆？！”
“在我这到处练手呢？！”
“”
—叩叩
“报告。”刘方在门口打出一句，他的嘴角挂了伤，就那么一处，就因为那么一拳。
张洪瞥了眼门口的两人，点点头。
“进来。”
周歆予跟着进去，她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身旁的刘方大气没敢出，再向一旁，姜泯今天身穿私服，白色卫衣，灰色运动裤。
他手插口袋，本来就已经很高了，还仰着脑袋。
姜泯嘴里嚼着口香糖，他吊儿郎当地睨了眼身旁的刘方，在瞥见周歆予时一扫而过。
一副玩世不恭。
“站好！学校这么教你的！”张洪指着姜逸低吼了一句。
闻言，他舔舔唇，稍挺了下背。
张洪剜了眼姜泯，脸上早已写尽了不满，于是，他带着不满的表情去看三人中最乖巧的周歆予。
“他们两个搞成这样，听说你也在现场，能和我讲讲吗？”他皱眉询问着，“是姜泯先打的刘方吗？”
周歆予突然被点到，她挺了挺背，认真出一句：“不知道。”
话一出集体沉默了一阵。
屁话。
“太黑了。”尴尬中，周歆予补充了句，试图让这番话更有说服力。
“那你知道他们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打起来的吗？”张洪眉毛皱成一团，又问。
周歆予盯着他静了几秒，唇瓣轻轻嗫嚅几下才开口：“好像是因为刘方同学翻找东西的声音太大”
话毕，张洪瞥了眼一旁的姜泯，语气更加不好了，沉声道：“就因为这个吗？”
这话乍一看是在问周歆予，实则在问姜泯的莫名其妙和惹是生非。
周歆予顺着张洪的视线打量了一眼。
姜泯依旧一副样，嘴里的口香糖嚼得起劲。
周歆予收回眼，“杂物室里的东西很多，我们要找扫帚，然后”她说着顿了下，探头指指姜泯，“那位同学就提醒了一句，叫我们小心点儿，东西摔烂了要赔。”
沉重气氛下，话语权好像完全掌握在了这个小姑娘的嘴里。
反观来看，此刻刘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然后刘方同学就说关他屁事。”周歆予言辞简骇，“总之，两人起了点儿冲突。”
周歆予忙着回家玩假。
她朝姜泯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这位同学的手机被摔烂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我家楼下有一家修屏的。”
或许是人帅看着让人有好感，周歆予的一句偏袒明晃晃。
她说完后悔了一秒，紧抿着唇等候发落。
张洪的表情有点儿复杂。
“能走了吗老师。”话出没到五秒，周歆予又问出一句。
张洪看了她一眼，挥挥手干脆让三人都出去了。
周歆予刚出门就被拦下了。
姜泯将手机递给她，他挑着唇，嗓里含着淡淡笑意：“修手机？”
周歆予愣了下
客套话他听不来吗？
周歆予静了几秒，她抿抿唇冷脸接过。
手机能开，就是屏幕边角碎了，内屏里有花痕。
“三百。”周歆予打量半晌突然丢出句。
姜泯好笑地抬了下眉。
“内屏应该碎了。”周歆予抬眼去看他，怕姜泯觉得自己在敲他，解释出一句，“要重换，所以要贵些。”
姜泯盯着周歆予半眯了眯眸，女孩明眸皓齿，一双杏眼水灵圆润，大大的眼睛只写满了两字：正经。
他将手机抽回来，划拉几下：“扫过去？”
周歆予愣了下，她应声好，计较的点开了收款码。
姜泯抬眼看去。
“”
他感觉自己眉心抽了下，意外地舔了下上唇。
“得”姜泯抬手扫了过去，他在数字上多加了一百。
收款信息没过一秒便弹去了周歆予的手机里，她垂眸看去，和她嘴里的数字多出一百。
“多了。”周歆予提醒出一句。
姜泯笑得吊儿郎当，带着稀碎戏弄，他懒吐：“跑路费。”
周歆予垂着眼，轻丢出一句：“我这腿不值多少钱。”
闻言，姜泯顿了下。
“”
“那我给你扫回去？”他问。
周歆予应了声。
姜泯点开微信二维码，一副正经样儿：“扫，给你转过去。”
周歆予盯着碎屏静了几秒，她安静着扫了码，随着滴的一声，屏幕上弹出个界面。
姜泯的头像是灰白一片，是网名，简洁。
“按那。”见女孩半天没反应，姜泯笑着提醒出一句，他抬手顺势在周歆予的屏幕上一点，“添加好友。”
见状，周歆予拎起长睫看去，少年的眼被笑意染上，弯成半月型，上挑的半月，浅褶眼皮更添一份野痞，妩媚程度像只男狐狸。
姜泯对上那双眸，他挑着唇，扬扬下巴朝她示意。
“转吧，你觉得你这腿值多少就转多少。”他哂笑着打趣出一句。
周歆予收回眼，她绷着脸在屏幕上打出一串数字，耳廓已红透。
还是那一百，原封不动的归还。
姜泯看着数字扬了扬眉，他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
“认着我吗？”他将手机递给周歆予，“楼上，国防部，姜泯，能找着吗？”
周歆予嗯了声，她接过手机径直朝下走去。
姜泯的视线也随之放了下去，女孩依旧紧绷着张脸，样儿认真地像个小大人，让人觉得谁欠她钱了。
“——”
在楼底确实有家修手机的店铺，老板周歆予熟悉，是一幢楼房的住客，隔壁邻居，遇见时不时寒暄两句。
她递去手机时给打了个折，比姜泯发来的价钱少了二十。
周歆予要回家，约定明天去拿。
周末不进学校，见不着姜泯，手机在一旁足足搁置了两天才放进兜里。
星期一升旗，大课间才得空。
偏偏周歆予找上去时，人也不见一个，整个教室里只剩嘈杂。
这人是不要手机了？
周歆予想着蹙了下眉，她站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最后还是拉个人问了几句。
一句白话。
“不知道。”
“”
星期一下午两节课，周歆予想着下午再去找一趟
但依旧无果。
周歆予绕出教学楼朝校门的方向走去，路过篮球场时她瞟了眼。
篮球场在这个时间点是最热闹的，球场中几乎都满了人，疯跑打闹着。
但周歆予没瞥见姜泯的身影。
她抿直唇线，找人找一天了，心中不是很好受。
-
在一方的旮旯胡同里，廖廖两人，周边寂静，时不时飘来楼房里的饭菜香味儿。
姜泯被人勾着脖子拥吻，女生腰肢细长，九月份的凉天一袭短裙，搂着少年的脖子踮起了脚尖。
样子看着很费力，面对一九几的高个儿一直是主动的那一方。
周歆予愣在原地，她看得窒息。
刚转角一幅艳景措不及防地入了眼。
少年眼眸低垂着，似是感受到这一丝动静，他抬眼看去。
周歆予对上眼时不自觉屏了口气。
姜泯的那双眸子仿佛天生含笑，沉黑的瞳孔却又让人摸不清意思。
他轻挑着唇，漫不经心，一双大手抚在少女细软的腰肢上。
两人就隔着这么一小段距离对视着。
一个美人在怀漫不经心地拥吻着，一个手抓手机呆如木鸡。
周歆予静静注视着姜泯，她不适地咽了下口水，姜泯的手机在她手心里攥得很紧。
这幅场面真的很狗血
狗血到周歆予眼皮发烫，嗓里哽咽。
僵持几秒后，她倏地移开眼，满脸淡然地背过身躲进了拐角处。
周歆予低垂着眼睫，眼眶周围瞬间通红一片。
或许暗恋一个人已经很痛苦了，但暗恋一个人渣更痛苦。
周歆予偷偷追随了姜泯一年多，看他身边的女朋友一轮换一轮，但她从没接触过这种画面，她只是从别人嘴巴里听，听他生活的丰富多彩，每次都是置之若罔，一笑而过。
因为周歆予从小就相信眼见为实。
或许人到了一定的渴望，就爱欺骗自己。
周歆予垂眼盯着水泥地面，乌黑长发垂在胸前，浓密的长睫将她皮肤透得更加皙白，脸上一丁点儿艳红都能被轻易察觉。
“手机。”
半晌，姜泯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他声音依旧一副懒淡。
周歆予垂着睫，她愣了几秒将手机递还给姜泯。
“我请你吃饭吧？”姜泯突然一句，轻描淡写。
周歆予微蹙了下眉，她鼻息微浅，憋了口气冷冷一句：“不用。”
“道谢。”姜泯点开手机看了眼，“我这人不爱欠人东西。”
这句是真的。
周歆予知道。
她见识过。
这也是她帮他的目的，但她现在不乐意了。
周歆予抿直唇，她抬眸看去，眼正巧停在了姜泯艳红的唇上，隐约潋滟着水光。
“不用。”周歆予倏地移开眼，“陪你女朋友去吧。”周歆予顿了下，“我也是，不愿被人误会。”
咬字清晰，拒绝意思明显。
闻言，姜泯嗤笑一声。
“老子都没怕你怕个什么？”他拿舌尖顶了下上颚，盯着周歆予打量了一番，眸子里满满的趣意，“咱有奸情吗？”
周歆予皱着眉看去
姜泯垂眼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咬在齿上：“我说过要泡你吗？”
他嘴角扯着抹笑意，拢手点燃了香烟。
确实，姜泯不喜欢周歆予这样的，一副高高在上，乖洁得仿佛玷染不得。
他身边从来是浓妆艳抹，性感妩媚的那一类。
周歆予盯着他，即使这样，她也不觉得他有多混蛋。
姜泯的脸，
还有救。
心，未明
可能坏透了。
姜泯扣上打火机，烟火转瞬即逝，他吸了口烟，去看周歆予。
“什么名儿？”姜泯微仰着脑袋，整个人靠在白墙上，吊儿郎当问出一句。
周歆予移开眼静了几秒，她盯着水泥地吐出一句：“周歆予。”
姜泯抬手看了眼表，“串儿。”他停了下，睨着面前的女孩，“吃吗？”
“不吃。”周歆予没犹豫，冷吐出一句。
她知道姜泯有多乱，照别人话来说，他即使没兴趣也要舔两口。
周歆予喜欢，但善存的理智还有。
就像周杏一样，她的母亲，未婚先孕。
周歆予没见过自己亲爸，但她的爸有很多
张爸，李爸，王爸，几乎仨月一个。
姜泯静了几秒，似是在思考：“混沌？”
周歆予：“家里门禁。”
“要不了多长时间。”姜泯说。
周歆予：“我妈做好了。”
倏地，姜泯笑出了声：“不给面儿。”
他嗓音慵懒，这么一句也听不出丝毫流氓的味。
“没。”周歆予攥紧了衣服下摆，她低垂着眼，羽睫簌簌抖动着，似乎在诉说着她的矛盾，要是姜泯再问一句，她可能真跟着去了，“今天不方便。”
静中，一阵窸窣，姜泯从墙上立起身来。
“你抬头。”他说。
周歆予左右纠结了一番，最后绷着张脸看去
姜泯低眼将周歆予打量了一番，矮他半脑袋，一双眉眼清秀，鹅蛋脸，乌黑长发搭在胸前两侧，秋水明眸，皮肤皙白，身上总漫着一股浅淡的花香。
很纯，可惜姜泯对这种乖的不是太感兴趣，但他身边那些兄弟应该会很喜欢。
“长挺漂亮。”姜泯从鼻间轻扑出息息烟雾，他淡扯了下唇，“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姜泯讨厌极了自作清高的女生，因为他打心底不觉得这世界有单纯的傻子。
这种美，
不过是博眼球的美。
周歆予眉眼微蹙，和姜泯对视着。
她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但从姜泯嘴里说出来那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完全打散了周歆予的最后一点儿妄想和自尊。
周歆予眼睫轻颤了颤，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上的皮肤在慢慢发烫。
几秒后，周歆予朝小巷里走去。
姜泯吸了口烟，他盯着女孩略显慌忙的背影流氓地吹了声口哨。
人渣，能长丑点儿吗？
周歆予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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