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容怀推行的仁政离他们而言太过遥远, 如果不是精于帝王之道很少有人对这个感兴趣,而朝焱的战功响彻古今,那都是一笔一笔记录在册, 看得男人热血沸腾, 女人则为他勇猛强大所折服。
弹幕就像炸裂一般, 甚至采访现场也响起此起彼伏的高呼声。
隆导也会心一笑,“就知道听见这个名字,不少人都要激动的热血沸腾,朝焱是我们历史上所熟知的赫赫凶名的大将, 也是怀帝一生的知己, 至交。”
“当年大越合纵其他国家的铁骑兵临京城之下,眼看着琅国将亡, 怀帝力排重难,将朝焱任命为主帅。朝焱也不负所托, 屡次将生死置于度外,率领残余的琅国兵马与大越短兵相接, 所有人都以为是殊死一战,但事实证明, 朝焱确实不只有一骑当千之能,史书上这段记载可谓是气势磅礴, 波澜壮阔, 书上记载朝焱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残卒大受鼓舞, 只要看到他永远在前面的那抹背影就跟着拼死往前冲锋。”
“所以至今我们还记得朝焱大笑说出的话——‘为将当为先’,如果自己不先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又怎么有颜面去鼓舞自己的士兵上前送死呢?”
包括主持人在内, 所有人都颇受震撼,隆导又说:“不过我们在歌颂朝焱的战功时,也不要忘了,是怀帝力排众议才给了他领兵作战的机会。”
“现在我们身为后世,回头来看怀帝这项的举措确实是英明果决,但是当时朝焱出身成谜,来历不清,甚至至今我们都不太清楚朝焱的出处,诸将都不看好他。在这样国家生死存亡的危难之际,将或许是最后一战的重担交付到自己的好友身上,足见怀帝对朝焱的信赖——换做是你们,你们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吗?”
弹幕众说纷纭,回答什么的都有,主持人感慨道:“他们也真是一个敢交付,一个敢接受。”
隆导摘下眼镜擦了擦,“朝焱虽临危受命,却也没有辜负怀帝对他的信赖和期待,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京城鏖战会是背水一战,但朝焱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大越合纵士兵们节节败退,朝焱一边收编俘虏一边平推战线,他麾下铁骑不断壮大,直至吞并周边小国,直逼大越国都,直接反客为主,兵临大越城下。”
“怀帝是宫变出身的帝王,他信奉‘战争是通往和平的唯一道路’,所以朝焱身为他的知音,愿意为他身先士卒,扫平大越永绝后患。”
“这……难道就是将军和帝王间的浪漫吗?”主持人开了个玩笑。
“其实史书上关于两个人之间的记载是非常暧昧的,”隆导没有在这里过多纠结,而是转移话题:“朝焱一生战功赫赫,所向披靡,他所参与的所有战争全都胜利——容怀重新谱写了琅国的历史,而朝焱是琅国历史最传奇的一章。但是我们这次探讨的中心还是在怀帝身上。”
“众所周知,怀帝是名流千古的仁君,他所颁布的一些政策和法律在现在看来都是毫不落后,极富远见的。比如大力开办太学,所有孩子上学全都是公费报销,太学里不仅教他们诗书礼义,而且还教他们算数、买卖,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士农工商,商在末流的腐朽观念,同时把琅国文化普及开来,现在我们都知道来自一个国度的文化入侵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但是千年前怀帝当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利用文教真正意义上同化了百姓。”
隆导感慨:“有教无类啊……即使是放在现在,要想做到完全的文教普及,依旧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怀帝当真做到了,你们或许会好奇开了那么多太学的钱,又是从哪来的?这就不得不夸赞怀帝也极具商业天分。”
“都说出生帝王家的贵族们从小就是金钱如粪土,因为他们的钱都是从百姓那里剥削来的,靠着繁重的各类税收盘剥底层的百姓,但是从小食不果腹的怀帝不同,他不要求百姓背上苛捐杂税,而是仅靠通商来积攒国库,他开办银票行,建立了现在看来都惊闻天人的国债机制,利用百姓存在银行的钱开海运通商路,在各地开采矿盐产……被先帝掏空的国库又被他逐渐充盈起来,也不怪乎后世很多人都怀疑怀帝是穿越过去的。”他开了个玩笑。
弹幕上人人也都在各抒己见,他们也都是在历史课本上熟读过怀帝的各项政策,其中有一个人点出:“怀帝的许多措施确实是眼光独到,非常先进,但其实当时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怀帝对于疫病的观点,让我颇受震撼。”
隆导也看到了这条弹幕,轻轻颔首:“没错,现在很多人都以为隔离区这个名词是从国外引进来的,其实大错特错!怀帝很早就提出了隔离的概念,那时各国混战烽火连天,浮尸遍地,稍作不慎就可能到造成大规模的瘟疫。”
“那时人都是用草席把尸体一卷扔到乱站岗就不管了,或者条件差的,死的人多了,甚至连草席都没有。但怀帝建立了一只千人专门小组,专门处理这些尸体,敌国尸首在当天就进行焚烧,而琅国战死的战士们则被葬入大坑,焚香立碑为示,所以又有了‘尸不过夜’的典故,就算是感染了疫病,也会被隔离医治,所以一直都没有爆发大规模瘟疫,即使土地满目疮痍,但是也很快能够恢复生息。”
“你们不要对这样的举措不以为然,要知道每一次古代大规模战乱必定紧跟着爆发的就是大规模瘟疫,瘟疫至少得持续一到两年,甚至3~4年,这段时间里人人自危,闭户不出,满目疮夷的土地生产几乎停滞……而怀帝的英明举措避免了浪费时间,也间接的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弹幕一片哗然,“没有想到古代爆发疫情竟然会这样恐怖,怀帝心思通透,做的事情环环相扣,果然都很有远见啊。”
主持人敲了敲脑门:“对了,我记得关于怀帝挖的大坑还有一个有趣典故?”
“确实是有,”隆导笑着说:“那时但凡每立一座坟头,怀帝都会在将士们的坟头前焚香叩拜,这就是著名的点香敬英灵,朝焱有一回碰巧撞见了,问怀帝‘若是我在战场上一去不回,你又当如何?’”
主持人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么怀帝又是怎么回应的?”
隆导:“怀帝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相信就算所有人倒下,你也不会倒下。’”
弹幕里一片鬼哭狼嚎,几乎被“这都不算爱”刷屏了,大屏幕甚至造成了短暂的卡顿,主持人也脸涨得通红,急切地询问:“那朝焱又是怎么说的呢?”
“朝焱回他:对于浴血奋战的战士,死战沙场又何尝不是一种归宿。”
“怀帝说:‘那我就为你亲手挖一个坑,如此可配得上我视死如归的朝将军?’”
弹幕哄然:“‘我视死如归的朝将军’?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这句话好甜啊。”
“有种感觉像是怀帝生气了,赌气时候说出来的话。”
“天呐,磕拉了磕拉了。”
隆导轻咳一声:“后来每回朝焱上战场之前,怀帝都会挑一块风水好,有阳光和雨露的小山丘,挖一个小土坑。”
弹幕满屏:“????????”
“风水好,有阳光和雨露的小山丘?怀帝这也太可爱了吧??”
“与其说是帝王的言出必行,倒不如更像是赌气……”
“我已经有画面感了,怀帝扛着一把小铁锹气咻咻地刨坑,哈哈哈哈。”
“忽然发现了这一对的萌点,杀伐果断只对帝王假以辞色的将军攻x身娇体软美貌惊为天人帝王受。”
“……等等,那个年代分桃断袖,龙阳之好总归还是少数,他们很可能只是关系特别亲近的至交而已吧?”
……
主持人也兴致勃勃:“隆导,其实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众说纷纭,近千年以来都有太多个版本,在你眼里,他们俩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要我说是爱情或者友情都太过肤浅,没有办法用一个词汇来概括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毕竟在现在的社会里面,打着爱情的旗号互相伤害,或是打着友情的名义相互欺骗的不计其数,为了利益,再亲密的关系也能反目成仇,相互算计……”
隆导此话一出,弹幕也逐渐寂静,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别说是为了金钱和利益,就是贪图美色出轨偷情的也不计其数,朋友之间也是,原本还能好好做朋友,但是一旦掺杂了利益关系,友情不再纯粹之后随时都可能翻脸。
“但朝焱呢?他战功赫赫,我们翻遍了记载的史料,当真是除了琅国的京城,所有的领土都是他亲自打下的,都是他用性命博来的。你们想一想吧,这样勇猛、桀骜不驯,置生死于度外,甚至视死如归的人,他会屈服于强权吗?会因为怀帝身份是琅国帝王所以对他卑躬屈膝吗?他刀下染上的皇族血还少吗?”隆导话音掷地有声:“不,他真正屈服的是知已之情!”
在场的记者们也听得入神,不知是哪位记者忽然高声大叫了一声:“隆导,你说的不对!他真正屈服的是爱!”
弹幕再次井喷,满屏都被“他真正屈服的是爱”刷屏。
如果说在那个封建帝国时期,服从皇权是所有将领和士兵的天职,但是绝对不包括朝焱。死在他刀下的各国皇族贵族不计其数,足见他本身对皇权是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的,这也就侧面证明了,他拥护容怀绝非是出于对皇权的畏惧。
隆导瞥了眼桃红满天飞的弹幕,干脆眼不见为净,闭眼继续道:“所以在和专家探讨过之后,我们都一致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更为纯粹的……怀帝身为帝王,虽然亲民人善,但也享受百姓朝臣的供奉敬仰,他却对朝焱制定了三不准。”
主持人连忙追问:“哪三不准?”
“凡朝焱想要出入之处,不准阻拦,凡朝焱遇怀帝,可不下跪拜礼,凡朝焱登堂入室都可佩戴兵刃,不必卸下。”
“帝王的猜忌之心不容小觑,但是他却让朝焱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地方见到他不必下跪,甚至在觐见之时,不必卸下武器,这样的信任,毫无疑问的突破了一个帝王的底线。”
“都说帝王之榻岂容,他人安睡,我所说的故事,都是有所凭证的,正史上甚至有过记载,朝焱虽嗜酒,却极其痴怀帝亲手泡过的茶,所以每当热天,他一头热汗经过帝王的寝宫,就会进入怀帝的浴池里沐浴,事后两人还会在廊下小酌几口怀帝亲手所泡的清茶。”
“艹啊啊啊!!!”
“共用一个浴池,四舍五入就是共同沐浴了吧?”
“正史啊!这是正史啊!野史终究还是玩不过正史!太会了啊!”
弹幕早已被一堆兴奋的狼叫所充斥,大屏幕上的弹幕更是花得看不清楚说了什么。就连在场的记者们都听得入了迷,恨不得扒开隆导的嘴,撬开他的舌头,让他再多说两句。
隆导也愿意对他们的意向,稍加满足:“他们之间的趣事,那可就太多了,时间有限,不能一一详述,但这里还能分享一个正史都有记载的有趣的故事。这两人闲暇之时经常对弈和比试,对弈就是下棋,而比试就是刀剑相向。”
“我们都知道朝焱勇猛善强,所以这两个人的比试结果是百比一平,意思就是这两人共比了一百零一场,朝焱胜了一百场,最后一场是两人平手。”
主持人感慨:“可见即使是面对怀帝,朝焱也完全没有退让做戏的意思啊。”
“你是这么想的?我倒是觉得朝焱已经放水,哦不,泄洪了。”隆导哈哈大笑:“朝焱凶名显赫,在军中从不与人比试,因为他每次出刀都非死即伤,但和怀帝比试,却能耐着性子斡旋,未伤其分毫,这已是极其不可思议。”
弹幕满屏哈哈哈:“所以怎么办呢?只能陪老婆过家家?”
周围人也听得热血沸腾,催促隆导再讲一个,恨不得抓住他的腿抖一抖,把他的存货都倒干净。
但是隆导点到即止,没有多说:“总而言之,他们无疑是彼此最为理解对方的人,他们的知交之情,我们至今还津津乐道,即使最后两个人双双消失在宫中最终成谜,这段历史也成为千百年来最为辉煌一段传奇。所以我这部指导的电影,我自认为是担当不起最佳制片这个奖项的,因为我只是如实把正史搬到了荧幕上……”
主持人意犹未尽:“说到奖项,最佳导演是由容怀导演所包揽,隆导对他有什么想说的吗?”
隆导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忆:“昨天我在颁奖典礼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可以说是惊为天人……实不相瞒,我当时差点看傻了眼,如果这部电影还在筹划阶段的话,肯定会千方百计求他来演怀帝吧……”
弹幕:“卧槽,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话说,怀帝本名就是容怀吧?”
“吸溜,同样的美貌和智慧并存。”
“应该是巧合吧?不过容导真的是贴合了我对美人的一切幻想,他演怀帝,一把子支持……想一想,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
这段访谈爆火,连同的电影也火出了圈,一连好多天都挂在热搜上,累计票房更是达到惊人的六十多亿,刷新了票房历史。
至于重名这件事,大多数人都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个巧合。
终于倒车入库,容怀把车子稳定地停下来,看了一眼等红灯的时候随手扔在坐椅上的手机,上面的采访直播已经进入了尾声,剩下的人弹幕上猜测容怀和朝焱最后到底去哪儿了?
点赞最多的一条弹幕冲入他的眼帘:“其实一定是去隐居了吧?”
容怀哂笑一声,推门回家。
随着浴室的门咔嚓一声,朝焱也正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肩上披着宽松的浴袍,发丝潮湿,矫健的躯体线条在浴袍里若隐若现。
抬眼注意到容怀站在玄关,唇边噙着一抹浅笑,他也勾起嘴角:“何事如此欢喜?”
容怀等着他慢慢走近,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埋入他的颈间:“见到你,就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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