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着墙上老旧沾满灰尘的日历,用笔在圣诞节前四天那里画了个圈,数着十四个数字林安对即将回到的柏林并没有什么感想,反倒是两个姑娘对此心神极度不宁,想起珊莎那乌黑的眼圈林安觉得有必要增加心理建设教育,只是跑个路就瞎想成这样,以后什么英德轰炸她俩不给把自己折磨到精神衰竭。

    厨房里烤鸡的味道配着百里香勾的人魂牵梦绕,沙发上失散许久的手套先生正打着呼噜,翠绿的猫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厨房里忙碌的福杰太太,得益于某位军/官的睹猫思人,三个月过去手套先生比分离那天重了两公斤,背上的黑毛油光水滑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亮眼。

    博切利酒店的牛奶和小牛排味道很棒,舔了舔爪子手套先生庆幸自己尾巴上那一撮幸运白毛。

    就在她下岗的第二天前来送物资的乔纳森抱了两个袋子过来,其中一份是吃的另一份是活着的猫。熟悉的猫叫从袋子里传来,看着抱着手套先生欢呼的两个姑娘,乔纳森的眼里是诉不尽说不清的委屈和不舍。

    华沙投降后他在一处废墟里发现了这只躺在地上的猫,如果不是那略有起伏的腹部他甚至怀疑这猫已经死了,一向喜爱小动物的乔纳森将猫咪抱到自己的房间照顾了两周,然后就被自家长官很强硬的抢了过去,理由也很简单,说这个猫关系到他以后的人生路线规划。

    当然乔纳森觉得这是鬼扯,他怀疑自家长官是不是真的被炮弹炸傻了脑子,毕竟那颗炮弹就炸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

    "谢谢你救了它。"感激的看着这位圆脸的小士兵,林安觉得这孩子应该还有救,"只要有时间你都可以过来和它玩。"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还要跟着少校工作,少校工作很忙又不愿意动,每次快迟到挨骂的都是我。"想起自己被拖去挡枪的日子,乔纳森气的脸又圆了几分,看上去就像一只河豚。

    "那你可以往他的床单下塞一粒豆子,或者把他的手套藏起来一只。"看着那气鼓鼓的圆脸,林安真的很想上手捏一捏,她敢保证手感一定很好。

    眨着那双疑惑的蓝眼睛,河豚乔纳森离开了公寓,他不敢藏手套也不敢塞豆子,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被以训练的名义丢去受折磨,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位小姐亲手施展那些复仇计划,长官会报复自己但绝对不会报复这位小姐。

    这一周艾德曼没有过来,林安的日子过得轻松又平静,每天等外卖小哥乔纳森送菜,然后就是在等吃饭的时候教两个姑娘一些德语,以后要到德国生活那德语肯定要会讲。将还在打呼噜的奶牛猫抱起,靠在窗边看着雪景林安心里默默骂了几句,再想一想自己以后那奇怪的生活,向上帝祈祷一下她希望跑路计划可以顺利进行。

    今天华沙街头飘着雪花,教完两个姑娘一些常用的德语,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等着尤里回家,这段时间除了他对林安那不是很友好的态度外,总是踩着死线回家的操作也让福杰太太很是担心,可每当她问起儿子是不是工头压榨他时,那个孩子也只是低头默默的吃着肉。

    食物稳定且充足的情况下大家都没有那么强的口腹欲,毕竟不再是之前那段连土豆都是美食的日子了,看着盘子里色泽金黄的烤鸡,林安有些担心那个处在冲动年纪的孩子。

    踩着钟表的报时声尤里回到了家,洗洗手五个人开始了饭前祷告,当然林安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慢条斯理的吃着鸡胸肉,敏锐的嗅觉让她闻到了一股很不常见的味道,是血味混杂着下水道的恶臭。这让她有些反胃连福杰太太最拿手的烤鸡也没有吃多少,甚至在晚餐后的水果时间她还不争气的干哕,站在马桶前对着那一窝水皱着眉,看了眼搓着双手的福杰太太她觉得这位女士想象力真丰富。

    "没怀孕,就是吃多了想吐。"

    "哦,我去给你倒杯水。"

    怀个毛的孕,她和艾德曼连嘴都没亲过怀哪门子孕,而且俩人从相遇到现在撑死算两周,她不是实验室打了激素的小白鼠,两周就怀孕不是她天赋异禀就是艾德曼有过人之处,而且她的月经已经三个月没来了,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夜不归宿的好。

    第二天敬业的外卖员乔纳森前脚刚走,艾莉亚那个狗贼爹后脚就跟着进来了,双臂抱在胸前林安一脸厌恶的看着客厅里的男人。珊莎艾莉亚和福杰太太去了街上购物,尤里依旧去了工厂上班,此刻家里只有她和手套先生。

    "小姐,你不要这么生气啊,这表情可真是浪费了你漂亮的脸蛋,生气会长皱纹的,如果有皱纹说不定那个中士就抛弃你了。"想起楼下刚刚离开的那个中士,伊凡吐槽德国佬的审美以及这位看上去很文静的小姐居然有两幅面孔,"不过你放心,我的家永远为你敞开。"

    "伊凡先生,如果你不想被刀/捅成花洒的话,就请你赶快闭嘴然后滚出这间公寓。"好了,林安决定直接用刀把他剁成泥去喂狗,如果那张嘴继续往外喷屎的话。

    "别这么凶啊教师小姐,好歹我也是你学生的父亲。"

    "你不是。"对妻女犯下那般暴行还敢大言不惭的自称父亲,真是让人恶心。

    "艾莉亚是个没规矩的孩子,我想下一个孩子会更听话更乖对吧,小姐。"舔了下嘴唇伊凡扫视了一下女人的脖颈,纤细白净透过阳光还能隐约看见微微跳动的血管,如果可以伊凡很想掐住那天鹅似的脖颈,看着这个高傲的女人绝望哀求的表情肯定很好玩,说不定那个中士已经这样做过了,想一想他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兴奋起来。咽了下口水伊凡想起今天要办的正事,往前走上几步毫不意外那个高傲的女人往后退了几步,就像在躲什么脏东西一样。

    "小姐我今天来是有正事告诉你的。"抓起桌子上的苹果啃上一口,吧唧着嘴他感叹德国佬的东西还真不错,"那个小男孩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就像下水道的老鼠。当然我没别的意思,华沙的下水道里一直有很多老鼠,大家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不过最近几只老鼠搞的德国人很心烦,所以他们要开展一场灭鼠行动。小姐你是个聪明人,肯定不希望那个孩子被当成老鼠打死吧?不过你放心,如果那个孩子被误伤了你可以来找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我就能救一只小老鼠出来。"

    将啃剩下的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摆摆手伊凡带着他那诡异的笑声离开。狠狠的关上门林安拿起菜刀剁着排骨,可惜力度不够好好的排骨被她砍的稀碎,看着凌乱不堪的排骨林安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菜刀骂了十分钟不重样的国粹,平稳下心情她认真考虑尤里的问题。

    虽然很恶心人但伊凡说的没错,近期华沙城内暗流涌动她不是不知道,有压迫自然就会有反抗,在后世关于二战的纪录片中,波兰法国的下水道一直是反抗军的大本营,四通八达的下水道方便撤退和躲藏,会讲波兰语和法语的下水道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德军的噩梦。

    可惜反抗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才1939年,正是辣/脆德国的巅峰时刻,他们不会容忍一颗不听话的炸弹在身边。回想一下后世那些小说影视剧里被抓住的反抗军,林安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她马上就要离开华沙了,在那之前她不希望尤里脑子一热搞些事情出来,那样很可能会牵连到这间公寓里剩下的四个人,将排骨丢进锅里煮熟林安觉得有必要和尤里谈下心,虽然那孩子现在不愿意搭理自己就是了。

    晚上福杰太太穿着新买的褐色大衣回来,看着满脸笑容的母亲尤里很是不满,家里没有钱买这样高档的毛呢大衣,毫无疑问这是林安给的钱。脱下身上产自同一家店的羊毛外套丢在沙发上,用香皂洗干净手他坐到餐桌边吃晚饭。

    今天的晚饭是林安亲自下厨做的,因材料缺失不是很正宗的红烧排骨和土豆丝外加鲜美的蘑菇汤,虽然没有米饭但这不常见的中餐还是让福杰太太赞不绝口。啃着嘴里的排骨林安依旧有些反胃,那下水道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虽然被清洗过但那股味道就是挥之不去,谁让她天生嗅觉敏感。

    晚饭后的水果时间福杰太太和姑娘们聊着家常,林安在旁边对着日历看不出个花,拎起垃圾桶打了个招呼尤里下楼去丢垃圾,虽说宵禁后禁止出门,但下楼丢个垃圾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看着少年拎着桶下去的背影,用笔将今天划掉林安也跟着下去,她给出的理由是想跟尤里聊一聊缓和下关系,对此福杰太太表示理解并有些不好意思。

    踩在被压成冰坨的雪上林安尽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滑倒,以往在雪地滑倒的那一刻凯瑟琳和艾德曼会稳稳的接住她,再不济还有摩西给自己当肉垫缓冲。不过此刻凯瑟琳在意大利采风救不了自己,再想想剩下的那两个生物,林安觉得还不如摔在地上或者期盼克莱文救她。

    垃圾桶就在公寓后身的死胡同里,是个偏僻到连巡逻的士兵都不愿意来的地方,环顾一圈她排除掉尤里被ufo抓走的可能,那个玩意只有美国有,在欧洲她还不如幻想一下是不是吸血鬼作祟。

    空荡荡的死胡同跟寂静岭一样,看了眼那三米高顶上布满碎玻璃的墙,林安觉得尤里应该也爬不上去,毕竟不是所有人身手都跟艾德曼一样好。

    去年八月她出门忘记带钥匙被锁在外面,看着坐在台阶上可怜巴巴的人,百般无奈下艾德曼徒手爬墙钻进阁楼小窗户,三层楼的高度他穿着制服靴子爬的很轻松。看着对方开门后那一脸夸夸我的表情,林安觉得这位大哥需要先去警察局备个案,不然就这身手一但误入歧途岂不是很危险,对上那双求表扬的蓝眼睛林安感觉自己看见了冉冉升起的德国盗圣。

    脚下突然一空林安还没反应过来就掉了下去,条件反射的说出一句国粹她觉得自己真是不走运,没想到华沙也有偷井盖的人。揉了下因掉落崴伤的脚踝林安觉得自己像井底的青蛙,脚受伤的情况下她没法独自爬出这两米多的下水道,不过一股百里香柠檬和浓厚的血味提醒她今晚出门的目的。

    后背被抵上一个坚硬的东西,子弹上膛声在寂静的下水道内格外清晰,坐在地上举起双手林安觉得保不准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她想过自己可能死在轰炸的废墟可能死在苏联的冰天雪地,死在瑞士景色怡人的庄园或者美国的养老院,但死在下水道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可不想在异国他乡的下水道里发烂发臭被老鼠啃食殆尽,连个全尸都没有岂不是很可怜,而且她要知道自己的死因,这样以后去奈何桥报道排队等投胎的时候还能有点谈资。

    "你是谁,来这干什么。"冰冷但又青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举着已经酸痛的双手林安公式化的回答。

    "出来倒垃圾,结果踩到一个没扣严实的井盖就掉下来了,脚崴伤了出不去。"

    空气安静了几秒,很显然对方不是很相信她的说辞,闭上眼睛祈祷对方的枪不要走火,林安忏悔着自己犯下的罪,她不该把摩西剃成贵宾犬也不该把凯瑟琳的口红玩断,更不该在克莱文的面里撒辣椒面也不该在艾德曼的汤里倒半瓶醋,不过苍天有眼这是他们哥俩之间的食物战争,自己只是被强行拉去当队友的。

    "她是我家的客人,把枪放下来吧。"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感到顶着自己后背的冰冷枪口被拿开,放下已经没有知觉的双手林安感激的看着尤里,但很快面色冰冷的尤里就给她泼了盆冷水。"但具体怎么处理还是要带到里面听大家的。"

    被连退带拽外加搀扶的带到下水道深处,闻着空气中越来越重的血腥味林安觉得头疼,但愿今天那些军/官们都在酒店里唱歌跳舞享受生活,千万不要有哪个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倒霉蛋大晚上出来加班,那样自己肯定会死的很惨,说不定艾莉亚和珊莎都会被波及遭殃。

    可仔细想想那个倒霉蛋很大可能是艾德曼,上帝保佑真是这样的话,她希望艾德曼能温柔点趁她睡着时给她一枪,她不想站到广场上排队等枪/毙。

    在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后天终于来到了这些人的大本营,说是大本营其实就是一块较为干净的一个角落,闻着空气中格外浓厚的血腥味,再看看地上躺着的伤兵和一脸稚嫩的人,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她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好久不见的莉娜和戴维。

    "好久不见林,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上前拥抱自己的好友,莉娜对这战火后的重逢感到高兴,"你是来加入我们的吗?"

    "她才不是来加入的。"还没等林安张嘴出声,角落里一个褐色麻花辫的姑娘正死死盯着她,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脸林安总觉得在哪见过她,"她出去后会向德国人举报我们,因为她找了个党/卫/军少校当情/人,我姐姐就在酒店上班,她两次看见他们进了一间房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话音刚落林安能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不是那么友善了,看着昏暗下水道里带着愤怒盯着自己的眼睛,咽了下口水林安觉得自己的小命今天就到头了,最好能一枪下去直接了断,她矫情怕疼怕的要死,不过被枪爆头的感觉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松开怀抱老友的手,恍惚间莉娜好像想起了那个所谓的党/卫/军少校,是在柏林的凯瑟琳的朋友,是蹲在校门口等人然后被议论的两人之一,也是在德军进驻华沙那天坐在车里一脸冷漠的魔鬼。

    看着那并未改变太多的容貌,莉娜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寒冷,本就失血惨白的嘴唇不断的颤抖,在她的记忆里这位腼腆文静的东方朋友应该不会和党/卫/军扯上关系。

    "福杰,你家里居然住着这种人?"

    阵阵质疑声清楚的传进耳朵,低头看着泥泞的石板尤里握紧了拳头,地上几板从家里拿来的退烧消炎药被吃掉了一半,这是那个德国佬给林安的专属物品,她的感冒一直断断续续没好过,而这些产自德国的药在华沙根本买不到。

    又是一阵清脆的子弹上膛声,看着面前的一切林安理清了所有思路,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她有些自嘲的讲起事件经过,当然是经过润色的,她要把自己说成为了家人屈服于强权的小可怜,无助绝望戴着小白花坐在花园里哭诉自己的不公。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这样?看来那晚尤里你就在这里耽误太久错过宵禁时间了吧,你知道那天晚上你母亲都病倒了吗?我拿出所有钱又借了不少去警察局找你,因为你那个眼神不好的工头把一个打架被带走的老瘸子当成了你,钱在警局根本行不通,刚好那天晚上那个德国人也在,所以他…"

    捂住脸装作面对痛苦回忆的样子,吸了几下鼻涕她苦恼感冒为什么还不好,断断续续两个星期她不想再吃药了。

    尽管这场表演有些劣质,但好在这些人都是涉世未深的学生和年轻人,一顿话下来有两个姑娘还对她施以同情的目光。这就是林安想要的效果,擦了下因为鼻子堵塞而发红含满泪水的双眼,乘胜追击她继续编起故事来。

    "第二次是那个德国人逼迫我的,他说如果我不同意就把福杰太太和尤里丢进监狱,我没有办法就…"

    几行眼泪滑落看得大部分人都对她深表同情,将泪水擦干抽噎几下,林安觉得有些对不起艾德曼,第一次是他救了自己,毕竟躺在宵禁后的大街上她要么被冻死要么被突突掉;第二次说实话算是自己先引/诱的艾德曼,而且那天晚上他连躺床/上的想法都没有,要不是林安强行拉着他聊天说不定他能坐在那椅子上待一整晚,就算躺上了床也是盖棉被纯聊天,忘了他还是连棉被都没盖的那种。

    虽然此刻林安的行为算是性质恶劣的造谣诽谤,但她相信为了自己的小命艾德曼不会介意的,当然介意也没用。

    最后经过他们的高层会议,林安被当场无罪释放,但代价是如果她敢举报的话,尤里会第一个用枪打爆她脑袋。扭头看看搀扶自己往家走的尤里,再回头看看已经被关严的下水道,林安觉得从今晚开始自己失去了莉娜这个好朋友,她没敢告诉她手套先生还活着而且是被德国人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的,那样的话手套先生说不定会被荣誉处决。

    一路上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尤里感谢这位老师带来的肉和食物,特别是那些药拯救了很多同伴的生命,也是因为这些大家对她的审判也从轻发落了。但这不代表他能毫无波动的面对那些物资,每一次吃饭每一次拿着药去下水道,看着那些东西他总能想到林老师屈服于那个恶魔的样子,邻居对他的目光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位无辜的小姐道个歉,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说那自己就是最该下地狱的那个,"我…"

    "别说话,再过一周半我就走了,你要照顾好你母亲,她只剩你一个孩子了,如果连你也失去她肯定会结束自己生命的。我不是反对你暗中保护自己的家乡,我很钦佩你,我钦佩你的勇气和思想,我的家乡也在被一群无耻的侵略者践踏,我哥哥37年就回国参军打仗去了,他想叫我一起回去可我是个胆小鬼也很自私,我靠着父亲的钱在柏林享受生活,我父亲认为欧洲很安全多次写信禁止我回国,不过现在看来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人好好活着。"

    咬着牙走上三楼,站在公寓门前林安疼得倒吸凉气,"我不希望你们死掉,我的家乡也有很多跟你们一样反抗的学生可他们大部分都死了,我希望你们都活下去活到看见胜利曙光的那天。但在那之前你要保护好你的母亲,她只剩下你一个家人了,如果连你也死掉她肯定会第一时间结束生命。尤里·福杰你要想一想你的母亲,没有计划的一腔热血会害死你。"

    在珊莎的惊呼声中林安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肿起的脚踝福杰太太生气的拍了尤里几巴掌然后就去寻找跌打药,两个刚刚谈过心的人对视一眼就都低下了头。

    将冰凉的药膏抹在脚踝上林安疼得脸直抽抽,当她在沙发上面部狰狞成恶鬼的时候,一块牛奶糖被塞进了嘴里,奶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是后世那些勾兑的糖精奶粉达不到的美味程度,嚼着奶糖看向那个回到卧室的背影,林安心头一苦无奈的笑了出来。

    在距离离别只有一周的那天,艾莉亚珊莎和福杰太太出门看风景,此刻华沙还是一堆废墟没有什么可看的,但林安知道这是艾莉亚对生育自己的故乡的告别。离开华沙前往德国后很可能她往后余生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没有相机她要将此刻的华沙永远记在脑子里,永远提醒自己战争的可怕和生命的珍贵。

    那晚过后尤里依旧踩着死线回家吃饭,但林安再也没闻到过那股下水道恶臭和血腥结合的味道,取而代之是工厂灰尘和机油味。

    临近离别福杰太太使出全身解数变着花做波兰菜吃,吃着她最拿手的炖牛肉和烤鸡,林安总感觉右眼皮跳个不停,看来是有坏事要发生,但几秒后左眼皮也一起跳动搞的林安以为自己提前帕金森了,用手指压住两个眼皮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老旧的木门被砰的一声踹开,警惕的看着破门而入的歹徒林安和珊莎都皱起了眉,是她们最不想见到的,那个虐待过妻女的伊凡正神气的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和他一样带袖章的波兰警察。

    "小姐,我收到举报这里藏有违禁物品,不介意的话请让我们搜查一下。"灰褐色的眼睛在这一家老少身上打量几下,舔了下嘴唇伊凡给身后的同事们使了个眼色,瞬间四个身高体重的大汉拎着钢棍闯了进来,本就狭小的公寓被挤的的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开翻出所有东西,一片狼藉中林安看见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这哪是检查分明就是抢劫。

    "搜查就是把属于我们的值钱的东西装进自己的口袋?这不是搜查是抢劫!"

    紧皱眉头盯着一脸得意的伊凡,若不是脚刚刚好林安很想拿刀给他做个全腹探查,没有麻药不带缝合的那种。

    但很快伊凡那诡异的笑声和那冰冷的枪口让她心悬到了喉头,看见枪福杰太太紧紧抱住两个姑娘坐在椅子上,她不在乎钱什么的,对上这种恶棍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站在餐桌旁尤里握紧拳头对着面前的叛国贼骂了句脏话,而这脏话正好传到了伊凡的耳朵里,一个眼神过去尤里被两个人踹在地上遭受钢棍的无情殴打,福杰太太扑上去求情可换来的是同样的殴打。

    "你这是杀人,杀自己的同胞就没有一丝愧疚吗!"费力的向前走两步脚踝的疼痛警告她不要胡来,上次圣诞节好不容易拆了胳膊的石膏,今年圣诞节就不要给腿也打上石膏了。但强烈的愤怒趋势她直面那个魔鬼,而那个魔鬼只是笑了笑让同伴停下挥舞的钢棍,地上福杰母子头破血流的窝在一起,如果不是那细微痛苦的呻/吟林安怀疑她们是不是被活活打死了。

    "小姐别这么说,我只是在执行公务,而且你跟德国人上/床/卖/身也没什么资格说我吧?"看出她脚行动不便伊凡收起枪走上前去,在女人那厌恶愤怒的眼神中他拎起一绺黑发在手里把玩,"既然屋子的搜查结束了,那接下来就是对人的搜查了。"

    "什么?"

    还没等林安反应过来头发被拉扯的痛感让她惊呼出声,而很快脚踝上的痛感让她疼出了眼泪。

    "别着急小姐,等下我会温柔点搜查你身上的,不过为了仔细点等下我的同事们也会好好查一下你。"伊凡的笑声再次回荡在耳边,看着被同事们按住的珊莎他笑了一下,"你们四个温柔点,别把那个红头发小姑娘捏死了。"

    "混/蛋!你个下地狱的畜/牲!该死的魔鬼黑山羊!"挣扎着向那被关上门的卧室冲去,珊莎恨自己的双管猎/枪被忘在了瑞士,只要有枪她肯定会打死那个人渣,肩膀被捏的发疼,回头看着一脸嘲笑对自己吹口哨的恶棍,人生第一次面对如此恶毒的豺狼,珊莎·史塔克怀疑自己曾经的生活是不是一场梦。

    "你他/爹的想干什么!"

    被一把丢在邦硬的床板上,全身疼痛下她一时间分不清是脚更痛还是头皮更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脚没一个月是养不好了。但很快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忽略了身上的疼痛,全身拼命挣扎林安觉得自己即将要窒息而亡,她用力想掰开那禁锢在脖子上的双手但一切都是那么徒劳,透过眼中的水雾她看见伊凡那张带着扭曲笑容的脸,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脖子上的双手在她即将昏过去的时候松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林安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了一遍,可没过几秒那双恶魔爪子再次掐住自己的脖子,看到希望又被拽入深渊的感觉折磨着她的肉/体和神经。

    看着曾经高傲的女人在自己手下拼命挣扎,欣赏着那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脸,伊凡心中快/感如满月潮水一样翻涌而起。一手掐住那天鹅似的脖颈一手在她身上不断游走,拽住那不断踢动有些碍事的脚踝,伊凡低头狠狠的咬着那因窒息而发红的耳尖。

    "宝贝别那么害怕,我不会把你玩死的,后面我的兄弟们还排队等着检查你呢,你最好省点力气不然我保证不了他们会不会把你折腾死。"

    咂吧着嘴伊凡细品那腥甜的味道,拽着脚踝的手有技巧的发力,轻微的关节脱位声配着对方那突然收缩的瞳孔让他血脉偾张,扯开那碍事的毛衣伊凡享受着主宰生命的感觉。

    他喜欢看女人们在他手下绝望濒死的样子,当年苏菲就是这样被他打的跟死狗一样都不离开,只要她动了离开的念头他就会掐住艾莉亚的小脖子,看着手里的小婴儿因窒息发紫的小脸,再看看苏菲抓着自己裤腿跪地哀求的样子,那感觉可比抽烟喝酒爽多了。

    控制着身下人的呼吸和绝望,听着客厅珊莎那个小丫头的哭喊和咒骂,不得不承认现在手下这个东方人可比苏菲好玩多了,说起苏菲他甚至还能想起最开始她骂自己的样子和声音。

    "伊凡·莱夫斯基!你给杀千刀的混/蛋杂/种!"

    对!就是这个声音,将手上的力度松了一点伊凡回忆着已经死掉的苏菲,但很快那更多骂人的词汇从门口传来,手上力度一紧伊凡回头看向了那扇老旧的门。

    被他的突然收力掐的发出一声短促又难听的惨叫,意识朦胧间林安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伊凡你给死杂/种给我住手!"

    门被打开透过雾气她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苏菲,或许自己是来到了地狱看见了死去的人,下一秒那狂怒的金褐色母狮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扑打身上的魔鬼。

    新鲜的空气在再次流通在肺里,朦胧中她听不清吵闹声也看不清那撕打起来的两人,此刻她只希望门口能出现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将她带离这可怕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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