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子沟。
十几米宽的浅水河边用木栅栏围出一片空地,栅栏内,东西各搭建两排马厩,中间过道一头连接一排军帐,一头通往栅栏外。
出入口处,左右各守着两个兵丁,河边有四个马夫在打水。
栅栏高度超过成年男人的身高,有两队兵丁交叉巡逻。
宁钰一行趴在马厩东面山上的草丛后,扒开草丛朝下张望。
“去吧!记住,别说全军覆没。”宁钰目光灼灼,叮嘱黄朝。
——全军覆没的战败方,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成为唯一幸存者太奇怪!
黄朝从草丛爬出来,绕一大圈下山,沿河朝马厩方向连滚带爬跑过去。
入口守卫远远瞧见一个佝偻的人影踉跄着,走几步摔倒,摔倒再爬起来,缓慢靠近。
“站住!来者何人!”左侧两个守卫迎向人影跑出一段距离,长矛探出对准来人,待看清来人的穿着打扮,互相对视一眼,“你是方将军麾下,出了何事?”
黄朝艰难爬起来,指向大军遇袭的峡谷,满脸急色惊恐。
“子袋口,山、山坳,我军遭遇小东江王先锋军埋伏,死伤惨重,方将军命我前来传信,命尔等速速撤离,于子袋口向东六十里与大军汇合。”黄朝上气不接下气急迫道。
“我军胜了?”兵丁仍旧举着长矛,厉声诘问,“为何传信的是你?驿兵呢?哨兵呢?你的马呢?”
“敌军在两侧山壁设伏,我军占人数优势险胜,八千大军所剩无几,哨兵全数阵亡,其他人不知道此处,我是喂军马的,先前往这里送过两回伤马,认得路,这才派我来报信。马在后方两里处跑疲了,回程再骑。”
“方将军判断小江东王后援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方将军说了,今夜我军戊初启程往济南府,信已送到,信与不信全凭尔等,我先回去复命了。”
黄朝越说越急,说完连滚带爬转身离开,那混乱急切的步伐,好像慢一步小命不保似的。
“不用给他一匹马吗?”其中一个兵丁看向黄朝有些不忍。
“不用管。”另一个兵丁说。
“公子,你说他们会信吗?”知满有点担心,“万一他们已经提前收到消息,黄神医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吧,能活没人想等死。八千大军被全歼,就算有那么几个幸存的,逃命还来不及,怎么会来报信。”
宁钰说着,目光投向远处,“况且你看,他们并未对黄神医下手,说明黄神医是第一个来的。”
“快看,黄神医离开了。”知意扯了扯宁钰的袖角。
黄朝爬坡绕圈,小半个时辰才回来,知意连忙递上水囊,“先喝口水。”
“小意子真贴心。”黄朝笑眯眯接过来,心里美滋滋。
“壮叔、黄神医,你们先盯着,我们去那边树下歇歇,半个时辰后来替你们。”宁钰指向不远处的几棵大树。
昨晚一夜没睡好,太困了。
“公子、公子,他们走了。”过了两个多时辰,盯梢的知满跑回来,将靠在树上睡着的宁钰摇醒。
宁钰扒开草丛,看到一串催马跑远的黑点,“走了多少人?”
“四十二个。”知意答道。
按黄神医说的,十个马夫,约莫三十个守卫,四十二个差不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行人将辎重留在原地,拿上防身的断刀匕首,徐壮打头阵。
别说,居然还真留了两个如黄朝一样的老马夫看守阵地。
原本担心黄朝技术不行,钉的马蹄铁不牢靠,这下好了,两个老者中有一个钉马蹄铁钉了一辈子,是货真价实的老匠人。
半个时辰后。
三匹千里良驹奔跑在苍翠山野,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离开前,宁钰告诉了两位老者主帅已死的真相。
至于去留选择,那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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