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岩看着秦玉凤,半晌,轻轻一笑,道:“看样子,秦姑娘和房少爷的这位外室夫人不仅仅是相识这么简单。”

    秦玉凤还是不说话。

    司岩拿起茶壶,随口问:“没明白?”

    “确实不明白”,秦玉凤一字字道。

    司岩又笑了笑。

    秦玉凤沉吟道:“大司尊今日来找我,是为了房少爷养的外室夫人?”

    “不是”,司岩浅浅笑道:“司岩今日前来,是为了秦姑娘。”

    秦玉凤目光又闪,道:“实不相瞒,大司尊这么一说,在下更不懂了。”

    司岩淡淡一笑,端起了茶盏。

    秦玉凤瞅着司岩品茶,一字字道:“房少爷,有问题?”

    司岩随口道:“姑娘这是明知故问。”

    秦玉凤瞳孔缓缓收缩,道:“还请大司尊不吝赐教。”

    司岩放下了茶盏,缓缓一笑,道:“姑娘,我们多少总也算是有些交情,连华姑娘也当姑娘是好朋友。司岩本以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关中金凤,是个聪明人的。”

    秦玉凤的脸色变了。

    司岩看着秦玉凤,淡淡道:“很简单。姑娘既然是华姑娘的朋友,若非绝对必要,我们也不会伤害秦姑娘的利益、伤害关中秦家的利益的。”

    秦玉凤目光闪烁,一字字道:“我们,你说,”我们”。”

    “是”,司岩缓缓道:“姑娘没听错,司岩今日来,正是奉了我家公子的意思。”

    秦玉凤沉默了半晌,道:“既然说起了青青……”

    司岩道:“怎的?”

    秦玉凤道:“大司尊既然将青青看得很重要,为何宁可她误会也不肯向她表明心迹。”

    司岩看着秦玉凤,道:“司岩也不是我家公子肚子里的虫,姑娘的这个问题,还是日后有机会时自己去问我家公子的好。”

    秦玉凤苦笑摇头。

    司岩有意让秦玉凤想了会,才又道:“姑娘只问问题,而不给在下答案,是不是不太公平。”

    秦玉凤眯眼,忽然一笑,道:“我方才,好像问错了问题。”

    司岩笑道:“问题就是问题,没有对错。”

    秦玉凤目光闪烁,道:“大司尊说话,有时候和你家公子一样,也深奥得紧。”

    “只是有时候?”司岩忽然笑了。

    秦玉凤也跟着笑了。

    司岩凝视着秦玉凤,片刻,忽然道:“一听姑娘方才的问题,司岩就知道,姑娘是个聪明人。姑娘你说,那问题还是个问错的问题吗?”

    秦玉凤嫣然道:“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司岩看着秦玉凤,一脸温柔。

    秦玉凤道:“因为得不到咱们那位房盟主的接受,自从到了中州,她一直深居简出,日常吃穿用度也并不奢侈,为得就是不引起他人的误会。在下实在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值得逍遥宫关注的地方。”

    司岩笑道:“秦姑娘,方才还说你是个聪明人的。”

    秦玉凤看着司岩,脸色缓缓地变了。

    司岩眼珠一转,道:“姑娘你不愧是个聪明人,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已经明白了。”

    秦玉凤道:“大司尊这话,怎么听都是话中有话。”

    司岩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得看秦姑娘如何打算了。”

    秦玉凤目光闪烁,半晌,一字字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

    “什么”,司岩截口道。

    秦玉凤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大司尊下判断时还请不要先入为主。”

    司岩点点头,道:“姑娘放心,身为属下,话我一定会带到的。”

    又是黄昏了。

    当最美的晚霞出现在天边,通常,也就意味着黑夜即将到来。

    黑夜会来,那晨曦呢。黑夜来得那刻,是不是意味着晨曦已经不远了。

    乌云闭日,要下雨了。

    盛宸长长地出了口气,关上了窗户。他才转过身,耳边忽听“呼啦”一声,一阵风卷来了虚掩着的房门。盛宸探头去看,只见那阵风不仅卷开了房门,还将司岩卷了进来。

    司岩一口气奔到茶桌边,拿起被盛宸留在案几上的半盏茶,一口饮尽,才长出了口气,看向了盛宸,认真一礼,道:“属下见过公子。”

    盛宸点点头,走回了茶桌边。

    司岩随着盛宸也坐下了,他眨了眨眼,道:“要下雨了。”

    盛宸随口“嗯”了声,道:“见到玲玲了?”

    司岩伸手拿过本该摆在盛宸手边的茶壶,边添茶边道:“见到了。”

    盛宸自腰间抽出丝帕,又拿起一只干净的茶盏,细细地擦着。

    司岩又接连喝了两盏茶,才总算是放下了茶盏,道:“不出公子所料,公子和房盟主见过面之后,整个房家果真开始了上下清查。”

    盛宸道:“继续说。”

    司岩道:“公子猜得不错。”

    盛宸笑了笑,抬手去取茶壶,轻轻道:“这一趟,不顺利?”

    司岩眨了眨眼,摇头道:“没有,算是顺利。”

    司岩没等盛宸作出反应,已解释道:“只是有些累了,公子莫怪。”

    盛宸道:“大白天的,让你潜入房家庄,确实是困难了些。”

    司岩目光中带上了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笑道:“属下进去了才知道,还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

    “哦?”盛宸也露出了笑意,道,“是么?”

    司岩道:“早先公子说过,咱们那位房盟主一定对其他门派的动静了如指掌。”

    盛宸道:“继续说。”

    司岩道:“他也不愧是江湖一代大豪,在自己家里做这么大规模的清查,竟然也是不动声色。”

    司岩没给盛宸回应的时间,仅仅停顿了下,已继续说道:“我们的人手没有给发现,这点公子尽可放心。”

    “说下去”,盛宸示意道,“东西找到了?”

    司岩点头,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裹的东西,道:“东西就在铃儿说得地方。”

    盛宸打开了那张油纸,瞄了眼,道:“好,很好。”

    司岩沉吟道:“公子,现在的情况,铃儿继续待下去,兴许会有危险。”

    盛宸看着司岩不说话。

    司岩怔了怔,解释道:“有咱们的人手在房家庄,就怕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动作。”

    盛宸道:“你是说,一旦房幽庆将其他门派插在家里的人手都清扫完了,就会想办法查我们的人。你担心我们安插的人手会给他发现。”

    司岩没说话。

    盛宸看着司岩,略作沉默,缓缓道:“我们这几年派入中原各个门派的探子说是对我这个宫主直接负责,实际上,他们每一个都是你这个大司尊精心培养出来的。”

    司岩脸色变了变,迟疑道:“公子……”

    盛宸抬手示意,轻轻道:“我没多想,我只是提醒你,既然在乎,那就尽好你这个大司尊的义务吧。”

    司岩目光闪烁,缓缓眨眼,道:“那是属下该做的,让公子你另外嘱咐,已经是属下的不周到了。”

    盛宸浅浅一笑,道:“东西拿回来了,我吩咐你的事情,你也只作成了一半。”

    司岩翻了个白眼,道:“属下也不想做事只作一半,这不,从房家庄里出来,就又跑了趟那个外宅。”

    盛宸挑起一边的眉头。

    司岩摇摇头,沉吟道:“公子,你既然已经怀疑了,为何还叫我当面暗示秦姑娘,是不是有些冒进了。”

    盛宸唇边带上了讥诮的笑意,道:“你认为呢?”

    “我认为?”司岩看着盛宸,目光闪烁。

    盛宸道:“他不在外宅,又不在庄上,他人在哪里。”

    司岩缓缓眨眼,道:“难道他逃了?”

    盛宸道:“换你是他,你会逃吗?”

    司岩眼珠一转,道:“属下的话,得看情况。”

    盛宸露出了笑意,柔声重复道:“看情况?”

    司岩道:“即便房少爷他确实涉入其中,属下认为,我们起码还有两种情况要考虑。”

    盛宸道:“说下去。”

    “第一种”,司岩道,“他常年与父不和,从而为他人所利用,而非他主动行事,甚至于就是此事的主要谋划之人。”

    盛宸道:“这个情况之下,会逃?”

    司岩点点头,道:“这种情况下,如今的房少爷面临着他从未面临过的危机。加之他本身能力的有限,便会逃。”

    “但她尚在”,盛宸截口道。

    司岩目光闪烁,不说话了。

    盛宸道:“你走后,我确实进去了。那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宅院,不过……”

    “不过什么?”司岩截口问。

    盛宸瞅着司岩笑,缓缓道:“不过,那里面有很多江湖人来往的痕迹。那宅子的主人,不像是秦姑娘口中的深居简出。”

    司岩不说话了。

    盛宸有意识让司岩想了想,才接着道:“这是你说得第一种情况,那第二种,想必就是房少爷对此事涉及甚深的情况了。”

    司岩点点头,道:“是。”

    盛宸沉默了半晌,忽然道:“要下雨了。”

    司岩微微一愣,应道:“是。”

    盛宸道:“带上伞。”

    司岩看着盛宸,不说话了。

    “不明白?”盛宸淡淡微笑。

    司岩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公子放心,一定将人给公子带回来。”

    盛宸道:“小心一些。”

    司岩怔了怔,笑道:“公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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