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胳膊纤细, 丝绸软缎般勾上他脖颈。
缠住他。
她的皮肤滑腻,微凉, 在轻微地打着颤。
唇是软的。
哪儿哪儿都是软的……
陈焱眼皮跳了下, 一手摁上女人后脑,重重回应。
祁汐的一颗心也被他攥住,摁进温水里, 融化,消解。
男人吻得比以前都要急,亲得比哪一次都要狠。
——可她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似乎只有这样, 她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在被他完全地接受着,被热烈地需要着……
身体不自觉向后仰倒, 又被男人英挺的胸膛挤压。他两条强劲的臂膀牢固地圈绕她, 交织出密密麻麻的安全感。
他身上的衣服有点潮, 带着风雨的痕迹,混合男人已然沸腾的荷尔蒙,安抚了她惶惶一日的心神, 也躁动了本该漫长苦闷的失眠夜。
肩头的两条细带都滑落,这回不是自己掉的, 而是被扯下的。
她的宝贝和床头旋转的水晶球一样, 被摆置,被热切的黑眸贪婪注视。
也跟水晶球一样,被完整地攥取,包裹,拿捏……
祁汐不敢低头, 两只朦胧的眼无助地望着天花板。
眉心一点一点蹙起, 她齿尖咬上唇线, 感受着, 在脑中描绘着,也在忍耐着男人掌上被烈火灼烧过的每一道痕迹,指尖上被伤疤拓下的每一寸厚茧。
腿弯被提起,膝盖触到他裤缝的纹理。
下一秒,陈焱突然低低“操”了一句,停了下来。
祁汐眼睫闪跳,颤抖着垂落。
“怎,怎么了嘛?”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像只奶猫。
陈焱喉尖与黑眸一起下落,对上女人水盈盈的眼。
她的眼里有默许,有纵容,也有和他一样的渴切。
他更加懊恼地阖了下眼。
“没备雨衣。”
祁汐偏了下视线:“你不是,扔在门口了么?”
男人很深地看了她两秒,发哑的嗓音低沉暗昧:“我有。我兄弟没。”
祁汐讷然两秒,猛地反应过来。
“……”
她赧然抿唇,垂低头,将发热的脸埋在男人胸前。
陈焱在她后颈上捏了把,不甘又无奈地叹了下 :“算了。”
“八年老子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他亲了下怀里的脑顶,指尖勾着肩带提起睡裙,帮她重新穿好。
刚坐起来,一只手又被牵扯住了。
回头,女人躺在床边抓住他的手,杏眼幽幽看着他,不说话。
陈焱反手握上她的,拇指安抚般摩-挲了下。
“我去换身衣服。”
祁汐抿住唇:“不……”
她声若蚊蝇,像在不讲道理地耍赖,又像在跟他可怜兮兮地撒娇。
她什么时候跟他这样过啊。
陈焱受用又受激,额角都突突跳了两下。
别说让他不换衣服。
不要命都行。
他嘴角撩起来,坐回到她身边,气音嗤声:“故意磨我呢?”
祁汐唇边也翘了下,她不做声,只往男人怀里钻,胳膊抱上他的腰。
陈焱长腿横上来,往床头靠了下。
碰到她微凉的肩,他又稍扯开她胳膊,脱掉自己身上半干不湿的短袖。
他用最直接的体温拥抱她,一条胳膊展开给她做枕头,掌心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睡吧。”
祁汐枕上男人的胸口,侧脸蹭了蹭,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
盯着床头飘雪的小故宫看了片刻,她轻声:“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有一阵子了。”陈焱懒散散回答。
默然片刻,祁汐又问:“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啊?”
“六点半集合。”
祁汐一惊。
那也就三个小时了啊……
她仰脸看他:“那你——”
刚开口,男人便轻“啧”出一声。
他把她往怀里用力摁了下,沉声命令:“睡觉!”
指尖掐了下她薄薄的耳垂,威胁也暧-昧:“再不睡,真折腾你了啊。”
祁汐扁扁嘴:“那你也睡会儿。”
陈焱闷哼了下:“睡不着。”
“为什么?”祁汐看男人,“眯一会儿也行啊。”
陈焱敛睫睨她,眉梢玩味挑了下:“你说呢?”
不等她回答,男人便勒住她腰身,又把人往身前带了把。
祁汐浑身一僵,脸瞬间臊得通红。
“你流-氓……”她恼羞成怒地拍了下男人胸口,脱开他怀抱,背转过身。
身后的男人得逞笑了下,两条强健的胳膊又从背后缠上来。
径直抓取刚才发现的宝藏。
祁呼吸一窒:“别——”
她缩起肩膀抗拒:“别闹了……”
陈焱的手放回她腰间,舌尖回味般顶了下腮侧。
“真他妈大。”
祁汐给这样粗糙又直白的言辞惊得脸红心跳。
“你闭嘴!”
她在被面下掐男人的手背。
“不许你……评价。”
陈焱嗤声:“这叫评价?”
“这不夸你呢。”他就近她烧得通红的耳廓,“老子就喜欢你这俩——”
“陈焱!”
祁汐恼羞成怒了。
男人气音轻笑,语气稍敛正:“好了,不逗你了。”
他抱好她,一手把她被压住的卷发拨出来。
“快睡。”
祁汐撇撇嘴,手搭上腰间结实的胳膊,慢慢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变成淅淅沥沥的白噪音。
祁汐听了一会儿,睫尖动了动,睁开眼。
“陈焱。”
“嗯?”
祁汐没吭声,过了两秒,又很小声:“陈焰火。”
身后的怀抱稳妥又温暖,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安心过了。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甚至显得有些不真实,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唤他,确认这不是梦。
——她的陈焰火真的回来了。
陈焱又低低“嗯”了声,这次不再是疑问的语调,而是给予答复的肯定。
他双臂更加用力搂她,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我在。”
他摸了摸怀里的脑袋,唇片在她太阳穴上轻轻印下一吻。
“乖,睡吧。”
男人轻柔的哄睡像是魔咒一般,祁汐的眼皮几乎立刻就耸拉下来。
浓浓睡意瞬间袭来,她都来不及讲出嘴边的话。
她想要告诉他:我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也有些事,想要和你,一起做。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
雨停了,窗外阳光普照,温暖而耀眼。
身后的男人也不见了。
他给她留了半冰箱的食物,还在微信里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否则等他回去就收拾她。
祁汐很听话地按时吃饭,尽量早睡早起。除过遛小乖,去筒子楼里验收师傅完工的成果,其余时间几乎都没怎么出门。剧本的进度突飞猛进。
十天眨眼而过,时间来到五月,陈焱出差也要回来了。
男人坐高铁下午两点到浔安,得先回队里一趟,完事再回家接她去外面吃晚饭。他三天前就在浔安中心顶楼的西餐厅里订好了座。
祁汐想了想,告诉陈焱不用回来接她了。她准备约时菁下午在cbd见面,到了饭点直接去餐厅和他汇合就好。
中午随便吃过两口,祁汐开始梳洗打扮。
拉开化妆包,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除了最开始在消防队见陈焱那两次,她好像,再没有在他面前特意化妆打扮过。
在他面前,她毫无负担地展示自己的素颜,甚至没有考虑过好不好看的问题。
毕竟,在她还很普通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接纳了她最普通的模样……
化好妆之后,祁汐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纯黑色的无袖长裙。
时菁曾经戏称这条裙子就是她的“战袍”——版型特别勾勒她的身材,复古的v领和开叉也很能凸显她卷发红唇的风情。
祁汐平时很少穿这条裙子上街,穿上太打眼了。但今天,她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把这条裙子拿了出来。
——他接受并爱护她的每一面,她也想把最好的模样展示给他看……
浔安中心的位置就在以前的浔安商场跟前,叫车过去之后,祁汐才惊觉,原来这些年浔安变化最大的不是燕南巷,不是小吃街,而是这里。
以前批发大卖场一样的浔安商场早已脱胎换骨,变成集休闲,娱乐,办公为一体的大型商业综合体。
它周围拔地而起的高楼还有很多:浔安中心,浔江soho,商贸中心……共同组成新浔安最为繁华的商圈。
祁汐和时菁在浔安中心底层找了家咖啡馆,边聊边吃。
制片人先是打趣她说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了啊,连“战袍”都舍得拿出来穿上了,那晚上是不是也有“战况”啊。
祁汐被戳中,怪不好意思的。
玩笑闲聊过后,她们又谈起公事。
“江逾白的那个刑侦戏,他那个单元拍完了。其他几个主演档期也排开了。”时菁说,“这两天,他们可能就要去消防队了,和消防员们同吃同住几天,深入体验下角色。”
“哦。”祁汐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和消防队那边打好招呼了?”
“嗯,跟段指导都说好了。”时菁看着祁汐明丽的小脸,犹豫问,“你……要不要让江逾白提前知道下?”
祁汐:“知道什么?”
时菁:“你和陈队长的事儿啊。”
祁汐眉梢动了下:“这……不关江逾白什么事吧?”
时菁点头:“是,你想和谁谈和谁谈,江逾白也没和你挑明过——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吧……”
她有些作难地咂了下舌:“要是他和陈队长不见面,那无所谓。但这次江逾白不是得在消防队呆好几天么,而且你作为编剧也会到场……你懂吧,我担心到时候你们会尴尬。”
想起上次在医院,江逾白给她贴创可贴的那个眼神,祁汐默了几秒。
“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逾白这人吧,其实很不错,但他有时候也挺轴的。他家什么条件你知道,他含着金钥匙出生,粉丝现在也都哄着捧着,多少有点王子病……”时菁停下话头,耸耸肩,“反正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你们有个什么不愉快,完后影响到他的状态好情绪,最后影响到电影本身。”
祁汐垂眸盯着杯里的冰块,片刻后点头。
“好,你放心吧。”
快五点时,两人从咖啡店出来,一起走到直梯门口。
时菁向下去地下停车场,应付晚上的饭局去了;祁汐上行,一直坐到大厦的十二层顶层。
顶楼的西餐厅浔安中心评价最好,人气最高的餐馆之一,露台上的座位一般提前好几天订才能订到。在露台花园里就餐,视野极佳,浔安城区的夜景,甚至远处的浔江和滨江道都能尽收眼底。
祁汐没有自己先去餐厅,她在顶层转了一圈,给妈妈买了两件短袖。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掏出手机,想问问陈焱到哪儿了。
男人的微信率先发过来。
盛夏炎火:【临时有事,可能过不去了】
【对不住】
祁汐悸动期待了一天的心瞬时坠落谷底。
盯着这两条潦草的微信看了好一会儿,她回复:
【是临时接到什么任务了吗?】
发送出去后,对面半天没有回应。
担心男人在出任务,她也不敢给他打电话。
祁汐叹出口气,正想去餐厅那儿取消预约,不远处突然传来惊叫:
“跳楼了!有人要跳楼了啊!”
商场里立时一片哗然。
祁汐愣了下,下意识循声望去。
——似乎正是西餐厅的方向。
她皱皱眉,收起手机加快脚步往那边走。
餐厅门口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祁汐过去时,一队亮眼的橙色同步抵达。
她一眼就看到打头的男人——他身形高大,制服勒得腰身紧峭,血性又不乏安全感。
是她那个失约的男朋友。
他果然临时出警了。
消防员们分头行动,快速驱散人群,拉起警戒线。跟着陈焱的几人已经去到现场——餐厅露台的花园。
祁汐往边上走了一小段,调整视野。
透过室内的两层玻璃,她看到了跨坐在露台栏杆上的小半个背影。
——马尾辫,蓝白色的校服。
居然真的有人要跳楼,还是个学生。
附中的女学生。
心头无端狠狠揪了一下,祁汐小跑回到餐厅正门。
门口的消防员拧眉,看清她的脸又怔住:“祁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啊?”
是之前采访时还算熟识的队员小杜。
祁汐还没开口,前台处的一道目光忽然如有感应般,灼灼望了过来。
陈焱看见一袭黑裙的女人,眼神晃了一下。
两厢对视片刻,祁汐走进餐厅。
她没有往陈焱跟前凑,只默默站在一旁,打量周遭的情况:
在场的消防员不少,基本都在室内,没有人贸然靠近露台上企图跳楼的女孩。
女孩骑坐在花园的栏杆上,身下便是百米高楼。
露台上唯一的消防员身边站着一对中年男女,应该是女孩子的父母。
女人望着意欲轻生的女儿,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身旁戴眼镜的男人半搀半拦着她。
陈焱手里的对讲机滋出一小段噪音,随后响起人声:“陈队陈队?”
陈焱举起对讲机:“怎么样?”
“不太好办啊,这块儿全是露台,太空旷了。”电流音里风声猎猎,对讲机那头的队员应该就在高空,“我找不到机会接近她,万一刺激到她真往下跳,这么高,咱的救生网根本接不住。”
祁汐看到陈焱头盔下的脸异常肃正,轮廓分明的腮侧都微微鼓出咬肌。
对讲机里的队员继续道:“那姑娘现在情绪太激动了,得让她爸妈安抚下,先稳住。”
“成。”陈焱舔了下唇线,沉声,“你先原地待命。”
他刚放下对讲机,外面乍然响起一声叫喊,刺耳又凄厉:
“我没有胡说!”
祁汐侧目,看见楼台上的女孩转过头来。
她镜片后眼正瞪着自己的父母,满脸都是泪:“你们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你们从来都不相信我!”
“我在学校被针对,被同学欺负,你们知道我纠结多久才敢告诉你们吗!但你们,你们还记得你们是怎么说的吗?”
女孩流着泪冷笑了声,白晃晃的日光下,她的声音居然有种惨恻的森然:“‘为什么就针对你不针对别人,你自己想过吗?’”
“我想什么啊?难道我被人打被人骂,还成我的错了吗?!”
她痛哭出声:“你们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今天我生日,是我的生日啊!我说了不要!你们为什么还要叫小姨和姨夫过来?”
“妈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小姨夫他……他侵犯过我!他趁你们不在的时候,硬要进我的房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你只会说‘你弄错了吧’,‘怎么可能’,你还让我为小姨考虑下——那我呢!你们为我考虑过吗?!”
“你们的面子,你们之间的关系,比我这个女儿还要重要,对吧!”
女孩声嘶力竭:“你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父母!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
少女的嘶吼与她父母的哭喊声交缠在一起,混乱不堪。
祁汐远远望着他们,视野起雾,指尖全部扎进掌心。
她知道,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彻底崩溃了。
刚才那些话,是她鼓起全部的勇气在控诉,在发泄。
——也是她在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
如果这个时候得不到回应,她很可能,真会从栏杆上跳下去……
陈焱拿起安全绳,正要往外面露台走,女人黑色的裙影忽而闪到他面前。
她仰面看着他:“我去跟她说。”
男人:“你——”
祁汐定声:“让我去吧。”
她的眼睛澄撤坚定,目光里透出一种他没见过的,有些灼人的坚持。
“你相信我。”
陈焱瞟了眼外面的情形,没再犹豫。
“出去站到我们的人旁边,先别往近靠。看机会行事。”
祁汐点点头,取下身侧的包扔到桌上,走向露台。
玻璃门被推开,外面的喧嚣稍减。哭嚷的一家人有些怔然地看着女人不紧不慢走到他们跟前。
祁汐停到消防员身边,没有看那对父母,径直望向坐在高台上的女孩。
她穿着附中的蓝白色校服,脑后的马尾被高空的风吹动,黑框眼镜后的目光也在打量她——很乖巧,也很普通的女生打扮。
就像她当年一样。
祁汐唇边弯了下:“妹妹。”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人听清的柔和:“我们可以聊一下吗?”
“你不要过来!”女孩立刻道,她眼里流露明显的排斥与警惕,“我不认识你。”
“但是我相信你。”祁汐立刻回应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部都相信。”
小姑娘明显意外一愣,黑框后的眼中划过一丝触动,很短暂,但很明确。
但很快,她又摇摇头:“我不想跟你说。”
她的视线在祁汐明艳的脸和光鲜亮丽的裙装上扫了一圈,又低头自嘲般笑了下:“你是不会明白的……”
“不,我明白。”祁汐一字一顿认真道。
“因为我和你一样。”
女孩微微一震,缓慢偏过头看她。
祁汐深吸了口气,向前迈出半步:“你的同学毫无由来地欺负你,针对你,你被他们校园霸凌了,对不对?”
“你的姨夫,你所谓的亲人,趁你父母不在的时候侵犯你——”
“你所经历过的这些,我也全部都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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