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近, 今年将军府难得团聚,陆夫人早早开始忙碌起来, 又是置办年货, 又是忙着指挥下人打扫装点府邸。
皇宫里头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准备除夕夜的宫廷家宴,每日都能看到宫人匆忙奔走的身影。
朝堂上却是风平浪静, 一般可以压到年后办的事情,大都不会选在这时急着上报了。
腊月二十六行封笔, 今年最后一次早朝也宣告结束, 陆靳翀跟单翼下朝出宫, 又去了郊外活动活动,却在骑射场里碰上赵钟贺。
“靳翀, 单指挥,好巧。”
陆靳翀打量了他一眼, 赵钟贺身上已经换回御林军千户的官服, 点了点头, “你复职了,不错。”
赵钟贺扯了扯嘴角,却没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不是陆靳翀搅局,他应该早就升迁了,如今费尽心思也只是官复原职, 属实不值得高兴。
“本来还想跟靳翀你亲上加亲的, 没想到被单指挥抢了先,还没恭喜单指挥, 抱得美人归啊。”
听见赵钟贺阴阳怪气的话语, 单翼面无表情的回道, “多谢。”
“赵千户,该你上了。”
不远处几个军汉吆喝一声,显然是与赵钟贺约定比试。赵钟贺有些歉意的朝两人拱手,便骑上枣红色大马奔入射场。
陆靳翀看向场中那道身影,心中有些疑惑,“复职倒比预计快些。”
以赵钟贺背后的关系,肯定会有办法回宫当差的,不过他以为至少得年后了。
单翼替他解惑道,“赵大人前两日,给皇上送了一个人。”
什么人?陆靳翀回头看他,却很快明白过来,“抽过假烟的客人?”
“嗯。”单翼点到为止,却也不再多言。
陆靳翀倒是从中捋出不少信息,虽然烟客什么也不知道,但只要他烟瘾发作,皇上也能看出问题。
不过回忆这两日早朝,庆康帝都没显出什么异状,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暗中彻查。
陆靳靳只在校场跑了几圈,松快松快筋骨,就和单翼告辞准备回府了。
“少爷,这么早就回去啊。”陆玖看陆靳翀从校场出来,连忙上马跟在他身后。
他家少爷每次来这里,总会待上数个时辰,今天倒是反常。
“答应齐玥陪他练刀,早点回去。”陆靳翀笑着说道,提起齐玥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这段时间齐玥配合樊太医治疗,汤药针固坚持了一个月,加上娘准备的各种上等补品,效果倒是肉眼可见,最近气色都明显见好了。
樊太医也说了,齐玥现在可以适当锻炼,对他的身体会有好处。
陆玖搓了搓手,有些扭捏的开口说到,“看少爷跟少君感情好,小的也想找个人了,嘿嘿,少爷您看……”
“你看上谁了?男的女的?”陆靳翀转头看他,一脸认真的问。
陆玖今年也十八了,若是他有喜欢的人,陆靳翀倒是乐意成人之美。
“阿这……”陆玖挠了挠头,他倒是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不过是男是女这个问题真的正常么。
陆玖想说当然是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家少爷,他又突然不那么肯定了,万一以后跟少爷一样,就看上一个男的了呢。
“救命,救命啊,杀人啦。”
陆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荒郊树林里却突然传来女人的求救,顿时放缓了马的速度,“少爷,那边有人。”
陆靳翀自然也听见了,只犹豫一瞬,便立即调转马头,“过去看看。”
两人策马刚进林子,就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慌不择路的在树林里奔跑,身后不远追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男人。
“你跑了也没用,老实跟我上路吧。”
穿着襦裙戴着珠翠的女子,如何从一个矫健的男人面前逃脱,很快被人追上。
“救命,快来人救命啊。”女人被钳制着,听见有马蹄声响越发大声呼救。
男人担心夜长梦多,一时也顾不上其他,动作粗鲁的扯着女子,朝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拉拽。
陆靳翀觉得这女人看着有些熟悉,但也没多想,驾着马挡在两人身前。
陆玖则拦在他们后方,防止这个男人逃走,用马鞭指着他问道,“光天化日,这是在干什么?”
被人拦住去路男人还不以为意,可当他看清对方的面孔后,脸色却骤然变了,“姑爷?”
陆靳翀皱了皱眉,刚疑惑这个男人为何这般称呼,被抓住的女人却趁机挣脱,朝他马下跑了过来。
“少将军,您救救妾身,夫人她要害我。”陈鸢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喜极而泣的说道。
因为刚才逃跑的缘故,女人身上的衣裙沾了泥土,头发也凌乱的散开了,看着有些狼狈,但陆靳翀还是一眼认出她的身份,脸上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这不是齐铭文的小妾吗?
记得之前回伯府探望齐铭文,这个女人就心怀不轨,企图勾引齐玥,想到这里陆靳翀不由微眯起眼。
不过自从黑狼寨一行后,许多人手都跟着恬范在外办事,夜骁分身乏术,齐府这边暂时顾不上了。
陆靳翀虽厌恶这个齐府小妾,却还是打算先弄清楚来龙去脉,于是向她身后的男人问,“怎么回事?你来说。”
既然此人叫他姑爷,那有可能是齐府的下人。
“姑爷,您别听这个女人瞎说,夫人只是打发陈姨娘去佛堂小住一阵。”齐府下人连忙解释,额头却已经冒出冷汗。
家丑不可外扬,如果被陈姨娘闹大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陆玖一听这是齐府的家事,不由看向自家少爷,这事管还是不管。
陈鸢仿佛怕他掉头离去,豁出去的说道,“他撒谎,夫人看我怀了身孕心生怨妒,想杀了妾身跟肚子里的孩子,我都听见了。”
“少将军您救救妾身吧,妾身不想死,更不能让还没出世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陈鸢说完一脸后怕的抽泣起来。
知道夫人要杀她,陈鸢是真的怕了,一路上都在寻找时机逃跑,但还是险些被抓回去,幸好遇见陆靳翀。
陆靳翀这下倒是抓住重点,看向这个女人的腹部,“身孕?”
“是啊,妾身刚查出怀有身孕,已经快三个月了。”陈鸢立即点头。
男人听见陈鸢竟还有脸说,吓得不停抹汗,这要是真传开了,夫人岂不是得认下这个孽种。
“三个月。”陆靳翀掐算时间,又想到之前夜骁查过的情况,还真觉得有些微妙。
这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应该算齐铭文的还是齐峥的?田氏估计也发现儿子跟她苟合的事情了吧。
陆靳翀轻咳一声,才一脸正色的说道,“既然怀了齐家的子嗣,就应当在府里好生养着。”
“姑爷,这……”男人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说出实情。
陈鸢却抓住机会,继续卖力哭诉,“夫人容不下我,不肯将怀孕的事情传出去,回了齐府她定不会放过我的,少将军,这是伯爷的孩子,您纵使不帮我也得护着他啊。”
陈鸢倒是冷静下来了,看了陆靳翀一眼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个男人把怀孕的事情闹大,让田氏不认也得认。
“是这样吗?就连岳丈也不知道此事?”陆靳翀语气严肃的问。
“姑爷,误会误会,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男人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言以对。
陆靳翀冷哼一声,“永安伯府的子嗣,怎能如此草率轻践,我会跟齐夫人好生说道说道的,陆玖,你驾马车送陈姨娘回去。”
“是,少爷。”陆玖虽心里疑惑,但还是恭身回复道。
陆靳翀把事情交代完便骑马回城,根本不做停留,陆玖也带着齐府的小妾离开,齐府下人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马车被人拉走。
…
日渐萧条的永安伯府,全然没有喜庆的氛围。田氏坐在前堂翻看账簿,对每天入不敷出的账目感到头疼,一抬眼却见陈鸢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脸色瞬间一沉。
“不是让你去佛堂静修吗?还回来做什么?”
“夫人息怒,是,是少将军垂怜妾身跟孩子,命人送妾身回来的。”陈鸢用帕掩着唇角,一双美眸满是无辜的说道。
“少将军?”齐夫人想到陆靳翀心里一惊,手上的账簿“啪”一声掉在地上。
“你遇到陆靳翀了?你都跟他胡说些什么?”齐夫人几乎暴怒的质问道。
“妾身只是把实话告诉他了,说我如今怀了老爷的子嗣,夫人您却容不下妾身。”陈鸢低垂着脑袋,掩盖脸上嘲讽的笑意。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竟敢拿陆靳翀压我?”田氏气得发抖,语气也冷了下来。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让这个女人活着走出齐府。
田氏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料理眼前的女人,刘嬷嬷却跑了进来,边走边说道,“夫人,陆少将军带着大少爷回来了。”
“他们还想插手我齐府后宅不成。”田氏没想到,陆靳翀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妾上门。
“人呢?”田氏没见两人进来,又对刘嬷嬷问道。
“少爷说回来一趟,要先去给老爷请安,少将军也在老奴没敢拦。”刘嬷嬷面露难色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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