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照宗主所说,土地国有乃天下归安之根本,那为何至今未有人能成功?”

    魔宗司徒野长叹一声道:“人与国家受限于时代,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商羽道:“那敢问宗主你呢?”

    司徒野摇摇头,道:“本宗只是尝试去改变。”语气苍凉,似迟暮老人。

    商羽道:“知不可为而为之,在下深感钦佩!但,钦佩归钦佩,宗主仍是我流月城的死敌,这一点从未改变。”

    魔宗司徒野笑道:“当然。之前本宗已许诺给少城主三次公平决斗的机会,这是第二次。少城主复原之时,便是你我决战之日。”

    商羽一听,司徒野果然还是不会放过自己。遂展开内视之法,查看伤势。为救丘枫,自己将全部真气灌注到他体内,此时丹田筋脉之中已是虚怀若谷,空空荡荡,那里还有半点真气的影子?

    魔宗司徒野似乎察觉到商羽所想,道:“天魔解体大法诡异霸道,若不是少城主舍命相救,枫儿此刻早已命丧黄泉。正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生,少城主散去全身功力,使全身虚不受劲,真气无法存留,自然避免了爆体之厄。”

    “放心,你丹田筋脉经此一役,被改造得如巨湖深井,那消失的真气如水般,自然会慢慢回来。”司徒野自重身份,毫不隐瞒。

    商羽这才稍稍放心,问道:“丘兄这是?”

    司徒野答道:“枫儿自小没有受过挫折,连连败于你手,难免心中不平。真是苦了这孩子。”司徒野心疼道。

    商羽被司徒野掌握,此时根本没有反抗的打算。就算有反抗之力,也会是无济于事。遂道:“既然在下已在宗主掌控之中,流月城里那一帮兄弟,还望宗主高抬贵手。”

    司徒野停下,看着商羽道:“这天下之大,无不是吾土吾民,本宗如何会肆意残杀自己的子民?”

    “不过你的那些兄弟,阻挡圣门大业,自然会有圣门中人收拾。能不能活,各安天命罢!”司徒野说完,见商羽已有所好转,当先往北而去。

    初时司徒野走得很慢,但商羽力气未复,要跟上司徒野步伐,很是吃力。只好调整呼吸,改变步伐节奏,才勉强跟得上司徒野。

    当夜二人宿在荒野,商羽日间追随司徒野,已是筋疲力尽。此刻他二人围在火堆,一起啃着干粮。

    魔宗司徒野看着商羽,道:“商震有子如此,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商羽试探性问道:“敢问宗主,家父生死弟兄杨振业父子如今何在?”

    司徒野淡淡道:“黄龙府’无间地狱’,以少城主此时武功,断断不是黑水使方谦的对手。”

    商羽又道:“宗主为何一定要押住二人,杀又不杀,放又不放?”

    魔宗司徒野看了看商羽,道:“那么依少城主只见,本宗为何一定要杀你?”

    商羽道:“流月城乃你魔门死敌,宗主要杀我理所当然。”

    司徒野摇摇头,拨弄了火堆,道:“实不相瞒,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流月城,本宗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在下愿听宗主教诲。”商羽不解道。

    司徒野道:“敢问少城主,圣门统御四方,究竟有何所依仗?是不计后果的手段?是远大期待的信念?还是各方惧怕的势力?”

    商羽见司徒野连连发问,知道智慧考验已经来临,于是开动脑筋,飞快的思考起来。沉思稍许,商羽道:“是钱。”

    司徒野拍手称赞,道:“真是英雄少年。干大事,是需要钱的。剿灭振威镖局也好,扣押杨氏父子也好,遣人掌控商会也好,诛灭丐帮也好,追杀少城主也好,都是为了同样一个目的。”

    “你们都威胁到圣门立身根本——财源。”司徒野毫不隐瞒。

    商羽这才明白,在马楚召集赤火使门下各大小头目来拜时,唯独缺了财权首脑。想必是魔宗司徒野坐镇流月城,暗中操纵王会长。是以财权首脑不惧商羽余威,不来朝见。

    这一连串杀人事件,都是因为魔门财权秘密已被侦知,万般无奈之下,魔宗司徒野只好痛施辣手,以收杀人灭口之效。

    在流月城中,丘枫引开自己,不仅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还救了沈重周燕儿等性命。魔宗司徒野出现在此,名是为了第二次公平决斗,实则是要铲除商羽这最后的知情者。

    既然不能为魔门所用,必然将为魔门所杀。

    司徒野起身负手而立,望着满天星斗,道:“守贞坐困河中,而王崇景赵思绾自顾不暇,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三人所需兵马钱粮,皆由江陵转运而出。三人成则是我圣门功臣,败则是死无葬身之地,圣门在中原扎根计划便会搁浅。无论如何,本宗也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在此等紧要关头,来影响到我圣门光复中原的大计。”

    商羽恍然大悟,笑道:“承蒙宗主看得起,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但有一问,还请宗主指教。”

    司徒野道:“少城主的确是少有的,能让本宗看得上的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罢!”

    商羽问道:“黄土使盘踞中原时日甚久,宗主为何还要花如此力气,将圣门势力扎根中原?”

    司徒野无奈道:“说来少城主或许不信,这是我圣门自食恶果。自唐末以来,我圣门为实现终极信念,搅动天下局势,各路势力打的你死我活,圣门从中渔利。像北方的契丹、西边孟蜀、南方诸国、东方吴越,都是在那时候向圣门称臣。”

    “正当本宗准备登高一呼,一统四海时,物极必反。作乱做得多了,中原先后经历梁、唐、晋,至今时今日的汉,乱得逐渐脱出圣门控制。每每改朝换代,我圣门在中原的力量便被清洗一次。如此反复至今,黄土使在中原已是徒有其名,空壳一具罢了。”

    “中原根本已失,妄谈登极难以服众。四方见中原自主,皆欲效仿自立。而李守贞、王崇景、赵思绾之辈,便是我圣门在中原能拿得出来的最后力量。四方之臣虽尊我为天下共主,但何尝不想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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