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黑房子中,众人已是头痛欲裂。
审线人,抓叛徒,为的便是为皇帝效力,可审了近半个月,幕后黑手竟牵扯到了到了皇帝身上。
到了这一步,姜曦元不知道还有没有查下去的必要,况且,杜鹃身上有了若这幻术问出的是真话,那她腹中的正是一位皇子。
正欲接着审问,杜鹃忽然恢复了自主,她喉咙抽动,涌出了一股血来。脱离了幻术,姚七七也有一瞬的不适,只不过她修为更深,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我没事。”她拍了拍姜曦元的手。
掐上杜鹃的脉搏,竟真是喜脉,这件事的真伪开始扑朔迷离,她的眉毛皱作一团,摸清脉络后,偏头看向姜曦元,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
若真是皇子,那这黑房子,是关不成了,从今往后,等待她的,是福是祸,也说不清了。
二人直起身来,便有黑房子的下人涌进,为杜鹃清理身子。
门外等待的几人焦急万分,只等两人出来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王爷,事关重大,依臣看应当立刻交由三皇子处理。”
“贸然禀报三皇子,若有诈”
姜曦元眉毛紧锁,他第一次心中毫无定夺。他看了看众人,想从他们口中再听些不一样的答案。
姚七七沉吟片刻,道:“也许也应当听听迟灵怎么说,相同的事件,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也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因为我们每个人相信的都是自己的眼睛。”
她冷静分析,虽不是那么掷地有声,可这一长串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没了声音。
“嗯?我说的不对吗?”姚七七望见他们吃惊的眼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你说的很对。”姜曦元忽然笑了。
迟灵,自然是应该审的,姚七七能想到,这一屋子人都能想到,只不过事情复杂成这样,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掌控。
这个时候再审,倒像是他在深挖皇家的秘密,向皇权示威,所以不能审。
当下,无论是调查雍王分权还是彻查国贼,都要看三皇子的意思。
简书很快便拟好传送。
坐在重桦轩的软榻上,姚七七头一次见识了处理公务的姜曦元。她被安置在一串半透的屏风侧边。外头,是他在面对全府上下的门客。
杜鹃的身份有争议,禀报三皇子那边后,竟得出了“好生照养”的回复,姚七七听见这个消息,好像立刻明白了皇族的意思。
究竟是好生照养还是立刻杀之,先不考虑。她腹中有孕坐实,难道皇家真能对一个皇子不管不顾吗?这句蕴含深意的命令让她脊背发凉。
荒唐如皇家,无情如皇家。
这个姑娘周旋于两国,舍身在这磅礴的世间走了一遭,竟不知所谓何道。
可杜鹃也只不过是迟灵的一颗棋子
那迟灵,又是什么人的棋子
忽而,屏风外头传来一声急报。姜曦元手中还拿着三皇子方才传来的密信,来报的守卫面色极冷,不安地说了些变故。
“王爷恕罪,黑房子的杜鹃她,自戳了双眼。”
闻言,端着纸张的长指抖了抖。
他不喜不恼,只淡淡地扶了扶额角,道:“把伤口包扎好,莫让她再伤了性命。”
那守卫吓惨了,连连称是,退下后,姜曦元折好了心,扔在了腿边的火炉中。
眼睛处传来淡淡不适,伴随着屏风外头的声音,姚七七闭上眼,竟眯眼睡了过去,等她睁眼,便看见了一张疲惫的脸。
见她醒了,姜曦元将眉宇舒展开,姚七七被他圈在怀里,已经睡了不知几个时辰。
他散了众人后,便来寻她。本想快些送她回去再留几个心腹细议,可瞧见她柔软的面容,还是不忍叫醒,想多看几眼。
从他抱住她,到她醒来,不过一刻的功夫,却让他的悬着的心,无限的放松了下来。
“王爷,还审吗?我一点点都不困。”姚七七揉揉眼眶,她的眼睛布上了一些细密的血丝,小脸还是红扑扑的。
今日,算是她第一次将幻术使用得当,这其中耗费了不少修为和精神,头倒是没有上次那般痛了,与王爷的那次修炼,让她的修为稳稳地进步了一大截。
眼睛只是有微微的不适,能帮上他的忙,她还是很高兴的。
“我送你回去。”
姚七七张了张口,他显然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其实本可以让胡椒代劳,可她想了想碧梧阁离黑房子也是那般近,便笑着点了头。
雪夜的寒气浓重得渗人,姜曦元把她送到了碧梧阁院门口,停下了脚步,他道:“去吧,今晚自己睡的时候,要裹紧些,不要着凉。”
姚七七听见了他语句末尾,那声极轻的叹息。
面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中却尽是疲惫,姚七七不忍见他如此,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她将小手抚上姜曦元的脸颊,踮起脚尖,将一个饱含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唇边。
姚七七也学着他安抚自己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脑后。冰凉的皮肤得了温软的触感,姜曦元反手将她拥住,吻了下去。
忽而,身后黑房子的窗边上传来些许声音,踩在草坪上的稀稀疏疏,并不像雪落。姜曦元意犹未尽地离开她,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向声音方向砸去。
“哎呦!”
片刻后,被砸中了额头的陌生妇人,被胡椒从一块隐蔽的草丛后揪了出来。那人捂着头,看不清面容,见实在是遮挡不住,才将双手放了下来。
姚七七有些脸红,但还是好奇占了上风,看清那个鬼鬼祟祟之人的面容后,头和胡椒一起向前伸了一下。
殷母扭捏地站在那里,不自在地解释道:“嗐,俺老婆子闲不住,出来溜个弯的功夫,你们这是有事儿吗?”
应付完几人后,殷母顺着小路,头也不回地奔进了自己的住处。
离开那里之后,她忧心忡忡,她的话确实不假,王府的晚膳,多的是她没见过的山珍海味,好像不要银子一样,源源不断地摆到她的面前,一个没注意就吃撑了,自然是睡不着的。
她想拽自家丈夫出来消食,奈何儿子和丈夫都嫌她丢人,谁知,这刚一出来,便到了这里。
竟让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坏事。
进了房间,她急忙把自家丈夫叫醒,恨不得把眼珠子掏出来给他看看她到底看见了些什么。
殷父动了动耳朵,双眉皱起,微微睁开双眼,见她这副焦急的模样,只当是她想到里面睡去,厌恶地挪了挪身子。
谁知,对方明显不想让他继续睡去。
“大龙他爹,可不得了了,你快醒醒!”
“大龙他爹,好像不对,那个王爷竟然和他的小妾处得挺好。”
殷父被她摇的烦躁,只得气急败坏地坐起身,道:“你又在抽什么疯?”哪个男的会和自己的小妾关系不好?
殷母见他给了机会说,便急着往下道:“大龙他爹!要是他们俩娃娃感情这么好的话,这小妾会不会能扶成正妃啊?”若是姚七七被扶上了正妃,那她家姑娘咋办?
甭管她女儿如何的长本事,有手段,这封个啥妃的,不还是姜曦元几句话的事,她一早就见识过,村里那些有钱的,谁家没了老婆,提妾为续弦都是常事。
这王爷还没老婆呢,就有了妾,况且这妾看起来又不像什么普通人,万一,万一抢了她家姑娘的位子,他们一家可吃了大亏了。
“大龙他爹!你快醒醒,咱姑娘不会结不成这门亲事了吧?”她越说越委屈,自家男人什么都不替她考虑,每次她发现个什么事,都好像只有自己单打独斗般的。
真是委屈。
“呔,急啥?”殷父想了想她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事关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这事倒是不能不重视,他转了转眼珠子,道:“不是还有这玩意吗,你哭个屁。”
他一手抽了扑在自己身上抹泪的殷母一巴掌,一手从衣襟的暗层里摸出了一瓶没名字的药瓶。
“俺就说把这个带上,死娘们,你服不服?”
殷母被抽了一耳光,此刻是头晕眼花,可当她定睛看清楚殷父手里拿的是什么的时候,她立刻不再哭了,还咧嘴一笑。
“当家的!你真是料什么如大神儿!”殷母开心地大叫,在来之前,她还觉得这东西是不吉之物,如今殷父把东西带来了,竟成了一个不错的机会。
“咱们让凤儿给元哥儿用这个药,还能愁那小子耍赖?”殷父得意极了,只不过他原本想留一些自己用,奈何只剩下这么一小瓶,为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是用在他们身上,比较合适。
殷母实在是松了口气,她被打了也不恼火,直夸殷父有眼见,一把老骨头从地上爬起来,凑近了殷父的身边。
两人共同注视着的这瓶药,那是用乡下土法子制成的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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