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苏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说让我当你的舞伴?”
傅玄玉点了点头,又问了她一次:“可以吗?”
黎昭苏有点为难:“按理说,兄弟要帮忙我本该义不容辞,但是你这回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我不会跳舞啊!你让我表演双截棍还现实点。”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学过舞蹈。那种纤细的、优美的活动,仿佛与她绝缘。她对自己的认知也很明确,如果说别的姑娘是浮在水面上的小天鹅,那她从小就是在泥坑里爬滚的丑小鸭。
跳舞什么的,不可能的。
她苦恼的挠了挠头:“对吧,这还是你生日会诶,我什么也不会,上去一通乱扭,那不得丢死人了吗?我真怕你觉得太丢人,当场叫人把我给叉出去了。”
“不会的。”傅玄玉笑了,“我可以教你。”
“啊?”黎昭苏望向他,瞳孔地震,“你还会跳女步?”
傅玄玉顿了一下,说:“我不会,舞蹈老师会啊。”
三言两语间,傅玄玉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的,老师给她找好了,地点也给找好了,就只需要黎昭苏人过来练舞蹈就行了。
傅玄玉一边安排,一边礼貌地征询她的想法:“你看这样行吗?”
他黝黑润亮的眼睛注视着黎昭苏。
不知怎的,黎昭苏看着那双眼,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
“也……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她松口了,傅玄玉笑了一下,迅速把事情敲定下来。
黎昭苏人都麻了,最后问了句:“那你奶奶爸爸妈妈他们知道我要去吗?”
傅玄玉仿佛早有准备:“他们很尊重我,不会反对的。”
于是接下来那几天,傅玄玉每天早上都准时准点地过来接她,练完舞蹈之后,又再把她送回家。
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傅玄玉的生日宴会在这天举行。
早上黎昭苏才起床,就收到了傅玄玉的信息,是半小时前发给她的。
傅玄玉:[起来了吗?我接你去做妆造。]
黎昭苏咋舌。
还要做妆造,这么细致的嘛?
她随手回了句:[起来了。]
结果她回复之后,傅玄玉的消息立刻弹了出来:[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了。]
???
这才几点钟?
黎昭苏看了眼时间,时钟显示是早上8:30。
现在就在她家楼下?
黎昭唰地拉开窗帘往外看去。
果然,她家楼下那棵桂花树旁边站着一个少年,围着条深色的围巾,套着件驼色的大衣。
此刻,他正往手心里哈着气。
看起来被冻得够呛。
也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
“傅玄玉!”
傅玄玉抬起头,看到黎昭苏在楼上探出头。
他伸手跟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
黎昭苏无语了,这人的鼻尖都冻红了,还有闲情逸致跟她打招呼。
“早个鬼啊,你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站外边白白挨冻那么久,我给你开门了,快上我家来暖暖!”
三分钟后,傅玄玉搓搓冻僵的手,在黎昭苏家的沙发坐定,等黎昭苏洗漱完。
新新看到有客人来了,一点也不见外地踩在他膝头上,然后“啪叽”一下歪倒在傅玄玉怀里喵喵叫。
一看就是只不谙世事的小猫猫,不懂人世险恶,还没被人狠狠地rua过。
傅玄玉伸手呼噜了一下新新的肚皮。
姜书艺笑着在傅玄玉面前放下一杯姜茶:“天气冷,喝这个暖暖。”
“谢谢阿姨。”
傅玄玉连忙接过姜茶,捧在手心里。
姜茶滚烫,一小口下去,把五脏六腑的寒气都化掉了。
眼看着傅玄玉的脸色红润起来,姜书艺脸上的笑更真切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傅玄玉手里。
“阿姨?”
傅玄玉看到这红包,愣了一下,立刻推了回去。
“不用了,阿姨。”
“你拿着。”
姜书艺不由分说地摁住他的手。
新新抬头看到妈妈这么做,也有模有样地把毛茸茸的爪子摁在傅玄玉的手背上。
她扫了眼黎昭苏房间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今天是你生日,你就当做是阿姨给你的生日小红包。你是文文的好朋友,这些年一直陪着他,又帮助苏苏这么多,这是阿姨的一点点心意。”
傅玄玉还想推拒,那边黎昭苏的房门开了。
黎昭苏一边低着头扎头发,一边往外走出来。
见状,姜书艺把红包硬塞回他怀里,站了起来:“我给你们去厨房拿点吃的,早上别饿着。”
两个人简单吃了点早餐,就上了车。
车一路往那条熟悉的路开,但在下一个分叉口的时候,蓦然转去了另一个方向。
那不是去傅家的方向。
黎昭苏有些奇怪,她侧过脸看傅玄玉,但傅玄玉一点反应也没有。
或许是有什么安排。
黎昭苏这么对自己说,把疑问吞了回去。
汽车平稳地向前行驶,两旁被修剪整整齐齐的植物向后走,紧接着,一座漂亮的庄园出现在他们面前,雕花大铁门缓缓开启。
这不是傅家。
更不像是那种做造型的工作室。
“等等,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啊?”黎昭苏坐不住了,扭过头去问傅玄玉。
“去黎家。”
“黎家?”
傅玄玉补充完:“黎煜文他家。”
????
黎昭苏满头问号,不是傅玄玉生日吗?她来黎家干什么?
傅玄玉似乎是没看出来她的疑问,下了车带着她径直往里走。
他腿长,走得也快,黎昭苏跟在他身后走。
“不是你生日吗?我们来黎煜文他家干嘛?”
“他家有你需要的东西。”傅玄玉回头瞥了她一眼,“我跟他打过招呼了。”
“哦,这样啊。”
黎昭苏点点头,明白了。傅玄玉和黎煜文一向哥俩好,黎煜文跟她关系关系也不错,借点东西也不奇怪。
黎家和傅家一样占地面积很大,住宅外栽种了一圈儿挺拔高大的松树柏树,屋内的风格大气,色调偏冷。
他们一路走过去没看到有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
傅玄玉带着她七绕八绕地往前走,看起来很熟悉这里。
“到了。”
他在一扇门前停下,推开门,回头向黎昭苏招手。
“来。”
黎昭苏跟在他身后进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和外面的装修风格不一样,这个房间是洛可可式风格的。色彩明快,装饰精致纤巧,整体风格非常柔和秀美。
一看就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桌上摆了一桌子的化妆品,旁边立着一溜的人台,上面套着精致的礼服,还有一队人一字排开站在房间内,看上去做足了准备。
“这是?”黎昭苏愣了一下。
“给你做妆造。”傅玄玉把她摁在镜子前的椅子上。
……
黎昭苏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摆弄来摆弄去,有人拿着小刷子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一会儿让她闭眼一会让她睁眼,一会让念八百标兵奔北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黎昭苏终于听到有人对她说:“可以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这张脸还是这张脸,说不出来哪儿变了,但就是哪儿都不对劲。繁复轻柔的白色纱裙堆叠到她的脚踝处,裙摆上点缀着翩然欲飞的蝴蝶。
黎昭苏沉默了。
“怎么了?”傅玄玉看她的表情有点不对。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黎昭苏欲言又止,“这镜子里的人不是我?”
傅玄玉:?
黎昭苏转头看他:“这镜子里的人实在和我差太远。”
“不好看?”傅玄玉沉默片刻,问她,“不满意?”
黎昭苏摇头:“不是不好看,就是说……”
傅玄玉:“嗯?”
“太精致太淑女了,不像我。”
说着她竖起三根手指头:“打扮成这样,我最多只能装三秒。”
傅玄玉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几秒钟,提议道:“那换个造型?”
“时间来得及?”黎昭苏狐疑道。
“唔,”傅玄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在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可以吧。”
“吧?看起来你很不确定啊。”黎昭苏挑了挑眉,一挥手,迅速做了决定,“算了,没事,就这样得了,我尽量装一装好吧,为了兄弟我豁出去了。”
黎昭苏穿着优雅至极的长裙,脸上化着精致而楚楚可怜的妆容,动作却豪迈地像一口唾沫一颗钉的绿林好汉。
违和极了,不过却很可爱。
傅玄玉笑了笑,说:“那就……谢谢兄弟了。”
傅玄玉的生日宴会的场地设在傅家。
天色渐晚,一路过去,灯光把整座宅子点缀得金碧辉煌,时不时有拖曳着长裙的女士提着裙摆款步走到宴会厅。
傅玄玉把黎昭苏带到门口:“你先进去?”
黎昭苏愣了一下,问他:“啊?你的生日会,你不进去?”
“我还要去换衣服。”
黎昭苏看了他一眼,确实,傅玄玉现在身上还穿着便服,和周遭穿着正装的来宾格格不入。
“行,那你去换吧。”
傅玄玉:“我待会回来找你,不会太久。”
毕竟他们待会还要一起跳开场舞。
黎昭苏“嗯嗯嗯”了几声,催傅玄玉快去换衣服,等傅玄玉走了之后,她自己一个人提着裙摆往宴会厅里走。
虽然正值冬天,室内却很暖和。女孩子们穿着秀气精致的晚礼服,露出纤细的脖颈和优美的肩背,男孩子穿着剪裁得体的正装,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黎昭苏扫视了一圈,看到一些眼熟的面孔,看起来是傅玄玉他们班上的同学,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她,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
不认识,可以不用搭理。
她无所谓地转过眼,又看到在另一个稍远些的大厅里,灯光明亮,有些满面笑容的大人们在推杯换盏。
看起来是在社交。
也不奇怪。
她在学校的时候,就听同学说过傅玄玉黎煜文他们这一圈儿关系错综复杂。今天这个傅玄玉这个生日会看似是一个普通的生日会,实则是多方展现自己的舞台。
在练舞那几天休息的间隙中,她坐在地上,偏头问傅玄玉,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换个人跳开场舞,毕竟她不属于这个圈子,更不可能给他带来什么帮助。
当时傅玄玉手撑在身后,听完她的话,露出了颇有兴味的神情。
他说:“你就当过来玩玩,没必要考虑这些,至于其他……”
“我乐意就行。”
估计是练舞累了,他的语气懒懒的,还带着点汗湿的潮气。
既然正主都说让她不必考虑这些,纯当过来乐呵乐呵,她也懒得站在这儿装模作样,让别人打量。
黎昭苏转身就想往角落去。
她的脚步刚迈开,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声音:“哟?我没看错吧,这不会是黎昭苏吧?”
她转过身,看到许丁辰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脸上神情矫揉造作而轻蔑讽刺。
“哦哟,还真是你?你怎么可能在这儿啊?不会是偷了谁的请柬悄悄跑进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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