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中记载的建木,其实有两种说法。一是海内经记载的,青叶紫茎,玄华黄实。高百仞,却只有九根枝干。这里记载的建木,更偏向于后天所造的,有象征意义的某种神物。因黄帝而成。

    因为原文里,后面还有一句“大暤爰过,黄帝所为”。大暤即太昊,也就是伏羲。“爱过”也不是指经常在这里经过,而是指太昊常在这里“上下于天”。

    另外一种海内南经的记载,就更类似某种神木了,比如形状如牛,叶子像罗网,生长在弱水岸边,窫狐栖息地以西。

    林潭眼前这棵通天神木,和记载中的建木,除了青叶紫茎这点,没太多相似之处。建木在后来的传说中,是通天彻地、最古老的神木。

    这说法倒是和通天神木如出一辙。在四神诞生之初,就是借通天神木的果实,造出万物。

    而通天神木在这个世界,集天地母树、天地支柱、大陆之根等多种意义于一体。

    林潭曾试着造过建木的底卡,但始终缺了些什么无法成型。在看到通天神木的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建木这般的神物,若想人为而造,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找到如建木一般的神木,借其神力。这种办法,即使造出建木卡,也只是最初始的状态。

    二则是她自身境界足够高,像传说中黄帝那般手段通天,凭一己之力,造出她意识中的建木。

    不过黄帝所造的建木,类似远古时期巫术象征的器物,而林潭想造的建木更像是后来传说神化的建木。这也是她为什么,多次造建木底卡而不成的原因。

    因为她潜意识里的建木形象太神妙强大,涉及一界根本,没有足够的条件,她就是试再多次,也不可能成功。

    林潭驻足观望通天神木的时候,有其他兽人也通过了第二关。但他们的状态就要狼狈许多了,处于身心都极度疲惫的状态,这一关雄性兽人普遍不如雌性兽人状态好。因为后者精神力和心志普遍更强一些。

    还有一个银发白袍的雌性兽人,容貌很美,且有种神圣之感,面上代表着兽人的兽纹很浅淡,几乎到了不仔细看就看不到的地步。乍一看会让人误以为她是无法兽化的半兽人。

    这人和林潭一样,从第二关出来时,状态相对平稳,似乎第二关的考验,对她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林潭听到身边有雄性兽人议论她:“奇怪……那位不是白虎神定下的未来神官吗?一出生就有白虎神的印记,她也需要来参加通天大比?”

    “像白钰这样的圣者,不应该是到了时间,便会被白虎神接引上界吗?我听说其它三域的圣者大都如此……”

    “也可能是圣者需要提前上界吧……她的事不是我们能猜测的。”

    白钰应该听到了其他人对她的议论,脸上却神情不变,没有丝毫异样,她眼中似乎没有旁人,只有前方的通天神木。

    林潭和众人一起往通天神木的方向赶去。大部分神木,都有自己的领域,这一点就像是有些兽类会划地盘一样。

    通天神木的领域应当时它有意缩减,只有方圆几里左右。

    所有人在未得到神木认可的时候,都会被拦在领域之外。

    朱雀神使只说第三关需要得到通天神木的认可,但她没说具体要怎么去得到认可。

    显然周围的兽人和林潭一样,对此不甚了解,被拦在领域之外后,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时,一直从未出声的白虎域圣者,白钰突然开口道:“通天神木是我们的天地母树,是始祖兽神借助母树的力量造出了万族,我们相当于是母树的孩子,想要得到母树的认可,没有那么麻烦,只需要向母树打开我们的心神意识,去感应它的力量。”

    “符合上界条件的,自会被母树挑选认可,获得通天令。”

    白钰这话一出,其他兽人连怀疑都没有,纷纷照着她的话开始感应通天神木的力量。由此可见,兽人对圣者的信任。

    林潭看到众人陆续进入冥想感应状态,一时有些拿不准她要怎么做了。

    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兽人,和通天神木没有那种共鸣,如果通关的办法,只有这一个的话,那她肯定过不了。

    林潭试着以自身意识力量去感应神木,她确实感应到了一种极为温和强大,仿佛能容山纳海的力量。对于林潭这个外界来者,通天神木丝毫不排斥,也不防备,相当温柔而包容。

    只是也仅仅如此了,她无法像其他兽人那样,在感应之后,陆续得到认可进入通天神木的领域,继而获得通天令。

    眼看着白钰和其他人一个接一个进入神木领域,被拦在领域之外的林潭,头一次有种无法可施的感觉。

    至于其他没达到神木认可条件的兽人,也不气馁,大不了下次再来就是了。反正兽人的寿命很长,他们有的时间慢慢来得到神木的认可。

    即使最终也无法得到通天令进入上界,那也没什么。这个世界能进入上界的兽人,到底只是少数。

    而林潭参加这通天大比,就是为了拿到通天令,登临上界,寻找造四神兽卡的机会。如今被卡在最后一关,实在……有些让她不知该怎么说为好。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仍旧被拦在领域之外的兽人早已放弃离去,只有林潭还在领域之外慢步徘徊。

    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一条道行不通,就找别的道。当她真想达到某个目的时,哪怕没有道路,也会自行造出一条道来。

    让林潭有些奇怪的是,其他兽人已经消失在神木领域里不知所踪,唯有那位白呼吁圣者白钰,仍然静立在领域边缘不远的地方,隔着领域边界,时不时向林潭看一眼。

    神木领域自成一片空间,空间内外虽然能彼此互视,却无法传递声音和力量。

    林潭一时半会找不到办法进入领域,干脆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细细观察这棵通天神木。

    她的视线落在神木周围萦绕飞旋的透明神鸟身上,它们自神木而生,仅仅过一时半刻,便会化为星星点点的灵光洒落神木。

    草木和人不同,想要生出意识不容易。越是具有神力的强大草木,越难生出意识。因为它们往往生来就力量极强,又有漫长的生命,再要容易生出意识的话,就会打破天地间的平衡。

    就像人类虽受天地眷顾,初生便开智有意识,但却寿命短暂,而且初始弱小,需要不断的成长进阶,历经各种瓶颈磨难,才有可能延长寿命,达到某些神木神兽一诞生就有的境界。

    林潭不清楚这通天神木有没有成形的意识,如果有的话,她或许可以通过意识和通天神木进行沟通?

    【你想做什么?】

    就在林潭准备试一试的时候,突然听到从领域内传来的声音,她看向领域边缘站着的白钰,确定那声音正是白钰发出的。

    【神木领域无法传递声音,但可传递灵识。】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得到母树的认可,还是放弃早早离去吧。】

    林潭没想到白钰竟然一开始就看出了自己的来历,她没有问原因,只是以意识回道:【如果我有非登上界不可的理由呢?】

    说完不等白钰回应便又道:【通天神木和一般的神木不同,它应该有自己的意识对吗?】

    白钰视线和林潭相对,【为什么这么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窥探母树。】

    林潭这次没有回答的她的话,只是坐在原地,闭目凝神,以灵识呼唤着不远处的通天神木。

    唤了几次之后,通天神木上隐隐传来一种波动,那种波动很是奇妙,像是意识,却又不纯粹是意识,伴随着一股力量波动,就像是……原本处于睡眠的人,被叫醒之后,打了个哈欠,虽然已经醒来,但仍然处于睡意朦胧的状态。

    白钰显然也感知到了这种波动,她先是面色微变,看向林潭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随后阻拦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是外界之人,唤醒母树的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到底有什么目的,让你如此拼命想要达成?】

    林潭此时全身心都在与通天神木建立意识连接,无暇回复她的话。

    如果强行和神木沟通需要花费过大的代价,她当然不会那么做。肯定会及时止损。但事实上,从一开始,林潭就没感觉到过通天神木对她的排斥。

    直到现在,神木给她的感觉,仍然是温和平静的,没有一丝愤怒。

    这种来自古神对生灵天然的温厚善意,在此之前,林潭只在当初的玄武祖神身上感受到过。

    不知过了多久,林潭终于听到了通天神木的意识声音,且带着一种……微妙的疑惑。

    【小姑娘,你可是迷路了?还是说,你是被人送到这里来玩的?】

    通天神木的语气,就像是在自己家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孩。

    林潭问它:【你不喜欢我来这里吗?】

    【那倒不是……这个世界从不拒绝没有恶意的外来者。】

    【不过我有些奇怪,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玄武的气息?似乎还有点朱雀的气息,但又不完全像,那气息的本体应当要比朱雀强大很多……】

    【玄武它们四个虽不是我的果实诞育,但却是我看着从天地诞生到长大成年的,它们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

    通天神木说完之后,似乎没打算得到林潭的回答。

    【算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外面有诸多世界,说不定也有其它的玄武。】

    【你是想要我的叶片吗?哎,最近我叶子掉得有点多,你想要就给你吧……】

    不知为何,林潭从通天神木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类似脱发严重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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