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自从香港回来后,就一直在老家。看着小侄子的病反反复复,嫂子一脸忧愁,但什么也不说,苦都自己吞了。
梁晏明白,这个家自从哥哥没了,小侄子查出来有病,就散了一半。要不是母亲坚强,依嫂子的性格,早就垮了。可到今天,他们依然不知道当时哥哥出任务去营救的人是谁,上级领导只说是个大人物,不能交代。除了一笔抚恤金和那个所谓大人物家里给的钱,他们一无所知。
开学前一晚,她收到一笔钱,显示来源地是香港。她那时以为这是他们最后的交易,也是她最后一晚的报酬。
她不动声色把卡里的钱都转进嫂子的户头,连夜赶火车回了陵州。她就是在那列火车上碰到的江斜,他在中途上车,在她的对铺。
江斜看见她放在桌板上的书,上面印着陵州大学的标记,原来是校友。两个人就那么攀谈起来,梁晏话不多,就听江斜说。
一年后她顺利读研,在团委帮老师录入党员信息,意外发现江斜的舅舅和哥哥在一个辖区任职警员。
她想死马当活马医,翻出□□,江斜的对话框还和她停留在祝她儿童节快乐。
她发了条消息,一来二去,也说不清楚就那么在一起了。
元旦时,梁晏说自己就留在学校,也没什么地方好去。江斜问她想不想和她回家?她说合适吗?
江斜当晚定了两张机票,带她回去。第二日她见到江斜一家人,也包括他舅舅。她漫不经心说自己还有个哥哥,曾经也在这个城市做警察。
江斜舅舅警觉,听她姓梁,说出名字。梁晏一双眼失神地望着他。舅舅叹了口气:“也是那天真的运气差,那个劫匪没想开枪。我们把赎金扔过去,劫匪去捡。我们趁着空档要去抓他,本来都制服住了,但谁也没想到那把枪他已经上了保险。他被我们同志吓了一下,不小心擦了火。你哥哥是为了救那个人质,才替他挡了一枪。”
舅舅点了根烟:“这么多年了,你也劝家里人想开些。”
梁晏追问道:“那个人质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家属?”
舅舅不愿意说,江斜帮梁晏问,他又吸了一口,勉为其难道:“上面有交代我们不能多说,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那次任务我就是个打下手的,被临时派去。我只是听说好像是在京里有当官的背景,还涉及地产业。哦,好像是姓晋,这姓我也是那回第一次听。再多的我真的不清楚了。”
那烟灰垂直落在梁晏手上,烫出个小红点,江斜看见,连忙给她拿水擦拭。但梁晏只是坐在那,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朦胧间想起有一次在饭桌上听见人和晋卿说:“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让你弟弟单独出门?”
晋卿:“老头儿不舍得。”
“也不是亲的,疼得这么紧?”
晋卿笑,她也看着他笑。可如今她只觉得真是可笑……
从江斜老家回来,梁晏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改变,但江斜就是觉得不对了。他说什么,梁晏都说好。可分明从她的语气中体会不到一丝的愉悦。就这么又熬了一年,江斜遇到金雯,他一开始只想故意气她,却发现激不起梁晏丝毫情绪。
他认输了,和金雯走在一起。梁晏还是没什么反应,反而祝福他们,他想也许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梁晏得到晋卿的消息是个偶然,但她走进礼堂去送材料不是。她想他们应该有个相遇的机会,她要知道他有没有忘记她。
直到第二次在土行孙的公司见到他,她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机会,她还有机会去替哥哥讨个公道。
她一直克制自己,劝告自己一切都是做戏,想一想周冉、蕾蕾,费尽心机想要挑选一个金龟婿,结果又是如何?她想她没这个资本。
可人生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晚姝会死。
她想如果自己不是一心想报仇,她也许不会再和晋卿遇见,也不会被李唯盯上,也许晚姝也不会成为牺牲品……
她想收手的,然后去英国,离开这里。可她看见晋卿书房的文件,写着晋烨是收养的文件,她动摇了。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为了哥哥、为了晚姝,她应该继续做下去。
她把文件拿出来,拍好了照片发给李默。她设计了王丈湘、甚至李默,她不是好人,她也不会白白让她利用。她要利用晋卿对她的最后一点爱,赌一把。
她做完一切,可还觉得不过瘾。她要告诉晋卿,从头到尾她都在利用他,她根本不爱他。可她见到那栋小楼,那片园子,她发现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以为的赢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发觉原来自己才是小丑,她太难堪了。她要走,于是走到沙漠,见到林洁,听到另一个心碎的故事,她才明白,原来这世上伤心人不止她一个……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她想一切应该到此为止了,好的坏的,都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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