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很快恢复面色如初，脸上维系着笑意，只是这笑容不大纯粹。李唯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她，眼睛扫了眼她身后的蕾蕾，回望她，也回敬了一丝笑意，朝她走来。
梁晏也朝前走去，李唯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了。”
“确实有段日子了。”
李唯莫名笑了下，“看来我们之间缘分还没尽。”李唯想起自己费这么大功夫还是没能把她从晋卿身边赶走，心里郁闷。
梁晏听进心里，只觉得有微微刺痛。她没有多纠缠：“也许吧！”
李唯烫了卷发，比起之前的素净，如今倒是添了几分女人特有的妩媚，像是在宣扬什么。
她拨动身前的头发扬到身后去，梁晏看见她脖颈上有块微红，定睛瞧了眼。李唯似想到了，又把撩过去的头发又拨回身前，盖住了。
身后有汽笛声，下来一个男人，招呼李唯。
李唯和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钻进了车子。梁晏站在原处看着车子从她眼前消失，她喘了口粗气，拿着发/票的手握紧了，似乎做了个决定，重新上了车。
蕾蕾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幕，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女人特有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梁晏正要回去，蕾蕾见状拉着梁晏就要请她出去吃，梁晏没扭过她，被她带着走了。
梁晏坐在烧烤摊前五味杂陈，她们俩一人起了一瓶啤酒，梁晏心里想着事儿，多喝了两瓶，也没看住蕾蕾。
蕾蕾酒量不大好，才不过喝了一瓶，人就埋在膝盖上，眼圈红了。
梁晏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想起了晚姝，自从她走后，也没有再联系过了，不知道她还好不好，又多喝了一瓶。
蕾蕾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她身旁，趴在她肩膀上呓语，“师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在陵州买套房啊？我妈让我毕业就回家，说在这里奋斗不出来，还耽搁了自己。”
梁晏半听半问道：“那你想回去吗？”
蕾蕾在她肩头很用力地摆头，“我当然不想回去，我拼命考到这里，就是不想回去过那种日子，你不知道我家很小的，那种小县城，一辈子家长里短，谁家的事都知道……”
蕾蕾也不管她听没听，自顾自的说道：“师姐、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来着，我谈恋爱了，就是那个上回找咱们做项目，中途又毁约的那个客户。”
蕾蕾接着说道：“师姐、他条件很好，又是他们公司的部门主管，陵州人，有房有车，要是我能顺利和他结婚就好了。”
顺利，那就说明现在不顺利？
梁晏循循善诱地问道：“怎么现在发展的不好了？”
蕾蕾轻声叹了口气，“他条件那么好，喜欢他的人不止我一个。我那天看见他车里有支口红，可是那不是我的，我自己的东西我清楚得很。但是我没有问他，我怕我一问了，我们就要分手了。”
蕾蕾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平日在公司里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没想到，碰上了现实，却也会为了前途甘愿放下自尊。
梁晏问她，“那如果以后你还看见了，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一直不说就能解决问题吗？”
蕾蕾嘟囔说道：“我也不知道。”
“可是他真的是我能够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了，他说他会娶我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师姐，你说我是不是都得要试一试，而且我是真的很爱他，很爱的那种。”
梁晏听见她说到爱这个词，其实心里是有分明的，这个爱多少不大纯粹。但也无可厚非，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正值青春放聪明点儿，把物欲包装成爱，能换多少就换多少。
她拍拍蕾蕾的后背，“保护好自己就好，感情这种事慢慢来吧，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抓不住。”
她说完这话猛然间想起了周冉，想起她的际遇，对比蕾蕾的心态，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押了口啤酒，苦涩的酒精流入胃里，却震得她清醒了几分。
蕾蕾半醉半醒地问道：“师姐，你谈恋爱了吗？”
梁晏淡淡回道：“还没。”
蕾蕾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道：“师姐，你是不是和韩院长还有远陆的老板很熟啊？”
梁晏拿了一串蒜苔吃起来，没说话，想听听她还有什么下文。
果然蕾蕾说道：“我看韩院长对师姐好像很熟悉，而且师姐不是还给晋总做过方案。”
梁晏没有答话，带着笑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蕾蕾似乎也没想到她这样直白，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也大胆说出了口。
“师姐、我想进远陆，要不然去陵州院也行。其实我是最想去远陆的，房产公司，虽然累了点，但是前途很好。比起在这一辈子做一个小设计师，熬不出头，我想去地产试一试。”
梁晏：“那你应该去找孙老师，你有和他聊过你的想法吗？”
蕾蕾摇头，“我知道孙老师不大喜欢地产公司的，他是正经的学院派，我要是去说了只怕会让他不喜欢。”
梁晏轻笑一声，“那你觉得我就有本事让你进远陆了？”
蕾蕾直接对梁晏说道：“师姐，我听说你和晋总一起喝过酒，他还挺照顾你的。你又给他做过设计，一定很熟吧？”
“什么酒？”梁晏捏着签子，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蕾蕾说道：“我在朋友圈看见的，那个中标公司的女生是我室友的一个表姐，她拍了照片，我看见师姐你和他喝了……酒，还有韩院长在的那次。”
梁晏心里一思量，看来蕾蕾是觉得她有意攀附晋卿，而且晋卿似乎对她也不一般，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向她提个要求赌一把。
梁晏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开口，“酒桌上的事你以后会明白的，很多东西不能当真，你以为喝个酒、做个方案就是关系好吗？出了那个门，你手里没有人家可以交换的价值，谁又会记得你是谁呢？”
蕾蕾没想到她这样讲，却也听进去了。
梁晏接着道：“你看韩院长对我似乎很照顾，也不过是卖孙老师的面子，那是孙老师他升了教授，而且大有升副院长的趋势，所以才多关照我几句。
至于晋总，我是和他喝了酒，但那也是被逼上去的。就算给人家做方案，也是孙老师做的，人也是付了钱的，花钱买服务，无可厚非。我就是一个小人物，你倒是挺抬举你师姐我。”
梁晏用半褒半贬的口吻回绝了她，倒也没让蕾蕾太扫面子。
蕾蕾那天早上看见她从晋卿的车上下来，可如今梁晏却说的正直。
她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便接过话来，“师姐、我就是想去试一试，但是远陆的门槛太高了，所以我就想说能不能有些别的办法，我看见那个图片，以为师姐和他做过项目，所以可能会说的上话。”
梁晏听她找补的这几句，也知道她是不会再打这个主意了，但她怕蕾蕾走上别的弯路，又多说了几句：“你有想法是好，只要努力就有机会，远陆这些年也没那么难进，好好在孙老师这里做，拿出点成绩来，到时候写在简历上，机会是很大的。
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远陆看着是风光，但内里有多少名堂、我们是看不见的。你想要风光、也得问问自己能不能撑得住风光下的荆棘。”
蕾蕾投标失败那日回去只是觉得自己因为平台不足，所以受了限制，梁晏这一番话倒是给她一记棒喝。但她心里仍有不甘心，她自从跟着梁晏做案子后，觉得自己也不比她差多少，可是土行孙还是很看重梁晏。但她瞧着梁晏的意思，也没什么能耐帮不了她，就没再多说。
蕾蕾低了身段，向梁晏说了抱歉，然后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没再多提起这事，只是心里却暗暗有了计较。
梁晏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都是过来人，她只是默默感慨，蕾蕾像是职场版的周冉。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看蕾蕾有些撑不住了，她去结了账，打了辆车，给送回了宿舍。她本来想回去晋卿那处，但瞧着蕾蕾的意思，她还是怕自己总在外头住让人起疑，翻出手机给晋卿打了个报告，兀自回了自己的宿舍。
第二日上班后，蕾蕾已经酒醒，只想起来自己没有结账，剩余说了些什么看着像是一概不记得了。梁晏也没有收钱，只是嘱咐她酒量不好，下次就不要再喝了。
自从江城的投标结束后，那中标公司一时之间变得炙手可热，俨然已经成为陵州室内设计公司的一匹黑马、声势浩大。祥悦不巧也被波及，梁晏正在洽谈的两个项目，都纷纷取消了和她的合作，去了对家公司。
土行孙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起起落落正常得很，只是难为了梁晏，她接不到单子就挣不来钱，挣不来钱她就只得再好好孝敬晋卿。
手里项目少了，多了些时间，想着顾晓晓的青旅不知道怎么样了。蕾蕾最近总是来得晚，走得早，也没有细问，她收拾东西，去了施工现场。
现场倒是一片祥和，隔断打完，水电也铺好了，工人师傅正抬着地板材料进来。
工头和梁晏是老相识了，俩人合作了不少项目，见梁晏来了，特意让她来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梁晏把地板材料对比，看着没什么问题，吩咐他们可以继续干了。
工头干累了，掏出根烟站在梁晏旁边开始抽着，和她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前两天，那个小李，就专门给咱们铺水电的那个跑了。”
梁晏一怔，“跑了？跑去哪了？”
工头吸了口烟，“去启业那边了。”
“启业？那不是刚中标的那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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