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出来时,就见到晋卿正坐在屋内。她头发没有擦净,毛巾搭在头上。
“你怎么没去开会?”
晋卿走过去,拿下搭着的毛巾,给她擦着头发。
“你一向阳奉阴违,我还是看着些好。”
梁晏拨开落在眼前的毛巾,“你一直在这儿?”
“已经开完了,也是刚过来。饭菜已经到了,拿上来还是下去吃?”
梁晏已经平了心神,“下去吧。”
梁晏下楼看见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晋卿也陪她吃了两口,问她今日婚礼怎样,有没有人找她?
梁晏起先不明白他说什么人找她,没回应。却不料他又接着问,这才明白是问她有没有人撩拨她。
她不禁好笑,以前没发现他这样爱吃醋。故意说道是啊,还有那天他在酒吧看见的那个男人是这次的伴郎。
晋卿脸色有些变了,郁郁问道怎么还有他?
梁晏忍不住乐了,“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只许你有妹妹、我就不能有个哥哥了?”
晋卿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打今儿起,你就是不许有了。”
梁晏哼一声,“德行。”
临睡觉时,晋卿接到电话,说伤亡名单上并没有陈晚姝的名字。受灾区现在信号不好,可能是这个原因,让他不必担心。
晋卿转告梁晏,梁晏刷着晚姝的朋友圈,里边都是她在那小村庄支教的孩子的照片。一张张笑脸,未来无限的样子。
晋卿把她手机抽走,锁屏放在床头柜。双腿夹着她的两只小脚,给她捂着。梁晏也不挣脱,就枕着他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了。
第二日上班时候她收到晋卿的消息,说陈晚姝的手机在撤离时候遗失了,人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知道晚姝平安,从昨晚一直悬着的心才安放下来。白雪公主休了婚假,对面空荡荡的,却也安静了不少。她倒是有些觉得不适应了,好像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湖南的这场洪灾仍在持续,到处都有人在讨论。梁晏也一直保持关注,晚姝始终没有给她发来消息。大雨连着暴涨一周后,终于有了消退之势。新闻上的播报也是雨过天晴,灾害即将结束,也要到夏天了,好像一切都要明媚起来了……
梁晏知道晋卿今晚有会要开,不准备回他那边,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寝室打扫打扫卫生,再顺便把花浇了。刚从办公楼出去,就看见一个女士拎着挎包向她走来,目标很明确。
梁晏看她走过来,不觉停了步子。那女士把墨镜摘下,看着梁晏,梁晏也看着她,恍然间想起:“是那天一块儿拼桌的客人吗?”
对面的女士笑了,“是我,只是梁小姐真不记得三年前的事了吗?”
梁晏心跳突然加快,仔细看着这个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香港,是你。”
那女士笑笑:“是我,有时间吗,找个地方坐一坐?”
梁晏不想去,刚要拒绝,却被她瞧出来,对面人接着道:“梁小姐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不过看在三年前我的确帮了你的份上,你应该卖我一个面子,更何况我的确有事请你帮忙。”
梁晏嘴角一弯,“我人微言轻,实在不知道能帮李小姐什么忙?”
“这个忙,只能你来。”
梁晏刚想说什么,就见到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也出来了,她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跟她拉扯,只道:“找个地方吧。”
梁晏坐上了她的车,车里的香气她闻着都是那般熟悉,记忆一下飘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中午,也是和她坐在车里。
那时候的晋卿正说服梁晏和她一起出国,他可以为梁晏办理国外交换的学校,而且和他走了还可以继续赚钱。那会儿小侄子的病正到了厉害的时候,急需用钱,梁晏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就在这时,这位李小姐找上了门,梁晏才知道原来晋卿早就是有婚约的。
她从来没奢望过想要和他怎么样,甚至连动心都不敢,可是猛地人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存了三分心虚。事后她也不明白,明明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当时就是那么心虚,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李小姐给她开出条件,可以替她找香港的专家为她侄子治病,前提是她不可以跟着晋卿出国,如果她不答应只怕连她在这边做的事情也会被学校知道。这个条件在梁晏当时看来,根本是没得选。
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她同晋卿本来就是偶然相逢,甚至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竟然还有人会为了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煞费苦心,一时间她也不知是喜是忧。
三年前在和晋卿走的第二日的前一晚,她进了那扇门,也真正意义上陪了他,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没想竟又会见到她,下了车被带去了一家清吧。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驻唱的女歌手一嗓粤语唱的婉转,听得梁晏入迷。
服务生上来递上酒水单,梁晏挑了杯普通鸡尾酒,对面人却点了杯极高度数的洋酒。
梁晏没有开口,只是眼里看着女歌手,听她唱着。李小姐待服务生下去后先开口道,“孩子的病怎么样了?我记得当初治疗的还不错。”
梁晏:“当时治疗完效果确实不错,这两年又开始反复了。”
“所以你才又找到了晋卿?”
梁晏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对面的女人接着道:“梁小姐我们也算旧相识了,明人不说暗话,我姓李,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些什么?”
梁晏莫名想起另一位她知道姓李的人,脱口道:“李唯?”
“不错,那是我堂妹,我叫李默,她是李唯。”
梁晏仍旧不明,“那今日你来是要为她讨个说法?”
李默笑了下,正巧服务生端了酒来,她喝下一口接着道:“我是为我自己讨个说法,三年前让你离开晋卿的人是我,三年后我也同样希望你能让我回到他身边。”
梁晏这才想起来三年前李默的确说过她和晋卿是有婚约的,的确再遇到晋卿后和他应该有关系的人确实也换成了李唯。
梁晏打哈哈,“我实在有些糊涂,你们家的事到底跟我有什么干系,况且你不就是他的未婚妻吗?”
李默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紧,“谁是未婚妻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够最终真变成真的。”
她接着道:“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没什么要瞒着你。三年前定的我是晋卿的未婚妻,只是我们家这一两年生意不景气,李唯的父亲也有打压我们的趋势,我只能避走国外。等我再回来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家根本是早有准备,就是看中了这位乘龙快婿,才想方设法把我换下去。”
梁晏听来只觉烦恼,他们的是是非非她是一分都不想沾染。
李默眼睛望向窗外,“前阵子汇达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你应该也听说了。”
梁晏不知她怎么提到了这一处,只是默然点头。
“那你知道这事是谁搞出来的?”
梁晏不言,李默盯着她道:“你应该清楚,是他做的。”
那女歌手唱的是杨千嬅的勇,“爱你不用合情理、但愿用直觉本能去抓住你……”
她心里想着,黄伟文真是会写,脸上不自觉笑了。
李默不知道她笑什么,以为她承认了。
她接着说道:“汇达的确是自搬石头,自然也不怪晋卿将计就计,可你知道汇达为什么这么针对他?”
梁晏:“洗耳恭听。”
李默:“因为李唯,汇达的老总一直对我这个堂妹情有独钟,这才想尽办法要搅黄这事。而李唯也清楚这件事,再多说一些汇达会做这个手脚,李唯未必没有参与。”
梁晏不解:“李唯既然日后要做远陆的少奶奶,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就是她自以为是的地方,她以为汇达做了这事,晋卿一定会措手不及,到时候她再让她当官的爸爸施以援手,她这位置就会做的更牢。只可惜,她太嫩了,她太小看晋卿了,他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甚至也许连消息都是他故意透给李唯的。”
梁晏一字一句听着,想起看见的那张照片里晋卿在英国送的花篮,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对面的人还在继续:“晋卿是要做事业的人,不会被感情牵绊住,关系、爱情、甚至连亲情,只要可以都是他能够利用的筹码。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他的做派,这么久了你有见过他为了什么人什么事不顾一切吗?”
台上的歌手还在唱着,“如何追一个梦,谁人如何激进、亦不及我为你那么勇。
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是千军万马都直冲……”
到底是谁更英勇些?
梁晏端起酒杯喝了半杯,放下时看着李默道:“你既然也知道他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何必还来找我,我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人物,又能帮得了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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