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为了给我做手术她把她陪嫁的金镯子也给当了,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遗物。等手术之后,为了让我好的快一点,她就每天晚上给我按摩,还给我买补品补身体。我问她哪来的钱,她说是镯子当了还剩下的钱。
之后我才知道,是她背着我偷偷去给人刮大白,一天能挣20块钱。为了多挣点钱,她就早晚的干,多干两个小时,能多挣个两三块钱,就为了让我多吃点好的,好的快一点。”
底下已经有人吸起了鼻子,阎老板接着道:“我还记得那天我去医院复诊,打得车子半路抛锚,半天都等不来车,她没办法害怕过了看诊时间,就硬是给我背了过去,三条街啊!我说没事,我能走,但她就是不愿意,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说少一天也不行。就愣是咬着牙给我背了上去。就是这一次留下了后遗症,导致她现在都还脊柱侧弯。”
说到这,阎太太的眼眶已经发红。
“这一张是那年我开始重新做生意,那会是上海陵州两边跑。刚开始重新创业手里钱紧,她就又开始去给人干装修。什么都做,混在泥瓦匠里,白天黑夜也不休息。
后来我生意做好了,我把我所有的钱都交给她保管,没有她当时的资助就没有我今天。”
“这一张是我们买的第一套房子,那一年我事业有了起色。阎雨也开始上学了,我让她辞职,就在家休息带带孩子。可是她不愿意,她说你生意才刚开始,还没稳定,以后要用钱两个人也出的上力。硬是撑着一个人每天接送孩子,还兼着工。”
阎老板说着有些动情,声音也打了颤,“这张是我大伯住院,我父母去的早,从小大伯给养大的,他患了老年痴呆,根本记不得人。我大娘走的早,孩子又在国外,没人照顾。小程为了照顾我大伯,她就辞了工作,一个人带着我大伯,跑遍了上海的医院,但还是没办法医治。
后来转回了陵州一院,她那几年就带着阎雨,学校医院两头跑。后来我大伯完全不能动了,瘫痪在床,她为了不给我增加负担,一个人照顾我大伯,做护理工作。就连最后,我大伯病逝,我人在外地赶不回来,也是小程一个人替我操办,给我大伯送终。”
“这张是我们后来日子过得好了,她开始不用那么累了,可是我又查出了酒精肝。她就又报名了营养师的培训班,去给我学做营养餐。这张是我们换了新房子,一家人的合照。”
“这张是阎雨出国读书,我不放心,小程就一个人带着他又去了国外,那年阎雨14岁,正叛逆的厉害。在国外什么都做,就是气她,可她还是一个人撑着,不给我说,从来报喜不报忧。每一次都给我邮回来他们俩的照片,让我一直以为他们过的很好。”
阎老板缓了缓情绪,接着说道:“这一张是我今年重新翻修的新房,就是这一间。这间别墅是我拿到第一笔款项时候买的,我们在这儿住了很久,后来才搬走。
今年把这里装修成我们以前约会过的地方,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娶到你,我非常非常感激我这一辈子能遇到你。谢谢你,程小姐。”
阎老板说完,在场的一票人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粱晏躲在后面,用手揩下了眼里的泪花。
“还有,我还要再感谢一个人,就是我的设计师,粱晏。”
粱晏突然听见叫她名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程若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上前去。
粱晏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他们两个人身旁。
“小梁虽然年纪很轻,但是做的设计真的让我找到了一种从前的感觉。让我和你嫂子,都感到非常的难得。”
粱晏被气氛推动着,和他二人拥抱,也表示不必多谢。
阎太太听见嫂子这个称呼时,不免看了一眼程若源,踢了下阎老板。阎老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粱晏却看得清楚,脸上一红,对阎太太笑了下,就退了下去。
程若源看她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她的衣服递给她,“一会儿应该就是唠唠家常了,没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粱晏回头望了一眼,见阎太太还望着她,脸上很愉快的朝她摆摆手。
天色已暗,冷风吹的厉害。上了程若源的车,但车内却还暖着。
“过年回家了?”程若源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粱晏看窗外,嗯了一声,接着道:“你呢,很久不见了,一直在陵州吗?”
程若源笑笑,“刚从英国回来没两天,之前的导师一直想要我跟他继续读博,这次过去看看。”
“读博,是什么专业啊?”
“经济学。”
粱晏点点头,她对这个专业没什么兴趣,对于经济她大概接触最多的就是炒股,除此以外也没什么了。
“你呢,不想继续读了吗?”
粱晏笑笑:“我们这行不好写论文的,不像你们搞经济的,我们搞设计的,很难有什么研究成果。”
程若源仔细想想,“这倒是,怎么研究生还选择本校继续读?”
粱晏实话道:“我本科时候就跟着孙老师做事了,后来也觉得蛮喜欢,就直接跟着他读了。”
程若源听后,过了许久说道:“你一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粱晏听在耳里,却觉得他这话另有所指,没有再接。
他把车开到城里的一家餐厅,是做泰国料理的。
到了门口程若源才想起,“都忘了问你想要吃什么了,这家有点辣,能接受吗?”
粱晏看了眼门面,她来吃过,能接受。
他们俩坐在一处,感觉气氛不像之前那般融洽,她隐隐觉得程若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她正端着杯喝水,就听见他在那侧说道。
“你当初拒绝我,是因为晋卿吗?”
粱晏把水杯放下,脸上的笑若有若无,却很坚定地看着他说道:“没有,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程若源步步紧逼,“应该不会是简单的钱吧。”
粱晏眼眸微动,半点头,又摇摇头,却忽然想到些什么,转而问他:“程哥在香港吃过杨枝甘露吗?”
程若源不明就里,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粱晏接着问道:“那在陵州吃过吗?”
“吃过。”
“你觉得它们的味道一样吗?”
程若源回味着,不明白她的意思,“应该差不多吧,但不同的店面,味道不可能完全一样。”
粱晏很欣慰的笑着,“没错,就算是同一家字号的连锁店,也会有差异。其实人也一样,不是性格、经历、背景一样就可以的。不是那个人味道就是不对。”
程若源看见她眼里一片坦率,轻笑了下,“你觉得我小姨和姨夫的爱情怎么样?”
粱晏一顿,“很不错。”
“是不错,但是也很辛苦。”
粱晏点点头。
程若源接着说道:“你如果选择了晋卿,今后只怕会比我小姨还要辛苦;只不过她辛苦的是身,你辛苦的是心。”
粱晏读懂他的意思,豪门大户,纷争不断。就连原生这样一个大集团,尚且要在利益面前,牺牲女儿。遑论是她,一个普通人。
程若源看她脸色暗了,见他的话起了作用,便继续说下去:“我不否认,晋卿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年少有为,人也争气;有些公子哥儿的陋习,他也不沾。
可是你知道,他能做到这些,并不是他天生如此。而是他经过了长久以来刻苦的训练,他不惜放弃了他自己的理想,才走到了今天。
他不可能允许任何一个人来破坏他已经垒好的成就。因为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远陆。他绝不能允许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包括婚姻。也许他现在的确喜欢你,但你能保证他能一直喜欢着你吗?他在英国这么久,你们平时通讯时常也有限。
就算他事事都告知于你,他心里光明磊落。那他身边的人呢,莺莺燕燕这么多,跟着他无名无份,这些事情你真的都能不考虑吗,只是因为喜欢这个味道?”
粱晏迅速捕捉到他知道晋卿在英国,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开口:“那我选择了程哥,这些忧虑就不存在了吗?”
程若源双瞳微缩,怔怔地看着粱晏,语气却坚定的说道:“我的选择权比他更大,也更自由;我的家业也许没办法达到远陆的成就,但会生活的更轻松。你如果清醒一些,就该明白选择我,比起选择他,你的赢面会更大。”
粱晏却突然笑了,缓缓呼了口气问道:“我要赢什么?”
“你陪在他身边,就一点要求都没有?”程若源不相信问道。
粱晏听到陪这个字,笑了下,真是准确。
他们这样的身份,根本不缺姑娘,要什么样的没有。
有的姑娘聪明些,就图个青春饭;有些姑娘贪心了点,非要个长久,最后还是化作春泥碾作尘,再也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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