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卿让她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你心眼不好了?”
“你不是说我不单纯吗?”
晋卿道:“那不单纯叫心眼不好啊?”
“那叫什么啊?”
“充其量算狡猾。”
粱晏眯着眼睛,撇了撇嘴,“那有区别吗?”
晋卿把环在她腰上的手,落下一只,拾起她的手,捏了两下,握在手里,慢慢说道,“当然有区别,心眼不好算智力上的、狡猾是道德上的。”
粱晏品了品这话,细琢磨了会儿,抬眼看他眉眼里带着笑正看着她,她反应过来,这不还是在骂她吗?
她放下攀在他肩上的一只手,抬手打了他的肩膀一下,晋卿带着笑歪头躲着。
他抬起手连着她未落下的手,把她的两只手一齐握在手里,收起嬉笑,目光极尽温柔的望着粱晏,“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粱晏回过味来,感官一起回到身上,她才察觉到她的确是饿了,那沙拉就只有些菜叶子和小西红柿,她也只是垫了几口。
“是有点儿。”
晋卿拍了拍她的腿,她明白过来,从他腿上下去,整理下衣着,站远了两步。
晋卿也理了理身上的衬衫,向她走过来,看她远处打开的行李箱,从最上面取了件毛衣,给她披在肩上。
“夜里凉,别感冒了。”
晋卿带着她去了楼下的贵宾餐厅,这餐厅不是所有客人都可以上来,所以餐厅内人少些,也并不那么嘈杂。
晋卿从出了门就一直牵着她的手,她要他松开,他也只是淡淡笑。粱晏还气他骂她,踢了他鞋子一脚解气,也只好任由他牵着。
这是家西餐厅,他把菜单给她,粱晏不太常吃西餐,又推回给他,双臂叠放在桌上说道:“你来吧,我不会点这个。”
晋卿也没做反应,只是接过去,点了份火腿吐司、托斯卡纳三文鱼,一份奶油蘑菇汤,又点了份惠灵顿牛排。
“差不多了吧,我们吃不了的。”粱晏在一侧看他点的没完,连忙叫停。
晋卿隔着菜单,看她一眼,点点头,转过脸对服务生说道:“先这些,去前台把我的存酒取来。”
说完他把自己的房卡递了出去。
服务生退下去后,粱晏看他问道:“你经常来?”
“就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上次和人谈生意,卖个面子买了瓶酒,就放在这了。”
“下午去哪了?”晋卿接着问道。
“也没去哪,就是去买了点东西,没去别的地方。”
她刚要说话,听见船笛声响起,就见巨轮缓缓驶动,惊慌间望了眼晋卿,“这是要去哪儿?”
“东南亚。”
“东南亚?”粱晏似乎有些怀疑,又复述一遍。
晋卿看出她的心思,“放心吧,他们现在是海上巡游,过几天才走,到时候我们就下船了。”说完把手伸出来,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道:“怎么,怕我卖了你?”
粱晏一把打掉他的手,哼了一声说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要把我卖到国外去,还算走私呢,罪上加罪,怎么也轮不到我害怕。”
晋卿一早就发现她这嘴皮子是厉害,在旁人面前装的人模人样,到了他这儿就原形毕露,跟个带刺的小狐狸似的。
但他倒是觉得他的这只小狐狸比起以前,是更可爱了。
菜上了,晋卿还是让她先开动,把牛排端到身前一块块切开,又给粱晏放过去。
“这个牛排少吃些,里边还生,你尝尝看,吃不惯就不吃。”
粱晏放下喝汤的勺子,拿叉子吃了一块,皱了下眉头,把盘子给他推了过去,“你享用吧。”
晋卿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轻笑了下,接过去。
粱晏喝汤喝到一半,觉得自己都喝完好像有些不礼貌,抬头看着晋卿问道,“你要尝尝吗?”
晋卿听闻放下叉子,没有回话,直接拿起她用的勺子,舀了一口尝了尝。
“还行吧。”
服务生把红酒递上,倒入醒酒器里。晋卿示意他倒两杯,服务生把两杯酒放在他二人面前后,便退下了。
他把红酒杯举起来,对粱晏浅笑道:“新年快乐。”
粱晏和他碰了杯,也回道:“新年快乐,祝晋老板今年依旧财源广进。”
晋卿开怀笑了下,“多谢,也祝你今年花好月圆。”他在最后这几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调。
粱晏眼波流转,大方笑了下,低头喝酒。晋卿也举杯饮尽,目光却仍落在她身上。
饭后,晋卿带着她去甲板上散步,粱晏头脑乱得很,晚上多喝了几杯。
晚间海风并不肆虐,甚至是无风,只是有些冷空气在漂浮,她抱着臂很安静的在晋卿身边走着。
说来也奇怪两个人在香港时候,从来没有这样逛过,似乎都有很多事要做,没有这份心情。
晋卿问粱晏:“走了之后还回来过吗?”
粱晏道:“没有,这是第一次,本来有次要去做个项目,但是没去成,你要是不说起,我的通行证都要过期了。”
晋卿摸摸鼻子:“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粱晏呵了一声,“挂羊头卖狗肉。”
晋卿抬眉看她一眼,“你要是说虚情假意的话……”他叹了口气,佯装沮丧接着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明月、沟渠、粱晏心想我是明月,那沟渠岂不是?
粱晏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知道我和程先生的事情?”
晋卿停住脚步,两人站在护栏旁,他伸手把她肩上披着的毛衣,给她解下,套头给她穿上。
粱晏没有拒绝,顺着他的动作、把毛衣穿上了。
晋卿看着她的手,有些微红,握了上去,微凉。两只手都给她握着,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想知道很难吗?”他接着道:“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粱晏下意识问过去,“什么怎么想?”
“你对他。”
粱晏神情很大方的说道:“没想法。”
晋卿点点头,“和他说好了?”
“圣诞节前就解决了。”
晋卿似乎很满意,把她搂在怀里。粱晏想到什么,从他怀里挣扎出去,“你怎么会知道晚姝的事?”
晋卿却还是这一句:“我想知道很难?”
粱晏心道也许一早他就知道,从他们第一次遇见。
晋卿见有心事,失笑着看她,“怎么着,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粱晏抬眼瞧他,“不行吗?”
可晋卿却似乎心情很好,耐心得很:“行、我给你治。”
粱晏戒备的看着他,“你要怎么治?”
“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粱晏就明白他说的治法是什么意思了,两人从甲板上离开后,晋卿把她送回房间,接了个电话,又出去了。
临走前、嘱咐她早点休息,不要乱跑。
粱晏换了睡衣正要上床,就听见房门铃响,她打开后来人送上一盆花。
她怔了下看着怀里的花,木芙蓉……
她想起那天在水库,她对晋卿说,“要是你被蛇咬了,我就可以用这个给你治。”
他竟然还记得……
不过、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她把花放在斗柜上的一瞬间终于想明白了,之前江斜给她送的花都是捧花,她都是放两天就摘下来分给朋友一起泡脚了。
这回送了个盆的,她只能养着了。
她合着睡衣倚在床上,只留了床前的一盏幽灯。看着面前的木芙蓉,透过纱制的窗帘望去窗外,海浪不止,风起了。
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晋卿还没有回来,空气里扩散着芙蓉的香气,这寒月里,又在船上,想找到这盆花,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可这不就是他们的能耐吗?总是有办法。
她闻着淡淡花香,暗黄灯光下却见一个带着微笑的剪影落在墙壁上。
前路纵然难走,与她又有何干,她下了决心,既然是黄粱一梦,那就留在海日里,船下再入旧年。
她关上床头灯,沉沉睡去,情绪平静,房内也安静。
晋卿好像一夜没有回来,第二日清早,粱晏被海浪声吵醒,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裹着被子跪在床上看风景。
听见的不止是风浪声,还有门外传来的叮当的声音。
她套了件毛衣开锁推开门,握着门把手,只把头露在外面,伸脖去瞧。
看见是服务生在送餐,那年轻男服务生推着餐车正要出门时,看见粱晏,二人对视一下,服务生匆匆收回视线,出去了。
晋卿坐在沙发上看见这一幕,起身朝她房内走去,见粱晏把门刚好关上,他伸出手直接推开了。
粱晏回头吓了一跳,回头看他。
“醒了?”晋卿先问道。
粱晏点点头,“你昨晚没有回来?”
晋卿笑了下,“回来了。”
粱晏又看向床,晋卿接着道:“在另一个房间睡的,看你睡的熟,没吵醒你。”
粱晏呆呆地听着,晋卿看她刚醒,神情还迷茫,走过去,把她散落的头发给她梳理了下,抱着她,亲了她的额头。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打扮一下,今天有个局。”复又琢磨了下,“也不用太漂亮,简单点就好。”
说完捏了下她的脸,就转身出去,把门给她带上了。
粱晏没来得及细想他的话,就匆匆进了洗漱间,收拾了一番,把昨日新买的针织裙拿了出来,换上了。化完妆后,她走出去,晋卿坐在餐桌前看着手里的文件等她。
她落座在他对面,看着早点,是传统的港式早餐,黄油包、大包、还有红茶,倒是很丰盛。
而另一边的晋卿却见她穿得也很盛情。她是挺简单的,穿了个小裙子,身上什么首饰也没有。
可就是奇怪,有时候越简单你越觉得感兴趣,越普通反而需要越刻苦的训练。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给她倒了杯茶,“这是之前你喜欢的老师傅做的,尝尝吧,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