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梦在出那事后经常梦见,后来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快要淡忘之际又如洪水猛兽般倾入她的梦境。

    身边的男人怀抱温暖,紧紧地搂着她,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心脏还在猛烈跳动,后脑传来他手掌的温热。

    没有猛兽,也没有鬼魂。

    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

    她闭上眼睛埋进他的胸膛,心中的恐惧被他一点点抚平。

    每天依然是家、学校和舞蹈团三点一线的生活,步入十二月,气温骤降。

    一年四季中,迎羡最无法抵抗冬天,室内暖气充足,她却天生和这个季节不对付,整个人懒洋洋的,无精打采。

    她们正在排演的是芭蕾舞剧《仙女》中的选段,两个月前就已入选来年的中华艺术节展演剧目,因为原先的两个主演出了意外,其他人也各有各有的曲目,上面这才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声势浩大地面向全省竞选主舞。

    通过层层评选和专业人士的肯定,迎羡从一众芭蕾舞者中脱颖而出,成功竞选的同时也等于拥有了一张毕业后进入中芭的邀请函。

    一轮练习结束,前辈万娟打开训练室大门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迎羡正在仰头喝水,看见来人呛了一下,差点一口水喷洒当场。

    是向闻,万娟介绍给她们认识——这场剧目的另一位主舞,迎羡的搭档。

    从她进到这里,男主演迟迟不公开,到今天算是平地一声雷。

    向闻的表情别有深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请多多关照了。”

    迎新面色苍白,喉间条件反射地涌上一股恶心感,捂住嘴巴,在要吐出来前和前辈们打了声招呼冲出门外。

    向闻的脸色一刹那五颜六色,万娟担忧地看向门外,架起长辈的样子出来打圆场“瞧这孩子,估计是吃坏肚子了,你别介意。”

    不出意外,搭档之间今天就要开始一起磨合了。

    迎羡关上卫生间的隔间门,手脚冰凉,拿出手机给连祁发信息怎么办

    迎羡我跳舞的搭档是向闻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指关节已经咯吱作响。

    连狗???

    连狗那你就不能换一个

    迎羡我能换就不会问怎么办了

    连狗……

    对话框里陷入很长一段沉默。

    连狗那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迎羡?

    连狗今晚就行动,你拿麻袋,我拿铁锹

    连狗找个机会把他做了!

    迎羡“……”

    她都火烧眉毛了,这人竟然还有功夫跟她开玩笑!

    只要一想到和向闻搭档,她的汗毛就根根倒立,全身上下每个细胞写满了“抗拒”,还不如先把她杀了助助兴。

    装病请假很不道德,但她依旧这么做了。

    幸而她在以往的训练中刻苦努力奋发向上,前辈批假批的毫不犹豫,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不断循环的梦境将她的大脑填满,她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午间,翻译司附近的咖啡馆内。

    连祁开价“八千,我把当年的事全盘告诉你。”

    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人,想当初一个号,迎羡坑了他八百。

    他心道妹妹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可让我逮着机会了。

    不料对面的男人油盐不进,迷茫地望着他,语调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你叫我出来,是想借钱?”

    连祁一巴掌捂住自己的俊脸,先前的那点气势减弱,直接问程邀“你难道不想知道迎羡和向闻之间发生了什么?”

    程邀眼底波动,点头实话实说道“想的。”

    这才对嘛,连祁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大言不惭“八千换一个情报。”

    程邀不动山“我的钱都交给羡羡保管了。”

    意思就是没有。

    “那她还坑我八百!”连祁咬牙切齿。

    程邀没时间听他抱怨,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提醒“我时间不多了。”

    侧面催促,有话快放。

    连祁来找他,本意就是想跟他说说迎羡的事,不再多纠结钱的事,认真道“向闻喜欢迎羡。”

    说完,他低头抓了抓头发,自我否定“应该也不叫喜欢。换句话说,因为没得到,所以对迎羡一直有想法。”

    一旦得到,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抛弃。

    他边说边观察程邀的脸色。

    后者不显山不露水,示意他“继续。”

    连祁喝一口咖啡,快速组织措辞“迎羡以前有个发小……死了。”

    对面的目光骤然抬起,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连祁喉间发干,声音发涩说“向闻不是迎羡的表哥么,得不到她,就和她发小在一起了。”

    “那个人渣,”他的嘴唇蠕动“把人骗上床怀孕,又跟其他女的搞在一起,发小知道后得了抑郁症。”

    连祁深吸口气,抹了把脸“然后就割腕自杀了。”

    他回想起那日,神经紧张,脑袋发涨,上下牙齿轻磕在一起打颤。

    那时的迎羡一边哭,一边帮人止血。其实尸体早凉透了,满浴室的血水,她整个人从血水里泡了一遍,满身满手的血,擦得脸上都是,声嘶力竭地,让他们快打电话,叫医生。

    根本来不及等救护车,她让下人们帮忙,可大家跑的跑散的散,无一人敢上前。

    迎羡颤着手拽他,让他抱发小去医院,连祁尚且冷静,知道已经人走茶凉,无济于事。

    就算他抱了她出门,他们也不会开车,没人给他们开车,一身的血,出租车更没人敢让他们上车。

    迎羡就那样血淋淋地冲到了向家,一路上造成了不少恐慌。

    向闻那日也是一身白,他最喜欢穿白,和幽灵一样,红色沾在白色衣服上绽开一朵朵花,迎羡眼眶通红,抓住他衣领给了他一巴掌。

    她跑的太快了,连祁来不及赶到,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向闻拖进向家大门。

    “他看到血会兴奋,他就是个变态。”连祁现在想想都后怕,亏得向家一楼没有装防盗窗,他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再翻窗。

    里面的情况说得上是惨烈,向闻痛苦地大叫,想轻薄她无果,迎羡死死咬住了对方的脖子,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要上演一场以命抵命。

    向家花了重金才把这事压下去,官司打赢后一刻不多耽搁把人送出了国避风头。

    连祁将发生的所有告知程邀,那年迎羡十七岁,程邀在国外,对此一无所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因为是亲戚,他们会要求她息事宁人。

    每年亲戚聚会,一个个都虚伪至极。只要迎羡提起那日,他们就会怪她小题大做,怪她小孩不懂事,怪她记仇,大概死的不是自己家的,便觉得无所谓;受伤害的不是他们自己,便不当回事。

    连祁握紧拳头,每每想到此都恨不得把那些人挫骨扬灰。

    程邀的后脑一路连接太阳穴,像挨了一记闷锤,隐隐作痛,实在无法想象在那之后,迎羡是怎么度过的。

    “很多时候,她不是没心没肺,”连祁自认对迎羡还算了解,“她就是怕受到伤害,向闻在她那是典型的男人中的反面例子。”

    这让程邀想起了之前的某个中午,她跟他讲述妻子不能生育的故事,有向闻的前车之鉴,那时候的她是真的怕吧,害怕丈夫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害怕自己和发小一样不得善终。

    连祁最后告诉他“迎羡的搭档今天敲定,是向闻,她问我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好,我知道了。”程邀双目空洞,声音暗哑。

    回翻译司路上,他拿出手机,十六分钟前迎羡给他发来消息下午不训练,我去做个spa

    顺带发了张萌娃大笑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关于搭档是向闻的事,她一字未提。

    心脏阵阵抽痛,酸涩一路聚拢到鼻间,他猛吸一口气,将手机揣进上衣口袋。

    走了几步,又气愤地拿出来回了个“好”。

    迎羡做spa的地方距离翻译司两公里,走路半个小时。

    正巧今日阳光和煦,她走在树下的阴影里,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程邀工作的地方。

    看一眼时间,才三点钟。

    她低头踩了踩地上的银杏落叶,实在没力气走下去,戴好帽子坐到花坛边发呆。

    她揉揉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她和向闻搭档,是绝对不可能的。

    真难搞啊。

    嘴边哈出丝丝缕缕的白气,让她想起了吹仙气的孙悟空,希望这冬日的仙气可以把霉运都吹走。

    她无聊地玩起了吹气游戏。

    她掰起手指数年份,今年是第几年了?

    每次做梦,只有她躺在血泊的场景,她是恨她的吧,如果没有她,她就不会认识向闻,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为什么伤害人的人,能活得这么好。

    迎羡回想发小的模样,模模糊糊,只有一个轮廓。

    想不起来了,很淡。

    她抬脚,又狠狠地踩了一脚地上的树叶,脚底传来的钝痛,远不如心理上的憎恨。

    休息够了,她打车回家。

    冬日的白天短暂,夜幕拉长,万家灯火照亮窗外。

    程邀回到家,电视还开着,原本看电视的人此刻躺在沙发里缩成一团。

    他换了鞋,放轻脚步脱掉外套走过去,坐下之际惊动了她,女孩睁开迷蒙的眼,抬手遮了遮光亮,迷迷糊糊道“你回来了。”

    “嗯。”

    她身体纤细,就算躺着也占不了多少地,迎羡撑着沙发坐了起来,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醒神。

    程邀今天格外安静,她偷偷侧眼看了看他,而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一部古装剧,男主要和女主说心里话,单独去到了湖边。

    他没看过,看得入神。

    这部剧迎羡是二刷,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她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同他一起看。

    男主角说的情深意切,不知是怎么了,他竟又用法语做起了同声传译——

    “我不敢说你嫁给我有千般好万般好,就一句话,从此不再让你委屈憋闷。”

    “我指着天对着地说一句,从此以后我在男人堆里是老几,你在女人堆里便是老几。”

    “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终老一生。”

    中文她听得懂,法语她也听得懂。

    她微微皱眉。

    他翻译完,起身离开。

    走到她身后时,她听见他说“也是我想对你说的。羡羡,你应该相信我。”

    迎羡背对着他,身子一动不动。

    直到身后传来踏上楼梯的脚步声,楼上关上房门。

    头顶像有一根细线吊着头皮,她低低啜泣一声,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的画面模糊成重影。

    她全身收拢,越抱越紧,不敢眨眼,胸腔止不住颤抖。

    自欺欺人的,泪水越积越多,下巴下面的膝盖,湿了一片。

    从向闻回国,到今天积压的情绪,无声无息地宣泄了出来。

    连祁早在出咖啡厅就将找过程邀的事全盘托出,他问她是不是他不说,她就永远都不会告诉程邀。

    他让她不要自作聪明地自己承担,也不要假装开心。

    把软肋留给最亲近的人,活得真实一点,不好吗?

    他说该放下了,迎羡。

    翌日,是迎羡的外祖母的忌日,按常理要回祝家那边吃晚饭。

    迎羡今天依然以身子不舒服为由请假,她低垂着眸帮他打领带“我今天不训练。”

    “好。”他同样低垂下眼注视着她。

    迎羡昨晚释放完情绪,说话的语气非常平和,终于承认道“我这些天都很难受。”

    “嗯,我知道,”程邀抬手捏了捏她肩膀,“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系完领带,他替她考虑道“晚上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早上收到祝清岚的消息,她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去吧,反正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

    白天她在书房看了一天书,程邀下班后回来接她一起去祝家。

    大姨、大姨夫、小姨、小姨夫……

    每人脸上的微笑面具完美无缺,特别是看见一身白的向闻,迎羡将脸埋进程邀的臂弯,轻声说“我还是喜欢你家的亲戚。”

    程家人待人接物均以真诚为首,其次为暖心友好。

    程邀轻轻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他们也喜欢你。”

    长辈间聊得不亦乐乎,迎羡问他“你也包括在里面吗?”

    哪怕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仍然想听。

    程邀答“我也包括在里面。”

    她弯起眼笑了。

    用餐期间,迎羡去了趟卫生间,向闻后脚起身。

    程邀被长辈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困住,一时无法脱身,给连祁递了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

    迎羡上完厕所,打开门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向闻抱胸,微笑着倚在门边。

    迎羡和他多说一句都嫌恶心,侧过身往外走。

    向闻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这么怕我?”

    迎羡充耳不闻,握紧拳头往前走,他迈开步伐跟上去,“哎,聊聊啊,你在外面养小白脸,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手还没来得及搭上迎羡的肩膀,连祁冷着脸拉过迎羡,迎面给了他一拳“你还真他妈死性不改啊!”

    向闻整个人摔到在一边的墙上,肩膀撞击墙面的同时也阴冷地淬了句国骂“你他妈……”

    “我妈好着呢,”连祁乘胜追击,不给他还手的机会,力量爆棚地攥住他肩膀往旁边的房间里拽,“你不是要聊聊,来,老子跟你聊!”

    打架怎么能少了她,迎羡顿时来了精神,“加我一个!”

    连祁回头呸了声“你边呆着去!”

    进了房间,连祁积攒多年的怨气今天一股脑的发了出来,没打脸,拳拳击中身体部位。

    迎羡要进门,胳膊被拉住。

    房间内,被压在地上狂揍的向闻越过迎羡的肩膀看向程邀,只见此人身上散发着刚正不阿的光辉。

    向闻就像校园暴力的受害者碰见了老师,一瞬间看见了曙光。

    他满地打滚,浑身酸痛,吐出一口血“救……救……”

    程邀不让迎羡淌这趟浑水,拍了拍她后脑,语气柔软“乖,回去吃饭。”

    而后进入房间,关上房门落了锁。

    迎羡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叫声越发惨烈,她“嘶”了声,继而嘴角疯狂上扬,一想到讨厌的人被制裁……

    哎呀!太爽了!

    房间内,直到向闻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连祁甩了甩双手,问他“你想跟迎羡聊什么?”

    “喏,”连祁的下巴朝程邀一扬“跟她老公聊也一样。”

    程邀身上的西装一丝不苟,不见丝毫凌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聊什么?”

    向闻瘫软在地上,艰难地张唇“你……们故意伤人,咳咳,我可以……告你们!”

    “什么故意伤人?”程邀理正领带,走到一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不过是看你摔倒扶你一下,怎么还讹上我们了?”

    连祁贼喊捉贼,深表赞同“就是就是,恩将仇报啊你。”

    说完拽住他的领子往上提,将他“扶”起来,扬手又是一拳。

    程邀把手里的纸巾揉成团“你那舞也不用跳了,不出意外检举信已经递到了你们团长办公室。”

    他打开门“私下生活不检点,等于自毁前程。”

    迎羡还在门口望风,她往里瞧了眼,程邀扶住她肩膀往餐厅去。

    两人坐下,不过五分钟,向闻踉跄着脚步扑倒在餐厅门口,声音嘶哑“妈!”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大姨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扶他。

    她上下打量他,看着好好的呀,怎么虚成这样了?

    程邀的食指慢条斯理地敲击桌面,向闻指着他告状“他……还有那个外来杂种……刚才他俩联合起来打我!”

    “你他妈说谁是杂种?”连祁脚下生风,一脚踹上他背脊。

    “你干嘛呀!”大姨一把拂开他的脚,摸着向闻的背脊满是心疼,回头怒吼“祝清岚!你还不管管他!”

    祝清岚瞪圆了眼睛,一个是自己的继子,一个又是自己的女婿。

    她看向程邀“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姨拉开向闻的衣服,上面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大姨夫气得不轻,手指颤抖地拿出手机“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

    祝清岚在他报警前拦住他,程邀的手掌落在迎羡肩头,不疾不徐开口“他刚才想轻薄羡羡。”

    目瞪口呆的,不可置信的,餐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迎羡一听,当即眉头一皱,眼泪说来就来,扑进了程邀怀里,揪着他胸前的布料大哭“几年前他就强迫过我一次,你们说年纪小,是小打小闹!”

    “现在呢?”她梨花带雨,颤着唇控诉“他居然还不死心!他是我表哥啊!”

    长辈们虎躯一震,他们都快忘了,向闻是有前科的。

    倒在地上的向闻一口血喷出来“你污蔑我!”

    程邀安抚着迎羡,面黑如罗刹“既然要报警,那就报吧,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当年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丑闻压下去,当然不能报警,大姨夫脸色铁青,睨了眼地上的不孝子“行了,我们大家各退一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回去路上,程邀单手打方向盘,迎羡兴冲冲问他“哪只手打的?”

    他把手伸过去,她捧着他的手上下观摩“疼吗?”

    程邀“不疼。”

    力是相互的,向闻都伤成那样了,打的人肯定也疼。

    迎羡替他吹了吹,而后有些担忧“你身份有些特殊,这么干会不会太放肆了?”

    程邀有条不紊道“他们没有证据和目击证人,光一面之词,也知道报警无用。”

    “打架并不能解决问题根本,”他如是说“但我昨天听连祁说完,想了想,还是打他一顿比较解气。”

    “是吧!”迎羡也按捺不住想揍他的心,举起拳头挥了挥,“太解气了。”

    她手上还在心疼地揉着他的手,他接收到心意,轻轻笑道“真的不疼了。”

    迎羡抬眼看他“真的?”

    “真的,”程邀想起在房里的那一幕,薄唇微掀“他太弱,有个连祁就够他受了。”

章节目录

你要点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葵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51章第五十一点,你要点脸,笔趣阁并收藏你要点脸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