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秦欢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坐在沈清修身侧。
而沈清修面上要镇定得多,甚至隐约带了几分……得意?
而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是满脸怒气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跟沈清修绝交的岱钦。
当时他满心欢喜地小跑进屋, 就看到秦欢坐在沈清修怀里, 两个人还离得那么近!
那一瞬间, 手上拎的鱼摔在了地上, 努力蹦跶着鱼尾求生, 却毫无生得希望。他的心仿佛被一个拳头打过来, 击得粉碎。
秦欢也吓了一跳, 连忙从沈清修怀里挣脱出来, 羞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沈清修只淡淡看了眼满脸震惊的岱钦,然后旁若无人地给秦欢整理头发,让她喝水。
岱钦的拳头都硬了:“沈清修!你趁人之危!”
“我要和你比试一场!”
秦欢扯出了一个笑容, 连忙安抚道:
“岱钦, 你冷静一点……”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别管。”岱钦立刻打断她的话,目光狠狠盯着沈清修。
“沈清修, 你敢不敢跟小王打一场?!”
沈清修依旧不动如山, 只是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秦欢立刻挡在沈清修身前道:“他不跟你比。”
岱钦一脸恨铁不成钢:“欢欢!”
这时, 沈清修扯了扯秦欢的手,温声道:“没事,我可以跟他比试,殿下不用担心。”
他这么一说,秦欢更加不乐意了。
“你伤刚好,我怎么能不放心。”
又扭头跟岱钦说:“你别折腾了,今日是我搬新家的好日子, 待会儿明珠和善姝都会过来,你给我老实点!”
说着朝他挥舞了两下小拳头,岱钦条件反射抬手挡了一下。
一看就是没少被揍过。
“算你走运!”秦欢走在前面,岱钦和沈清修走在后面,就听到岱钦小声给沈清修放狠话。
沈清修却开口道:“王子与殿下幼年相识?”
“昂,我和欢欢可是青梅竹马,那是你不能比的!”岱钦一脸得意。
“只有两个月而已。”沈清修补充道。
“两个月也是,欢欢肯定先认识的我。”
岱钦忽然发现自己还有沈清修没有的,瞬间来了劲。
凑近他道:“你知道欢欢小时候有多可爱吗?脸颊肉嘟嘟的,眼睛笑起来就像月牙一样,嘴巴还特别甜,一口一个阿兄。”
这显摆的语气让人很难忍得住不揍他。
然而沈清修却没什么表情,岱钦撇撇嘴,认定沈清修是故作冷静。
穿过廊下时,明珠和善姝正好携手走进来,两人先是恭敬地给秦欢行了礼,又看到沈清修的岱钦,连忙道:
“见过沈太傅、钦王子。”
“宁明珠,几日不见你怎么又肥了。”岱钦忽然凑上前。
宁明珠的脸立刻爆红,瞪着岱钦:“你瞎说!”
岱钦却直接上手捏了一把,
“你看看,我可没瞎说。”
“岱钦!”宁明珠一小姑娘怎么可能受得了别人这么说她,立刻张牙舞爪地朝岱钦扑过去。
岱钦躲开之后嘴巴依旧没停,两人就一个跑一个追疯闹起来。
善姝就要乖巧很多,满脸艳羡跟秦欢道;“殿下,我也好想要这么大的府邸啊!”
秦欢笑道:“你若是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玩,又没人拘着你。”
“对了,颜知刚还说找你练剑呢,你快去找她吧,等用晚膳的时候我再让人叫你。”
王善姝虽然骄纵,但她也是自幼习武的,跟颜知很玩得来。
所以一听这话,立刻就跑去找颜知了。
剩下沈清修和秦欢往厨房走去。
往往有外人在时,沈清修都会默默跟在秦欢身后,极少开口。
这会儿只剩下两人时,秦欢偷偷看了他一眼,默默靠近,伸出手想去牵沈清修的手。
但她又有些紧张和胆怯,迟迟不敢去碰沈清修的手。
突然,手被一阵温热包围,沈清修的手掌比她大了许多,足以将她的小手包围住。
秦欢仰头看了眼沈清修,他的侧脸线条流畅,连下巴都十分好看。
在秦欢眼中则更加完美了,心里仿佛不停地在冒泡泡,让她飘飘欲仙。
秦欢没注意到的是,看起来面色淡然的沈太傅,藏在头发后面的耳朵早就红透了。
刚刚才互诉情谊的少年男女,哪怕只是单纯地手牵手也觉得十分甜蜜,甚至会祈祷这条路能更加长一点、慢一点。
走着走着,沈清修忽然出声道:“殿下与岱钦很熟?”
秦欢不明所以,老老实实道:
“我年幼时他随他阿耶进宫,那个时候我不是在冷宫吗,他经常给我带吃得玩的,久而久之关系就很好。”
“说起这个,那时候你就已经在阿耶身边了吧。”
秦欢也是对沈清修有印象的,他虽然十七岁才高中成为状元,但十几岁时就已经跟在先帝身边。
先帝对沈清修十分喜爱,当时秦欢也偶尔见过他几面。
“嗯,还是皇后娘娘让我跟在圣上身边。”
赫连皇后与沈二夫人相识甚早,当年沈二爷一家从扬州回来后,沈二夫人带着沈清修进宫拜见赫连皇后。
赫连皇后一眼就喜欢上了沈清修,满口夸赞,后来就经常召见沈清修进宫。
后来一次遇到先帝,先帝便随口给沈清修出了几道题,没想到他对答如流,让先帝刮目相看,后面便经常让沈清修跟在左右。
“我阿耶阿娘都很喜欢你哦。”秦欢对沈清修的记忆并不多,只听宫人说沈清修备受先帝先皇后的喜爱。
沈清修却看了她一眼,眼中溢出笑意,并没有做出解释。
“臣的阿耶阿娘也很喜欢殿下。”喜欢到他这个儿子要不要已经不重要了。
“是吗?”秦欢有点小开心。
“嗯。”沈清修轻轻点了点头。
“欢欢,当我决定对你坦白自己的内心时,我就做好了与岱钦孤注一掷地准备。”沈清修的语气很轻,却又很坚定。
“我不会让他带走你。”
我不会跟他走的。”
“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道。
微微一愣,停下脚步看向对方,秦欢“嘤”了声一头扎进沈清修怀里,脸颊滚烫。
沈清修揽住秦欢的腰,手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
“不过你放心,岱钦他不会继续攻打大祁了。”
秦欢语出惊人,连沈清修都不免怔了下。
“什么?”
“他没跟你说吗?他这次其实主要是来求助大祁的。”
漠北去年突然天降毒疫,不传染人,却让不少马匹家禽都染病而亡。漠北人原本就是靠着牛马羊生存,如今毒疫得不到解决,民生也会受到影响。
而大祁的大夫一向是闻名的,更有很多古籍记载各种时疫,要比漠北有惊艳得多。
“所以他这次只是为了向大祁求医,”沈清修说话时,莫名有一种咬着后槽牙说的感觉。
“和亲原本也是一件事,他其实早就得知我在皇陵,以为我过得艰苦,所以想在阿耶离世之前将我嫁给他,他是想帮我脱离苦海而已。”
只是除夕那日见到岱钦之后,秦欢就主动跟岱钦说清楚了,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不会离开大祁的。
沈清修聪明一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差点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骗了。
“他呢,是想考验你,再说了,要不是他故意逼你,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呢。”
一想到那天沈清修死活不肯开口,秦欢冷哼一声,甩开沈清修就朝前走去。
沈清修一看秦欢生气了,连忙跟上前。
“欢欢,”
“欢欢,别生气了。”
长公主府中,一个身形修长面容俊逸的男子追在一个少女身后,原本惜字如金的他此时却孜孜不倦地说着,直到前方的小姑娘展露笑颜,他才微微露出浅笑。
那一瞬间,仿佛白雪消融。
……
“他今日又没回来?”
沈二爷下职后到家一看,沈清修又不在。
沈二夫人笑道:“一早福临就回来说了,二郎去殿下府上用晚膳。”
“自从长公主搬出宫,这小子恨不得住进长公主府。”沈二爷轻嗤一声。
“我看到时候你就直接给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点嫁妆嫁过去得了。”
“你别说,我改天是不是真得找个媒婆去长公主府提亲啊?”
沈二夫人虽然也是出身贵族世家,但是尚公主这事她也是头一遭,完全不知道章法流程。
闻言,沈二爷也认真起来思考道:
“这我还真没遇到过,按照之前有公主和亲的流程,一般都是由宫里下旨赐婚,然后礼部会负责整个流程。”
“那这宫里也没消息,我今日上街去,已经听到不少人在议论殿下和二郎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虽说沈清修和秦欢在大婚前是绝对不会干出什么事,但人最怕的就是谣言,谣言一旦多了就真的不好解释。
“议论什么?”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沈清修的声音。
沈二夫人回头,沈清修面容清冷地走了进来。
“阿耶,阿娘。”
“回来得正好,福临不是说今日在殿下那用——”
话音截然而止,因为沈二夫人才注意到自家儿子的唇角有些红。
是那种,女儿家口脂晕染上的红。
……她刚刚还在想说自家儿子清冷自持,干不出来越矩的事?
沈清修的筷子还没拿起来就被沈二夫人打到了桌子上,就听沈二夫人气道:
“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欺负殿下年纪小!”
沈清修:?他干什么了?
沈二爷粗心些没发现,还以为沈二夫人是因为街上的流言生气,连忙拉过沈二夫人,跟沈清修道:
“你和长公主的事也该定下来了,圣上那边知道吗?”
被沈二爷一提醒,沈清修不自觉抿了抿嘴。
沈二夫人也道:“你这都二十二了,殿下也及笄了,婚事准备起来最少也要一年,届时殿下十七也不小了,不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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