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听了紧了紧眉头，挑了挑下巴：“你要洗？”
范思思拼命点头，竭力发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本事，“我洗的可干净了，你看，我家的衣服都让我洗，就因为我洗衣服的手艺老好，不信你可以试试看嘛！”
摆在一边的篮子隔得远，角度问题也看不清，李东阳也没兴趣走近瞧，因此点了点头：“成，你愿意洗就洗吧，明天晚上这个点儿我拿过来。”
“好嘞！那个您看……我这手艺……”值多少钱？
“噗——”李东阳见她这副谄媚又厚脸皮的姿态嘲讽的噗笑，真能扯，还手艺？“我能短了你的那点钱？”
“您当然不会！”可别瞧不起人，今天你瞧不起我，明日你攀不上我！！
心里气鼓鼓的想着，脸上可不敢露出丝毫，笑眯眯的一副极好脾气，没心没肺的小市民姿态。
“给，一块钱，先把钱给你，这会换我担心你会不会跑了。”李东阳似笑非笑的说。
随身带钱？阔气！
先给钱后办事？敞亮！
一块？嫌弃！
范思思瘪瘪嘴，不过这时候的物价水平好像就这样的。
恭敬的接下，“财神爷慢走！”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的晃人眼。
财神爷？李东阳一愣乐不可支了，跟之前嘲讽的笑不同，这次看的出来是打心眼里开怀，傲娇的一昂脑袋，一翘臀，大摇大摆的愉快的走了。
“哥，那个有点像我们那次见到的女同志，看着很小不像是嫁人的年纪，那她是不是知青？”这会儿了子李建军才有空插嘴。
“一看就不是。”李东阳随手根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
“为啥？”李建军见他哥语气坚定，疑惑发问。
“知青哪有脸皮这么厚的。”李东阳挑眉反问。
“哈哈哈——”李建军大笑。“不过这村姑还挺俊的，我还以为都是又黑又丑呢。”
俊？李东阳想了想，好像是可以，不过他没太注意看。
范思思洗着自己的三两件衣服乐的哼着歌，心情极好，钱也蛮好挣的嘛~
范思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想起之前她问她娘每人正常一天能挣多少工分，她娘答：“好的10分差的5分。”
“一个工分多少钱？”
“还得看年底的收成，收成好，值得钱就多，大概六分钱到一毛儿吧。”
范思思拨着手指头算了算，就打中间数九分算起吧，一个成年壮男一日才约赚一块钱，这还是优秀的，像她这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五毛钱都难挣，这样一想，看这手里的一块幸福感就大大的增加了。
心里下定决心，多去他们俩人面前刷好感，争取把单子都接下来！自己吞不下还可以承包嘛！
突然冒出来的灵感让范思思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可行诶~
想的起劲儿，手上的揉搓的动作就加快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嘞~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回了家，放下篮子就开始晾衣服，随着一件件衣服晾完，李翠芳的晚饭也做完了，叫他们俩吃饭，“衣服晾好就擦擦手吃饭了。”
“好嘞——”将竹篾编织的小花篮挂在杆子一头让它吹干，擦擦手就去盛饭了。
“嚯，我闺女都会洗衣服了，真厉害。”范国强放下手里的竹篾编织，一边洗手一边夸赞。
范思思原本没什么的，在范国强煞有其事的惊叹声中，突然觉得自己很是了不起了。
一插腰，神气十足的说：“那当然了！”
李翠芳忍俊不禁，这对父女！
“吃饭吧，你们俩……”
晚上洗澡时，范思思让李翠芳多烧点水，她想洗大澡。
“不是四天前才洗过吗？”
“都这么久了，又出汗都臭了，我想洗大澡嘛~”抱着李翠芳撒娇。
“真是穷讲究。”嘴上轻哼一声这么说，手里的动作不停的多往锅里舀水。
“谢谢妈~”
“下次下工了想洗澡就得去减柴回来就成。”李翠芳一边往灶里添柴，昏暗的火光照在她布满岁痕的脸上，格外的温柔静谧。
范思思一时间也有了不敢高声语的想法，轻轻的应下了。
洗澡时范思思坐在一个大澡盆里，用毛巾蹭着娇嫩的肌肤，寻思着下次她赚到钱了要去镇上买几天毛巾回来，家里的毛巾不知道用了多久，黑乎乎的，而且……
范思思捏着手里的毛巾看了眼，眼皮子一阖，眼不见心不慌。
这毛巾算起来还是别人用过的！！
躺在床上后又忍不住想，等钱攒多了，把被褥再换一下，棉花结的一坨一坨的都不平整，睡着一点也不舒服。
还有地面，至少得糊一层水泥，不然一下雨，地上湿哒哒，黏糊糊，脏死了。
然后就是衣服，范父，范母的衣服上老多都是补丁，自己的也强不了太多，没两件齐整的，而且也是人家穿过的。
还有护肤品，她妈的面上皮肤干燥，常年暴晒导致皮肤黝黑暗沉还有晒斑，得好好保养，正好她别的不怎么行，这方面是一把好手，没哪个姑娘不爱俏的……
今天突然轻松挣了一块钱，兴奋的脑子里全是有关钱的东西，还没彻底到手，就开始想着怎么花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人有了惦记的事儿，就格外觉得时间难熬，恨不得时间眨眼就到。
一下工，范思思就火急火燎的往河西边跑，这可是头一单，马虎不得，务必要让主顾看到她良好的态度，用心的程度！
为做包工头铺垫基础！
到了地方，范思思左右张望，看俩人有没有过来，原本一刻也不安分的头颅在眼见的瞥见远处过来的身影时，乖乖的低垂，等耳尖的听见走近的脚步声时……
“呀，这个大石板有些脏嗫，可不能这样给老板洗，咱没事儿，可人家城里的人可讲究的很，我得用心办事才能不心虚的拿着手里的钱！”
一脸坚定，刚正不阿的捏拳头挥舞着，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刷子，一把扑在石子路上，“吭哧吭哧”的刷了起来。
“哥，看不出这村姑还挺敬业啊。”李建军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咋舌称赞。
李东阳也被这实诚的样而感到牙酸，地面这么硬，全是石头膈的人生疼，她居然实心眼的啪哧一下跪上去了。
突然觉得一块钱是不是给的少了？
不对，村里人没什么大见识，一块钱就让她诚惶诚恐成这样，要是再给多了，她不得感恩涕零，三跪五拜的啊！
看来下次找她办事得思量着给。
范思思可不知道这一番故作姿态给自己填了条路，又挖了个坑。
她正干的起劲儿，浑然忘我。
“小村姑。”李东阳不紧不慢的喊。
这种音调怎么听都有一种慵懒低沉的磁性感。
“嗯？”范思思迷迷糊糊转头，带看见俩人一脸高兴的惊呼：“你们终于来啦！”
“嗯，这是这次的衣服，我是在这里等，还是啥时候拿？”李东阳民主的询问后就看到小村姑一拍胸膛，豪爽的拍板：“哪用得着隔天，你们等着，过一会儿就洗好了。”
笑话，她这事还没跟家里人讲，怎么能隔天，最好神不知鬼不觉才是！
范思思捧过衣服刚想说话，刚起了个头就没声了。
鼻息间全是一股陌生男人的味道，有汗味儿，有肥皂味儿，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交杂在一处并不难闻，反而让母胎单身多年的范思思心在抖，肝在颤，膀胱里面在出汗！！
“咋了？有什么想问的就说。”李东阳见她明显有话说又突然闭嘴便好心的问。
她哪有什么话要说，无非是马屁而已，被他真二八经问出来她倒是不好说出口了，吭哧吭哧憋出一句：“衣服那么多，可不可以涨价？”
说完就想给自己脑门来一拳！哎呦喂，你可长点心吧——好不容易刷的好感，被你这张嘴变成了为了多赚钱的作秀。
李东阳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倒是正儿八经的思考了一番，但是未免给这没见识的村姑太大刺激，他决定：“这个嘛——”
要是多个给点儿工费，我就不计较你口无遮拦犯的错了，就当你戴罪立功。范思思这么跟自己的嘴交待。
“那是不可能的。”李东阳坏心眼的故意拖长语调卖了个关子。
“哦——”就知道没那么多好事！
未免这小村姑不给他好好洗，便又补充道：“洗好了下次都找你，给你加钱。”
“放心吧！老板。”范思思瞬间亢奋道。
称呼花样还真多，李东阳噗笑。
“嗨！同志，怎么称呼啊。”李建军这时插话道。
范思思觉得这人长得其实也挺不错的，就是吧，总是做一些特别猥琐的动作。
就比如现在，笑就笑吧，非得把嘴咧的那么大，眼角的褶子都挤在一处了。
“我叫范思思。”金主爸爸的的问题不能不回答。
“哦，饭桶之啊……”
范思思不等他说完就忍无可忍的说，“叫我全名就好。”
李建军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一副不开心，被冒犯的模样，不过还是礼貌的改了口。
一旁的李东阳开始没有听明白，看见范思思黑着脸的气愤样才明白过来。
突然笑意像突然决堤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李建军转头看他哥像是突然抽风似的哈哈大笑，扯了扯嘴角，搞不清楚他为啥抽风。
范思思气鼓鼓的瞪着眼，莫气莫气，气极无利！
李东阳好不容易止住笑，见一个两个都看着他，有些后知后觉不自在了，清了清嗓子，冲李建军抬了抬下巴，“走，上那边河里摸鱼去。”
李建军一听，也没再问他哥笑啥子了，“走——”一把拽住李东阳就往下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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