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腰酸背痛的李东阳龇牙咧嘴的坐在床上起不来,感觉身子像被车轱辘碾压过。
“哥,腿酸死了,腰也疼,肩也酸,浑身不对劲。”李建军苦着脸抱怨。
“跟我说有啥用,我还不是一样。”李东阳垂着头怏怏不乐的说。
李建军很想说自己后悔来了,但是又觉得说出来影响心情就咽下去了,只得叹了口气。
李东阳也很丧,但他想着乡下地方穷其实也很正常,怪他们之前没做准备。
“待会儿我们去村里看看,哪家会木匠活,把这屋子修修。”李东阳思衬一会儿说到。
李建军眼睛一亮,对啊,可以自己改善环境嘛!“哥,还是你有主意,成,吃完饭就去!”
环境艰苦,他们就改善环境不就得了?反正他们不差钱。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还是他阳哥有谱!
因为睡的早,起来的自然也早,大家陆陆续续都起床了,拿着杯子脸盆在缸里打水了找个角落各自刷牙洗漱。
“你们刚来,没有分配粮食,我就用自己的补了,在这里都不容易,下次大家记得补上。”徐峰喊大家吃饭时解释。
新来的知青自然点头,表示了解。
吃过早饭,徐峰和刘红英让他们自己熟悉地方,他们俩还得上工,待会队里会给他们安排口粮和上工的事宜,他们二人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作息时间,早早吃完就走了。
李东阳咂嘴幽怨的折腾着碗里的稀汤水,粥里的米粒清晰可见,他用筷子像是在数有几粒米,夹起来放到一边,重复着动作。
他手边上放着一个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面做的馒头,李东阳开头好奇的捏了捏,硬邦邦的,试探着咬了一口,“呸——”的一下吐了出来,再不肯吃了,放在了边上。
这些知青也不是个个家里条件都不错,也有家里孩子多,粮食不够吃的,听说农村有地种,粮食绝对管够因此下乡填饱肚子的。
这时候见到李东阳夹着米粒又丢进碗里,夹起来又丢进去的做派十分瞧不上眼。
小声愤慨的说:“不爱吃就别盛,这幅样子做给谁看呢……”原本撑着头厌食似的折腾着碗里的稀汤水的李东阳,听见这压低声音好似不经意说出口的指责,动作顿了顿,嘴角突然翘起,无聊的日子总需要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来增加乐趣。
李东阳挑了挑眉,“我……”
“我艹你妈——你小子没长眼?我哥招你惹你了?这么大意见,是不是嫌日子太清闲”李建军听见这话,瞬间跳起来跃到他边上一把掐住他后颈,“我哥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捯饬你碗里了稀汤了?这么大意见?”
那人被掐的直窜,脸都快贴近碗里了,不知是丢人还是感觉气愤,脸红脖子粗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屁话这么多?舌头太长是不是?”掐在后颈的手一紧,语气威胁道:“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儿,嗯?”手左右晃了晃这才松开。
那个人只能青白着脸唯唯诺诺的点头,这一下不用人按,他自己就把头放的低低的,鼻尖都沾着粥水了,脸火辣辣的疼,丢人极了。
李建军出了把恶气,也顺便把输了把这破地方积攒的郁气,神清气爽的回了凳子,粥水也变得可爱了,“咕噜——”吸了一大口粥,“哈——”美味儿!
李东阳:“……”
默默收回动作,也跟着喝了一口。
刚吃完早饭没多久村里就来人了,领着他们在村里转转,顺便告诉他们队长家住址,还有会计家……
之后又熟悉了一下田地,带着他们上他们即将上工的地方转悠了一圈。
范思思蹲在地里替秧苗分株,她几时干过这种活儿啊?在心里叫苦连天。
泥巴这么脏,还要用手摸,手指头还要伸进秧苗中间将它们掰开,指头缝都塞满了泥巴,我的手……
腿蹲的也酸,大早上的就得起来,一起来就得干活……
然而在边上的一个婶子好心的问:“咋样啊,思思,累不累?”
范思思强颜欢笑,扯起嘴角:“不累婶儿,这才一个小时呢!”
“成,要是累就跟我说一声,你妈让我照顾着你,不用不好意思说啊。”
“好的,谢谢婶儿。”范思思继续甜甜的笑。
要说她为啥出来工作了,那还是个忧桑的故事。
范思思自从来了之后,就拼命在李翠芳和范国强面前有意无意的展现自己的聪慧,谁也不想一直当傻子不是?
之后的发展是喜闻乐见的,父母再也不怎么约束她,不让干这,不让干那的,但好景不长,昨天晚上在饭桌上范父和范母就通知她,明天早点起床跟他们一起上工,给安排最轻松的活儿。
范思思拒绝过,但无果,范家父母态度坚决,必须让闺女出现在人前。
范思思只得同意,今个天刚亮,李翠芳就把闺女从床上喊起来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是在人前好好表现,不要偷懒,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这句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然后又加以利诱:“要是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表现好,聪敏能干的话出来,我就答应你之后你想去哪玩,我都不拘着你了,怎么样?”
范思思乖乖就范,当了那个被一根挂在鼻子前的萝卜,吊着走的驴子。
没法子,诱惑力太大了,范家父母都不放心让她单独出门。
一边在心里念念叨叨的腹诽,一边跟有仇似鼓着腮帮子的干活,忽然远处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四月微凉的天气都让她满头大汗,用胳膊肘胡乱擦了擦,眯眼远望。
紧挨着她干活,被嘱托过照顾范思思的刘婶子也听见了动静,见范思思好奇,她便热情的讲解,闷头干活确实也很无聊的。
“那一群人是新来的知青,昨儿个晚上刚来的。”
“知青?”范思思感到惊奇,知青哎——想想就很梦幻。
“对,知青,”刘婶子以为范思思不懂什么是知青,颇有几分自得的卖弄:“知青就是知识青年,响应伟人的号召,为建设社会主义……”刘婶子艰难的苦想也没说连贯,觉得有些丢人的她提高了嗓音,连连摆手:“反正就是插到咱队里,帮忙种地的。”
“……”知识青年帮农民种地。
“不过哪能帮啥子忙呢,细胳膊细腿的一群才断奶的娃娃,破点皮都得叫妈妈,地里的活没咋干,粮食倒是从我们手里分了不少……”看的出,对于被分走的粮食,刘大婶儿怨念挺大的,叽里咕噜抱怨了一堆。
好似知青就是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明天你们也是在这里上工,队长体谅你们头回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落户,给了你们一天的假,等着明天就得一起来下地了,你们今天中午和晚饭就在饭堂吃,村里每家每户贡献些粮食,请你们做客。”带头的村里的人指着田地说到。
大家伙齐刷刷的目光顺着手指缝方向望去,正好是范思思的方向。
有一个知青问:“我们明天跟他们干一样的过吗?”
“对,这是最轻松的了,也不会出错,最适合你们刚开始下地的人。”村里带头的大爷乐呵呵的解释。
知青们明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李东阳瞅了瞅很简单嘛,就是把这苗分开,掰成几小段。
“啊呀~哥,你看见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没?这山坷垃还有这么好看的。”李建军惊奇的指。
李东阳顺着看过去,噗笑了下:“隔这么远,你也能瞧见?”只能看清大概,五官都不清楚。
“感觉嘛!”李建军呵呵笑。“该不会是之前的嫁了人的知青?不过看起来也不比咱们大嘛!”
“人家嫁的早不成?”李东阳白了他一眼,真够无聊的。
几人认过场子就要打道回府了。
“咦,那边那两个知青……”范思思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婶儿截胡了:“你是想问他俩穿着打扮更洋气是吧?”
范思思点头,这俩人的作态在知青里都异常显眼,不仅仅是穿着,还有远远看去都遮不掉的嚣张傲气的样来,明明走路也没大哥大。
“这俩人据说家里条件好得很,昨晚上去接他们知青的几个人说,他们俩就因为他们帮忙提行李就一人派了一瓶水果罐头,给知青一人一把糖果,而且那糖看着就贵,镇上都没有的卖。”话语中尽显羡慕,“早知道我也让我老头子也去了。”
范思思若有所思的回头盯着人家走远的背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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