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成川斟酌着开口：“暂时回不去了。”
回不去，不是不回去。
林弋阳和张欣颖也知道纪成川的难处，现在校方迫于李岩的压力，步步紧逼，说是让他停职观察，实则已经下了死讯。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凝重，林弋阳他们是不忍心再往下问，纪成川则是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只能相视无言。
饭店上菜很快，端上来的鱼香肉丝也算正宗，鲜香扑鼻，色泽鲜明，纪成川拿起筷子，自然的问道：“程老师最近还好吗？”
程敏是他上了大学后的伯乐，纪成川本就对她心怀感激，现在又因为自己的原因，惹了事，让程敏的项目陷入停滞，让他感到无比内疚，又碍于种种原因无法去探望，只能通过旁人了解现况。
林弋阳答道：“程老师除了每天会去校长室求情，其他的都和之前一样。”
纪成川低下头吃饭，看不出表情。
“学长，你真的和李灼学长，在一起了吗？”
林弋阳是高材生中的佼佼者，心理承受能力非一般人能比拟，况且，随着时代的进步，同性恋不再是令人避之不及的事，逐渐变得平常。纪成川是同性恋对他来说冲击并不大，真正有冲击的，是纪成川的同性恋对象。
细究起来，纪成川失了工作，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李灼，而现在，他还能和李灼在一起，不免让林弋阳觉得意外。
纪成川喝了一口水，缓慢且坚定的点了点头。
“值得吗？”
话音刚落，张欣颖慌张的戳了林弋阳的胳膊肘，拼命的对他使眼色，可林弋阳一改往日贴心暖男的形象，步步紧逼道：“学长，你坚持过了这个学期就能转正了，以后在学校里前途光明，眼见着就熬出头了，差临门一脚，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好了，少说几句吧。”张欣颖觉得纪成川的脸色越来越白，于心不忍，她实在不知道今天林弋阳抽什么风。
“不好意思学长，我也只是替你着急。”
“没事，你说的挺对的。”纪成川道。
他费了将近半生的时间在学术研究，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努力，就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现实告诉他，并非如此。天不遂人愿，他无法在学校的树荫下行走，再努力也不行。
张欣颖道：“学长，那你既然跟李灼学长在一起，能不能让他帮帮你？”
纪成川抬起头来。
“这件事本来也就是。”张欣颖欲言又止：“李灼学长一定能帮上忙的。”
即使纪成川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件事与李灼没有关系，全是他父亲做的，但听到这句话是，他的心还是无法控制的剧烈颤动了一下。
但他表面依旧不露声色：“他办不到。”
“为什么啊”
纪成川没有再多说，这是他与李灼的私事，让别人知道太多没有意义：“我的原因，吃菜吧，该凉了。”
这一顿饭，饭桌上的三个人各怀心事，一个比一个心堵，张欣颖绝对是在认识纪成川后，见过的他态度最强硬的一次，只能不欢而散。
纪成川回去的路上，感觉眼皮突突直跳。
从张欣颖说出那句话后，他的心里就开始不安。
纪成川知道李灼因为这件事受到的波及，也知道这并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求助于他，只会让他感到压力，被逼迫着做一些为难的事，这并不是纪成川想看到的。
他在答应与李灼的关系时，就想明白了后果和身份。
李灼像一块巨大的香甜果实，对谁来说，都具有着无穷的吸引力，纪成川不想成为对他趋之若鹜的那群人，他更想将自己放在贡献者的位置，以求这样，能填补两人之间因身份而产生的鸿沟。
到达李灼的小区，从出租车上下来，每近一步，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声。
为了李灼，纪成川愿意承担这些后果，无论经历什么，都要咬紧牙关。
他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便以为李灼不在家，但等他走到客厅，突然发现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将他吓了一跳。
李灼依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一脸不爽的注视着他：“吃完饭了？”
纪成川不明所以：“嗯。”
“我之前以为你在学校没什么人缘，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纪成川没有李灼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走了一路出了些汗，他只想到卧室换下衣服，去好好洗一个澡。
他转身往卧室走去，没听到李灼在后面喊道：“站住。”
纪成川换完衣服，就去了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澡，用了十几分钟，洗的清清爽爽，才闲下来思考刚才李灼的不对劲，他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应该去找他问一问，纪成川想着擦干了头发，打开卫生间的门，就打算去往客厅。
刚转过身，就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随后被使劲摔到了床上，来不及喊出声，小山一样的身躯压了上来，将他牢牢的固定在身下，火热的体温贴着他的肌肤，纪成川身上还带着薄薄的水汽，沾湿了那人的衬衫。
“李灼？你压得我喘不动气了。”
一般这么说后，李灼都会体贴的给他空出一点距离，可这次非但没有起来，反而将头往他的颈窝埋了埋。
这一阵子，李灼的寸头有长长的趋势，蹭的纪成川侧脸发痒。
“是你先惹我的。”李灼闷声道。
“惹你什么？”
“都是对你的惩罚。”
不等纪成川问一个究竟，锁骨处就传来一阵剧痛，他轻呼一声，下意识躬起了身子，又被李灼用力摁了回去。
李灼贴着那白嫩细腻的皮肤，咬完一口后，留了一排整齐的牙印，还觉得不过瘾，磨了磨犬齿，紧接着又是一口。锐利的贝齿磨破了脖颈处娇嫩的皮肤，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纪成川动弹不得，只能闷哼一声。
“惩罚，怪不得我。”
纪成川不明白李灼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这一个晚上，让他不得安稳。
好在，他的腿已经好了大半，不用担心旧伤复发，李灼也终于可以畅快淋漓的索要，无论今天因为什么不开心，一个晚上都足以让他心情愉悦，豁然开朗。
接近凌晨，两人清洗完了，相拥而眠，李灼摸到了纪成川的侧腰：“学长，明天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纪成川原本已经昏昏欲睡，闻言，把头抬起来，眨着眼睛看向李灼：“朋友？”
“嗯，还是你不想让我周围的人，知道你。”
纪成川简直求之不得，他贴近了李灼的身体：“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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