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0年5月1日,西部牧业文成庄园养殖场开业那天,看热闹的人很多,贵宾也不少,连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副市长都被请来当剪彩的贵宾。子耳坡村的村委会,大西洲的区委会都被请来当服务员。

    特技表演总是剪彩前最合适的表演,一连串的惊险动作总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和驻足观看,这就够了。虽然是免费的,但特技表演的花费并不高,就当养殖场开业的开胃菜吧。

    一个男演员和一个染成红发的女郎在表演了一连串复杂的翻筋斗和走钢索的花样。乐队演奏着刺耳的音乐。秋千往下沉下来。简单的摆荡,空中翻筋斗,鼓手擂鼓并敲击铙钹。

    剪彩要开始了,人们见到的这个副市长没有想象中的威风,他是个瘦削的人。只见他脱下头上的帽子对着周围的人群挥舞一圈起来。一大群贵宾把右手放在腹胸部,左手张开,给他行当地的礼节。

    西部牧业的高管向副市长献上一条代表尊贵的黄色哈达,另一个礼仪小姐奉上一碗青稞酒。贵宾喝了酒的时候,路边的姑娘们也在这个时候把酒和哈达捧到了剩下的几个贵宾手中。喇嘛们的鼓乐跟着呜呜哇哇地吹了起来。

    副市长戴正帽子,扶一扶眼镜,一抬手,从托盘上拿出金色的剪刀,咔嚓一下,把大楼前的彩带剪断,人们相应地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几个衣帽整齐的礼仪先生点燃了礼炮,“砰砰”地一阵响。再接着,一行人跟着王阳明到了办公楼的二楼,二楼大厅布置了一个茶座,敞开式的,正对着楼下的舞台。

    舞台上,几个角色上场了,他们穿着戏装,带着傩面具,正在表演妖魔和神灵的混战。混战正酣时,服务生为贵宾送来了烤全羊、藏肉包,还有酸奶、水果。

    最后,舞台上表演的是原生态舞蹈《金汤霸王鞭》,姑娘们牵起长长的百褶裙,舞姿仪态万方。客人们都陶醉在食物和姑娘们的舞姿中,时不时叫出一声“好”来。

    这场演出一结束也就到了炎热的中午,需要休息的客人被服务员一一地安排进了三楼的房间休息。除了贵宾外,其他客人都在三楼以下休息,要离开的也可以。

    下午,留下来的人们开始组成各自的小圈子,聊的也都是本圈子的事。东普垂头丧气,可小妮却一定要嘲弄他,让他在每个人眼里都变得形像可鄙;阿兰的老公松布正在对着一圈新老朋友大放厥词,阿兰对这种场面很不适应,但她只能保持缄默,默默地听着她老公有板有眼的狂言;那位老先生说着什么,很有文学味,连珠妙语,听得几个小女生一愣一愣的;那位主妇对着同伴唠唠叨叨的,另外两个女人也觉得她说得对,应和着。

    在所有城市里,总存在着许多小集团,他们相互不往来,如同大海里的一座座孤岛。每个孤岛,中间隔着无法通航的海峡,各个集团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有内部成员之间交往过从。

    在上流社会,外界人一般很难进入别人的圈子里。政客们把自己局限在他们势力的圈子里;大大小小的资本家相互来往;明星聚集在一起;艺术家互相交游。对于自己阶级之外的人,人们都是毫无怜惜之心的。无论在哪个国家,阶级界限都是存在的,所有的阶级都不会超越这个界限。在自己阶级里被认为是苦难和不公平的事,到了另一个阶级里便成为天经地义或者无关紧要的事。

    比起市区喧闹酒局和party,贵族阶层更喜欢养殖场办公大楼这样的安静和隐蔽。这里风景好,视野开阔,周围仍旧具有古老头人那种奴隶主的野蛮气息。当你经过阴暗的树林;当你和朋友聚餐在简陋的大长桌上;当你看到墙壁古老的画框和角落里的盔甲。你会兴奋地、荒谬地想跟人讨论土司时代的头人风土和民间趣闻。你会坐得很晚,并且替自己杜撰些关于头人之间互相争夺土地、水源的故事。

    玩了半个小时的骑马,到靶场射了几支箭,有些心不在焉的白仁德隆到了一楼的草坪。这里有带着遮阳伞的茶座,客人一入座,奶茶、咖啡或者酒水就端了上来,此刻的茶座还有不少人,大家都先后选择离开办公楼,在树荫或遮阳伞下的塑料椅落座。有些年轻人,大概喝茶也觉得无聊,他们到大楼后边的马厩里去领了匹马出来,骑着,绕着养殖场周围漫步。

    这时,教育局长和副市长一起绕过灌木丛走了过来。他们看见了白仁德隆,于是跟他坐在了一桌。三人算是熟人了,教育局长正在跟副市长谈论教育的问题,副市长是被请来剪彩的最高嘉宾,他是分管教育的,他们在争论中职教育和高中教育的均衡发展问题。教育局长似乎心里有气,他在抱怨说:“中职教育难道不算基础教育?只有高中教育,没有中职教育是会出大问题的,毕竟有很多不适合上大学,他们更适合技术性的中职教育,加大中职教育宣传和投入是当前迫切的需求。”

    这个问题让人反感,白仁德隆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现在听这样的话题简直难受得不能呼吸,更何况,教育局长要他表态,说点配合的话。

    白仁德隆深吸一口气,然后才说:“确实,有些人不需要强有力的大脑,他们更需要接受良好的训练,有一技之长,足够谋生就可以了。现在的关键是中职教育的推广和教育投入问题,这方面,政府做得太少。”

    “对呀,很多人都能看出这一点来,市长,您得在这方面考虑一下,我可以时刻为它付出努力。”教育局长对警察局长的支持表示衷心感谢。

    白仁德隆却厌恶地看着他,因为他把这个话题引到他这里来,还引到他的身上,他现在可没心情理这个。他关心的是降央卓玛的花边新闻。

    为了照顾小白鸽的情绪问题,白仁德隆一般很少到庄园来,但是他还是听了好几个月的小道消息,说的是降央卓玛和西部牧业那个项目经理的事。他知道降央卓玛和王阳明是合伙人,难免走近一些,这很正常,而且,降央卓玛这样的女人,向来不缺绯闻,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她身上凑。但是同样的新闻多了,似乎就成了真的了,他也不能不当回事了。

    降央卓玛过来了,开业了,她得过来跟贵宾们打个招呼。养殖场也算她的产业,她必须跟所有的客人打打招呼,表示一下主人的礼貌和待客之道。她狭长的面庞挤出一点笑意,却眼神凝重地看着白仁德隆。白仁德隆有些生气,对她不理不睬。

    这样的眼神相遇让她感到又一阵抽搐,似乎有点难受,于是她转过身去,面对其他的客人。看着降央卓玛的后脑勺,它攫住了他的心,无法挣脱。本来他就不能把她随便扔一边,现在更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可他能怎样呢?

    “是啊,”她似有似无地说,“是啊,现在的教育出了大问题了。”她随着教育局长的口气说,并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可是她不能,她现在没有一点思想,感到自己的灵魂和□□已经分离。

    虽然她强迫自己离开白仁德隆,但她仍然无法恢复理智,行尸走肉地走向另一桌,跟客人们勉强聊几句。白仁德隆纹丝不动地站立着,盯着她,看着她像蜜蜂采蜜似的在周围游走。最后她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假装听人们谈着天。大家的谈话时常涉及到政治、社会,很风趣,充满奇特的个人主义味道。在降央卓玛看来,这些人全是成功人士,可也都是巫师,时常制造魔法改变游戏规则,只为了自己的欢乐和满足。他们这样的巫术,伤害的是劳苦大众,劳苦大众时常不懂或者不适应他们制定的规则,撞得鼻青脸肿,当他们摸清门路了,巫术又变了,又得再次鼻青脸肿。

    她在想方设法成为这样的人,尽管她不认同母亲的行为,但是,她还是在走她母亲为她选的路。她也想成为进入这样的圈子,进而参与制定规则。

    下午三点,小米和莎莎也来了。娇小的小米身着轻纱裙,显得飘逸;莎莎则着一身白色的针织上衣配黑色裤裙;她们身边还跟着两个陌生女人,跟她们年纪差不多,不过一看打扮就是不是贵妇人的那种。

    似乎有人认识这两个陌生女人,只听一个男宾说:“西施,洛兰,你们好,刚好碰上,这么巧,来吧?给大伙表演点什么吧。”

    另一个男宾建议说:“跳个舞?洛兰,你来跳一个,好吗?我希望你来一个。西施,你也来跳个舞,你的民族舞棒极了,你也来吧。”

    “跳什么舞呢?”洛兰勇敢地站出来问。

    “《江南烟雨》。你的这支舞我见过,好美呀!”一个男宾马上说。

    “那太没意思了,我都跳好多次了,再说那样要很多人举着小纸伞才行。”洛兰说。

    “那就跳《白蛇传》中的那段修炼吧。那段很有特色,刚好适合你们两人。”教育局长提出一个很中肯的建议。最后有人去弹琴,洛兰和西施准备跳舞了。

    这段舞蹈说的是白蛇修炼成人,但是身上有蛇性,也有人性,蛇性和人性纠缠着,像一个人和她的黑影子,但它们又是统一在一起的。女性妖娆的柔性身段和两人的纠缠是这段舞蹈的看点。

    这场舞蹈演了十分钟。洛兰表现出白蛇不屈不挠地想变成人,西施想要回归到原来的蛇性生活中去,想走回头路。两人间的相互纠缠演得很逼真,很动人。让人们愿意热烈鼓掌的是:洛兰是满怀激情地贪恋人世间的繁华,西施那笑容却是恶作剧式的。

    很明显,这两个女舞者是有功底的,也是有艺术修养的,但是她们也想依附这些权贵生存,一定在背后默默地承受着很多无法描述的事。毕竟什么东西都没有免费的。

    看着这样的表演。降央卓玛想了很多,她觉得她也是这条白蛇,想成为人,就必须消灭自己的本性,就必须承受蜕皮和脱胎换骨的痛苦。

    “太妙了。”人们纷纷赞叹起来,也纷纷围拢过去,形成一个密实的圈子,有人迫不及待地跟两个舞者讨论起《白蛇传》中的经典场景。当然,免不了有几个人邀请舞者共进晚餐。

    作为老板,降央卓玛也给两个舞者每人送了一份礼物。

    开业过后,王阳明收到一份快递,那是通牒,文书上说如果他不收手,不远离降央卓玛,他的生命就会结束。王阳明从沉思冥想中清醒了过来,因为阿里正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你也在发呆吗?项目经理?我才走那么一会儿,你们就冷场了吗?嗨,两个老光棍在一起,真没什么生气。”阿里说。

    那双眼睛不是无害的,他也能洞察一切,也有危险性。不知道站长看出来了没有,他的那副麻麻的样子是装出的吗?还是在沉思?他最怕会思考的人了。站长好像不是这样的人,阿里机灵有余,智力不行。

    王阳明用同样敏锐的眼光看了看阿里,随后淡淡一笑,耸了耸肩头,说:“呵呵,有点麻了,你看到站长,我有事跟他商量。”

    阿里说没看见,他是来找他给个工作的。项目经理对阿里摇摇头,说这事以后再说,他现在的事情很多,顾不上。

    阿里那人是个垃圾,也有病,对,有病,而且是神经病。这不是骂人,而是真实的。相处了几次之后,他已经发现阿里有心理疾病。可这个垃圾男人跟他套关系,他能成为他的小舅子吗?如果能,他还可以考虑考虑。他视而不见地盯着茶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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