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男刚才从人群中甄别匪徒进行打击时,便听到那一声枪响。
便注意到马路对面有个和自己一样的逆行者,身手不凡,将匪徒一个个击倒。
少年吼出“李雷师”三字时,他神经一凛!
李雷师打架时腰背挺得笔直,完全不像一个老人。
水果刀朝墨镜男劈下之势,当真是迅疾如电!
墨镜男不闪不避,悍然出手,右手反扣,抓住水果刀刀背。
能在五米距离内徒手抓子弹的人,抓一把刀,岂会在话下!
李雷师试图挣脱,却发现手中钢刀宛如焊死在对方手上,不能抽动分毫。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这是行走江湖第一铁律。
秉承这铁律,李雷师转身就跑。
“哐当。”
墨镜男扔下水果刀,好整以暇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盲人般的青灰色双眸。
“李,从,海。”
字从他牙缝中一个个挤出来。
雷师李从海下意识回头,目光与墨镜男目光对撞。
灰眸子瞬间清澈如池。
就这一眼,要了李从海的老命。
号令雷电的李雷师不言不动,身子顷刻间石化一般,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重新戴上墨镜前,男人的双眸又恢复了青灰色。
“小伙子……”
他回过头,身后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天上的雨骤然止歇,云开见日,重新恢复了晴朗。
雨来得没征兆,去得无厘头。
天空再无雷声,地面再无枪声。
艳阳高照下,刚才的一切骚乱好似从未发生过。
墨镜男纵身一跃,上了第七辆卡车,揪住一人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脱下校服,隐匿于人群的楚擎看到,那囚犯约莫四十岁。
身量高大,面容俊逸,留着有腔调的短须。
虽是一身灰暗的囚服,但不掩其器宇轩昂之姿,隐隐竟有威震四方之概。
“啪!”
墨镜男抓住那人胸前衣襟,上手就是一个耳光。
那人不躲不闪,双目死死盯着墨镜男,面容沉毅如水。
一侧嘴角微微上扬,稍露笑影,笑中全是讥讽意味。
“啪!啪!啪!啪!……”
墨镜男一打便停不下来,厚实的右掌照着中年囚犯左脸就是一阵猛抽。
从楚擎的角度看去,墨镜男一边施暴,墨镜后的眼珠一边转动,警视着四周。
楚擎瞬间明白自己没猜错,挨打这人就是匪徒们要营救的夏候先生。
墨镜男虐待夏侯,不是为了泄愤。
而是为了引他在群众中的同党冒头,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群众们只是睁着八卦的大眼睛吃瓜,没人暴起发难。
楚擎离开墨镜男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踏罡步斗之后,他一刻也没有闲着,而是由近及远,对人群逐批作了筛选。
没有光再亮起。
这至少说明,即使现在人群中还有匪徒,他们也不会在楚擎面前露出獠牙。
所以“马前十四课”无法把他们提前揪出来。
“啪!啪!啪!啪!……”
墨镜男异常执着,打得夏侯左脸肿得老高,嘴角鲜血长流。
夏侯被他拉开的上衣绷掉了两颗纽扣,露出半个结实的胸膛。
楚擎敏锐地发现,那胸膛上赫然钉着几颗金色钉子,光钉头就有硬币大小!
就在楚擎看夏侯时,他发现夏侯的眼珠转动,目光也向自己投来。
一个眼镜军官从军用吉普车后排下车,朝第七辆卡车走去,大声喝止:
“停手,彭中校,快停手……”
“啪!啪!啪!啪!……”
“彭中校!地方捕快都来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啪!啪!啪!啪!……”
楚擎这才发现,陈勇已经带着一帮捕快、联防队员来到现场,疏散群众。
封闭现场逐一搜身太不现实,不是搜不过来,而是压根封不住。
临江镇只有一条街,旁边小巷则如蜈蚣百足,四通八达。
匪徒若有余党,也早就开溜了。
你们这时间卡得可真准啊,美国大片没少看吧,少年心中吐嘈。
“乡亲们,地上的枪支弹药可不敢捡啊。让它留在原地,我们来收检。”
陈勇说着,安排下属戴上手套,将匪徒掉落在地的枪支、子弹装入证物袋。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仇得报的陈所长,满面红光,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见到楚擎,陈勇笑着打招呼,少年也点头回礼。
“你没什么事吧?”陈勇见楚擎一身泥水,拍了拍他肩膀。
楚擎摇摇头。
“你这一身怎么搞的?你知道事情经过吗?跟我讲讲。”
陈勇来临江镇一年,已沾染上本镇人民特有的八卦气质,两眼直放光。
楚擎耸耸肩:
“我正巧经过,天上打雷,吓死我了。车子还溅我一身泥。”
陈勇一脸狐疑地望着他,心说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啪!啪!啪!啪!……”
卡车上,夏侯的左眼都被左脸的肿块挤得看不见了,整个人都脱了相。
眼镜军官站在卡车下面,试着往车上爬,车上士兵不阻止他,也没人帮他。
“彭铠!停手!车上几条人命,要是没了谁赔?你赔吗?!”
墨镜男彭铠身子一抖,这才停手。
眼镜军官也不爬车了,转身走向陈勇交涉善后事宜。
彭铠望向眼镜军官背影,目光扫到陈勇身边的楚擎。
“喂,小伙子!”
喊声未落,楚擎一头钻进旁边水吧。
墨镜男追进去,哪里还有人在。
……
高三六班教室。
一群学生捧着饭盒,围坐在电视台前。
一边吃晚饭,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古惑仔》。
“刀光剑影,让我闯为社团显本领。一心振家声,就算死也不会惊……”
郑伊健在电视里耍帅玩酷,背景音乐也是他主唱。
一个男生跑到电视机前,挡住画面,引得大家纷纷斥责。
“走开。”“滚。”“你有毛病啊。”
男生不走开,大声说:
“今天下午镇上发生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有人抢劫运囚车,都动枪了,打死了好几个人,你们居然还在这看电影。那场面不比电影劲爆!”
学生们面面相觑。
“那不是打雷吗?”“对呀下雨打雷嘛,哪来的枪声?”“别特么胡说,再不让开我抽你了啊。”
男生:
“你们不信问擎哥。我在现场,擎哥也在现场。
“擎哥可威风了,一人打倒了三个匪徒,第一个是赤手空拳,后面两个是拿一把钢尺劈的,比这破电影里的浩南哥牛逼多了……”
接下来的一周,楚擎花了大量时间否认自己在枪案现场。
“他看错人了,我又不会打架。你们什么时候见我和人有过肢体摩擦?”
好在这年头手机拍照功能还不普及,他只要不承认,谁也拿他没办法。
只是每个认识的人都来问一嘴,跟他们一个个解释真是挺麻烦的。
看来下次要打架前得先准备个面具。
……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楚擎以为。
直到一天深夜,趁室友们都睡熟了,他决定出门练习“炼体诀”。
经过客厅,赫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小伙子,你那天跑什么呀?聊聊呗。”
彭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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