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把手中的校服展开,左手在上,抓着衣领,右手在下,抓着衣襟。
双手前伸,置于身前,大步迈进。
旁观众人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狼筅挟风雷之势,狠狠地从墙角后面横扫而来!
“扑。”狼筅击中校服。
楚擎身形如鬼魅,原地转了90度,躲过了提前袭来的一击。
与此同时,他双手如电,左手自上而下,右手自下而上。
手中校服形成一个α状,将狼筅死死缠住。
这一套攻防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得不可言喻。
有些捕快只眨了一下眼睛,就见到楚擎把还沾着人血的狼筅夺了下来。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这高中生居然夺了那贼的武器!
他真是个高中生吗?
那贼可是刚把两名老联防队员干趴下啊!
冷汗从陈勇额边流下。
他得承认,自己没有小偷和少年这么快的反应和身手。
要是刚才自己硬上,现在已被狼筅打成筛子,满地乱滚,在手下面前出尽了洋相。
仔细想想,这高中生的办法并不见得有多高明。
但关键时刻,自己一着急,愣是没想到。
自己这派出所长当得,也真是……
一念及此,陈所长不禁脸颊一热。
“欻欻欻欻欻……”
墙角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众人这才震惊中反应过来,以陈所长为首的捕快们疯了一般扑上来。
楚擎刚把狼筅扔在地上,人就被挤得贴在了墙上。
众人抓贼心切,竟然在这不到1米的窄路转角处“堵人”了。
眼看前方小偷越跑越远,陈所长气得爆粗:
“塔马的急个蛋啊,一个个过!”
好不容易疏通了道路。
林队长安排两个联防队员把已经昏迷的齐飞送往镇卫生院。
其余人追到前面开阔处,却丢失了小偷的踪迹。
这是个丁字路口,前面一座农家院子,左右各有一条路。
跟之前不同,这两条路都是又直又长,一眼望出两三百米没障碍。
小偷虽然跑得快,但不是这种快法。
两三百米一眨眼工夫就跑到头?
那叫飞,不叫跑。
楚擎想着,用手一指院子,沉声说:
“在里面!”
众人的脚步声扰乱了夜的宁静,院子里传来响亮的狗吠声。
陈所长点点头,表示同意楚擎的看法。
大海捂着肚子跑过来:
“刚刚我们没到这时,狗没叫。贼要是跑到这钟家院子里,狗怎么没叫?难道贼是钟家兄弟中的一个?”
眼前的农家大院,正是他白天来调停兄弟纷争的钟家老院子。
大海刚被狼筅打到时,疼得哭爹喊娘,其实他的伤比齐飞轻得多。
脱下背心缠在腰上,一会儿就止血了。
多亏了他肚子里那一砣猪板油,狼筅倒刺没伤到他内脏。
陈勇没理大海,朝院门一指。
众人听命靠近,这才发现大铁门上的将军锁果然已被打开,门竟然是虚掩着!
众人鱼贯而入。
楚擎和陈所长快步进院。
小偷果然在里面!
“汪!汪汪汪!……”
一条黑毛黄睛的大狼狗对着捕快和联防队员们龇牙咧嘴,狂吠不止,却对小偷不闻不问。
看到眼前二十几个追缉者,手无寸铁的小偷再没有负隅顽抗的斗志,拔腿便往后院跑去。
作为职业盗贼,小偷对镇上大道小路、各家院子的布置了如指掌。
这座钟家老院甚大,不止有前门,还有一扇后门!
最重要的是,前门外的路和后门外的路互不相通,捕快不可能这么快跑到后门外去堵他。
至于翻越院子围墙,那就不要想了。
临江镇居民长期深受贼害,防盗经验极为丰富。
钟家院子的围墙不高,墙顶上却仿照9号监狱设置了朝外悬空的三条铁刺圈。
钟家兄弟当然不敢像监狱一样给铁刺圈通上高压电。
铁刺圈的主要作用也不是划破小偷的手,而是挂住小偷的衣服裤子。
人一旦被这三条铁刺挂住,就立刻上下两难,如同被蜘蛛网困住的飞虫一般,任人摆布。
小偷朝后院飞奔,捕快和联防队员们穷追不舍。
前后院之间,一堵高达三米的砖墙突兀地横亘在眼前,让小偷瞬间傻眼。
这便是大海下午离开这里时,钟家兄弟新砌的砖墙,今天上午都还没有呢。
“孙子,站住!”
“泥玛德,叫你别跑!”
小偷身后,喊叫声已经很近。
由于己方接连受伤两人,无论捕快还是联防队员,都憋了一肚子火。
做不到像一开始那样文明执法了。
诚然,有正式编制的捕快多少有些看不起联防队的临时工。
平日里时不时的语言奚落也是有的。
但在犯罪分子面前,他们是一个集体。
集体中的任何一个成员被贼打伤,都是集体丢面子,无人幸免。
小偷心知自己被抓住,免不了挨一顿毒打。
他牙一咬,心一横,纵身向上跃起。
好个小偷!
身高一米六出头的他,竟然一跃抓住了3米高的墙顶。
钟家兄弟赌气砌墙,但还不至于在这堵内墙顶装上铁刺。
小偷只要翻过墙去,便可从后门逃之夭夭。
这时,一名捕快箭步上前,抓住小偷腰间皮带,猛力朝下一拉。
小偷摔落在地。
众人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叫你打人!”
“袭警是吧?再袭一个试试!”
屈辱和愤恨交织在一处,转化成力量,注入拳、脚、橡胶棍,如同暴雨般洒向小偷。
陈所长正要上前阻止下属的冲动行为,这时钟家男人出来了。
看到眼前景象,他一脸蒙蔽:
“捕头,这是……”
陈所长看看墙下被揍的小偷,想了想,走到钟家男人身边,慢条斯理地说:
“钟先生是吗?你好。我是镇派出所的陈勇。
“鉴于最近镇上入室盗窃案发生频繁,今晚,我们派出所组织了地毯式清扫行动。
“墙下那人便是一名入室盗窃嫌疑人,在我们追捕过程中,他慌不择路,跑进了你家院子……”
钟家男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望着面前捕头斯文的面容,听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他心说这人哪像派出所长啊,分明是电视里的新闻主持人嘛。
楚擎岂能看不穿陈勇的用意,心说你可真是个人才。
他在旁边憋着笑,憋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对陈所长耳语了一句:
“人快打死了。”
陈勇这才离开钟家男人,对墙那边喊了一声:
“停手!你们干嘛呢?文明执法不懂吗?老林你也不管一管!”
林队长赧笑了一下:
“我刚才眼睛里迷了沙子,让大海帮我吹呢,没注意,没注意。”
众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围殴,喘着粗气,擦着汗水。
一直没动手的大海正提着那把狼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准备以其人之刺还治其人之身,听到陈勇的命令不禁一脸失望。
平心而论,那小偷真是条汉子。
面对二十多人的暴打,既不求饶,也不发狠,愣是没吭一声。
只是不停往那高墙上爬,痴心妄想自己能翻过去。
陈所长走到墙下,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偷,说:
“拘。”
两个捕快上前,扯下小偷被血染红的脸基尼,当场愣住了。
不仅这两个捕快,在场所有人,除了陈勇以外,都愣住了。
“怎么了?”
陈所长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塞进嘴里。
小偷虽然被打成了猪头,但他本来的五官还依稀可辨。
“关老师……”楚擎喃喃道。
香烟从陈所长嘴边无声滑落。
“唉。”关老师长叹一声,抬首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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