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开。
进来的并不是那个精明狡猾的老三,这让薛玄凌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刻并不是松懈的时候。
老五推开门,看到坐在柴薪堆上的薛心宜,却没看到薛玄凌,立刻警觉,抬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我说——”薛心宜清了清嗓子,陡然娇娇柔柔地开口,“我父亲答应你了吗?他什么时候来救我?”
只一瞬间被吸引过去注意力,老五再回过神时,自己就已经不能再开口了。
鲜红的血朝上喷涌。
他的喉咙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而造成如此伤口的,仅仅是一根不起眼的木刺。
疼痛让老五只能用双手捂着脖子,可哪怕他奋力挣扎用劲,最终也只能发出喀喀的哽咽声。
咚。
老五的身体沉重地摔下了地面。
到这时,薛玄凌才总算长出一口气,起身的同时探出头去,观望门外的动静。
很好,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那四个没醒的孩子,我们会带走吗?”薛心宜看着为自己解开绳索的薛玄凌,小声询问道。
薛心宜的半边脸上还沾染着鲜血,热的。
“马车应该在柴房附近,我们先把人搬上去,你驾车去等我,我得把那个老三找到。”薛玄凌一口咬住匕首,转头到窗下抱起一个昏睡不醒的小姑娘,说:“芽儿,你跟着这个姐姐,有什么事,都要听她的。”
目睹了薛玄凌杀人的芽儿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又或者,她长久被囚禁在这里,早已经失去了对回家以外的事有所反应。
“好。”芽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如薛玄凌猜测的那样,柴房大院子的外头,就停着她们来时坐的马车。只不过马车的车辕上躺着个人,远远看去,正是老三。
可就在薛玄凌飞速放下怀中的人,打算操着从老五那里顺来的刀杀过去时,却发现老三已经断气了。
脖子上有五个指痕。
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生生捏死的。
“嘶……见了鬼了。”薛心宜倒吸一口凉气,咽着唾沫转到了尸体的另一边,“怎么就死了?刚才看着他不还得意得不行?”
薛玄凌却没有因此放下戒备。
能杀了老三的人,当然也能杀了她,轻敌就是最大的弊病。
“阿九……阿九?”薛心宜喊了两声薛玄凌,
轰隆!
原本灰蒙蒙的夜色突然被闪电划开了,露出其背后的狰狞来,大雨瞬息而至,冲刷着这空旷处的所有。
“赶紧把人都搬过来,我们回长安。”薛玄凌来不及多想,转头跑去把地上的人抱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风雨中,正有一黑衣蒙面人戴着斗笠哼着歌,倒行下山。
这人身边还跟着个身材佝偻的灰袍小个子。
小个子的脸上满是谄媚,倒三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毛更是缺半边。他一开口,声音嘶哑阴沉:“郎君,今日您可是欠我一个恩情。”
“嗯,欠着。”被他唤作郎君的人双手枕在脑后走一步,停一步,慵懒无比地说道:“今日若是再晚些,恐怕她就自个儿料理了,算你小子有功,记上一笔。”
大雨滂沱,两人走得却格外怡然。
“郎君仁厚。”小个子嘿嘿笑了声,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随后低声说:“您今儿心情不错,那小的正好向您汇报一件事,您听了别生气。”
从始至终,小个子都没正面去看身边的人,他的谄媚和调笑里带着一种刻意,是刻意忽视身边人的威压,也是刻意调和暴雨下的气氛。
“说。”男人简短地吐出一字。
见此,小个子忐忑地禀道:“密阁里的几个暗桩被拔了,眼下还没查出是外人介入,还是他们自己发现的。不过……密阁内的人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一切如常。”
男人隔着斗笠,只一眼,就让那小个子扑通一声,跪在了泥泞之中。
“斗七。”男人停下脚步,冷笑一声,抬脚踩在小个子的肩头,俯身说道:“我说过什么?密阁往后就是肉猪,是你们该看好的狗!看不好,明儿个直接提头进宫去见陛下吧。”
咚。
名叫斗七的小个子被踢翻在地,生生滚了几下,撞到树干上才停。
“吁——”
马蹄哒哒声裹着少女的呼喝声疾驰而过。
薛玄凌趴在车窗上,一眼看到了泥泞中的小个子男人,连忙叫薛心宜勒停马车,自己则翻身从车窗落地,直接提着剑冲了过去。
斗七抬头看了看树荫中的郎君,不由地叹息一声,揉着屁股起身,告饶道:“小娘子,小娘子!我也是被那土匪抓过来的,我和你一样!”
“哦?”薛玄凌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身高不足六尺的男人一眼,问:“我还没开口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土匪?”
“土匪哪儿能有您这般貌美?”斗七讪笑几声,搓着手讨好道。
后头薛心宜抬手遮着脸,大喊:“雨都不见停的,有什么话,绑了他,回去再问。”
薛玄凌一听也是,便跟拎小鸡似的,直接拎起男人往回走。
好在斗七识相,并没有挣扎,只是嘴里不停地解释:
“小娘子,小的我真是无辜被牵连的呀!刚才大雨,我看到那土匪被杀了,我赶紧就偷偷溜下山了,压根不敢停的。”
“小娘子,哎哟哎哟,别塞我嘴啊!”
“呜呜呜呜唔唔唔!”
一旁的芽儿非常配合地给薛玄凌递去布团。
“你最好老实点。”薛玄凌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警告道:“什么时候打算说真话了,再开口。”
说完,薛玄凌拿麻绳将他的手脚绑了起来。
斗七这下是不哼唧了。
倒不是他听进去薛玄凌的话,而是他被薛玄凌那一巴掌给打得七晕八素,有些迷迷糊糊,已然无法在闹腾。
马车下山的速度很快,车帘一放,风声雨声就都被留在了外面。
薛心宜将马车赶到最近的官道上,可一路上并没有瞧见能落脚的馆驿,最后总算是在天快亮时,找到个破旧的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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