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薛心宜也听到了窗户口的动静,手心因为紧张,已经开始冒汗了,“是他们回来了?”
“不是,他们不在附近,放心。”薛玄凌这话既是说给薛心宜听的,也是说过麻袋里醒来的人听的,“我们被关在这里,肯定能找到出路的。”
麻袋动了几下之后,果然停了。
见此,薛玄凌直接坐在地上,将头伸去两脚之间,以唾沫濡湿麻绳后,用牙齿一点点噬咬着麻绳。
这不是薛玄凌第一次被绑,所以对于脱身之道,她游刃有余。
等到解开手脚上的麻绳,薛玄凌没给薛心宜松绑,而是让她继续乖乖站着,转头把麻袋里的人拽了出来。
是个身量娇小的小姑娘。
柴房昏暗,薛玄凌只能依稀辨别这位姑娘年纪比较小,而且因为长时间被困在麻袋里,神情有些麻木和茫然。
窗户底下至少还有四五个麻袋,薛玄凌走过去一一解开,抱出躺在里面的人,却没等到第二个清醒的。
“会说话吗?”薛玄凌蹲在小姑娘面前,温和地问道。
小姑娘僵硬地将脑袋转向薛玄凌,脸上的肉抖了几下,但并没能说话,只是张了张嘴。
无奈之下,薛玄凌只能转头回去把薛玄凌脸上的布扯掉,扶着她坐到一旁还算干净的地方。
“你不帮我解开吗?”薛心宜问。
她倒也没有闹,只是好奇。
薛玄凌指了指门外,说:“虽然我感觉他们走远了,但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如果等会儿他们中的某一个回来,我需要你坐在这儿当诱饵。”
只有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薛玄凌才有把握给那个老五一击必杀。
还有老三……
这人高深莫测,喜怒难辨。
薛玄凌并不能判断出她和老三之间谁优谁劣。
原本一个老五就够呛了,现在又蹦出个老三,薛玄凌自然只能找法子偷袭,先杀了一个再说。
“那她们呢?”薛心宜用嘴努了努窗户底下那五个小木头人儿,“她们怎么也在这儿?也是被绑来的吗?”
“和我们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薛玄凌的面上覆了一层寒霜,眼神格外阴冷,“这些孩子看年岁不过十岁,但呼吸薄弱,骨瘦如柴,应该是被长期虐待的。”
薛心宜脸色一僵。
她转头去看那些孩子,那个醒着的孩子的眼神交汇时,只看到了其眼中的无神。
都是小姑娘……
什么人要这么多小姑娘?
要来干什么?
哪怕只是想一想,薛心宜心里就直打鼓,喉头生疼。
“我们……是不是要带她们一起逃走?”她问出这话时,甚至不敢去看薛玄凌的眼睛。
眼下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肖想着救人?
可若是独自逃跑,往后余生,薛心宜都会良心难安。
“再看吧。”薛玄凌没有直接回答,“绑我们来的人身手都不错,而且他们绑我们是为了找父亲换人,所以这一时半会儿,他们应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薛心宜一听,立马答道:“父亲肯定会同意的。”
薛玄凌蹲在薛心宜身前,缓缓抬头,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是,父亲肯定是会同意的,但在父亲赶来之前,我们需要自救,不能把希望全盘寄托在他身上。”
一来,薛玄凌不知道那个二哥到底有多重要。
二来,薛玄凌担心这几个人是亡命之徒,随时有可能出尔反尔。
有薛心宜在,薛亦涯是一定会同意这几个绑匪的要求的,可若是薛亦涯因为担忧急迫而答应得太痛快,只怕会让人嗅到可趁之机。
“王……”
窗子底下的小姑娘张嘴说了个字。
一个字出口之后,后头的话就变得顺溜了一些。
“立本,绑我们,卖去勾栏。”
“王立本是谁?”薛玄凌赶紧起身跑到小姑娘面前,握住她的手,“慢慢来,不着急,我们有的时间。”
小姑娘在感觉到手头的暖意时,又抖了几下,显然是很不适应。
又过了许久,她总算是再度开口了,“是牛头寨的寨主,我是麟州人,我有娘,有爹,我想回家,我不是贱籍。”
牛头寨?
薛玄凌在长安这么久,怎么就没听说过有个牛头寨?牛首山上有土匪窝?
开什么玩笑?!
这里是天子脚下,怎么可能生出土匪来?
然而薛玄凌看这小姑娘的样子不像是说话,她努力解释的神情更是只有真挚。
“我是芽儿。”小姑娘一字一句地说道:“姐姐,我想回家,我想活,不想当女伎。”
“别怕,这里是长安呢,怎么可能让你当女伎呢?”薛玄凌另一只手摸了摸芽儿那乱糟糟的头,温和地安慰道:“放心,既然让我们遇到了你,那就肯定不会让你……和她们再沦落到被人贩卖的境地去。”
良家女被充作贱籍贩卖,这个王立本,死不足惜。
芽儿一听,一下子就扑进了薛玄凌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开始哭。
“这个王立本怎么可能在牛首山上当土匪头子?还能拐卖良家女?”薛心宜气得用脚踢开面前的柴薪,耷拉下了面孔,怒道:“混账东西,我定要叫父亲拔了他的皮!他还敢绑我?真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薛玄凌转头看着薛心宜,又是气又是笑地说:“你省着点力气,别老跟自己过不去,等下若是逃跑,你可得卖了命地逃。”
薛心宜闻言,哼了一声,反驳道:“阿九你刚才明明说要我当饵的,怎么又要我跑?我不!我要看你大杀四方!”
这话惹得芽儿的眼睛都亮了许多。
“没有什么大杀四方。”薛玄凌牵着芽儿坐回薛心宜身边,屈指敲了敲薛心宜的脑门,说:“带着你,再带着她们这几个小姑娘,我能怎么大杀四方?做饵还是要做的,不过得看看等下是个什么情况。”
正说着,有人哼着歌走近。
薛玄凌急忙让薛心宜坐直,自己则将芽儿带去窗下蹲好。她半道随手抄了根木头,其后埋伏在阴暗处,等待着柴房的门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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