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白云常悠悠,古道老牛笑哞哞。”
古道上,一辆载满草垛的老牛车吱呀吱呀走着,老牛不时哞哞叫唤。车上躺着一个少年和尚,和尚嘴里叼着根稻草,吟诗的正是他,他的边上有一只貂。
赶车的老农听到少年和尚所吟的诗,呵呵笑道:“小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牛是在笑,它驮了你大半天路程,也可能是累了在抱怨呐。”
木天坐起身子,吐掉口中稻草,然后双手合十,庄严道:“阿弥陀佛!小僧虽不足道,但小僧心中住着佛,这老牛载我,等同于载佛。这是它的莫大造化,故而应当是笑。”
老农听后哈哈大笑,道:“照小师傅所说,我为小师傅赶车,也有莫大功德?”
木天道:“当然。”
老农又是几声大笑,然后才说道:“小师傅很是有趣,这一路行来老朽受益匪浅,不过是时候分别了。前面左岔道可到江游郡,而老朽我归家须走右岔道。”
木天说要给老农车钱,但老农执意不收,说能载佛一段路已是三生有幸,放下木天后,唱着歌谣驱车远去。
“我其实也没有钱,如果他伸手来要,我估计就糗大了。”木天抱着小白望着远去的老农,笑了。
木天之前在破庙一觉到天亮,然后向西走了几个时辰就遇到了这个赶车的老农,一番交谈后,老农热情地说要载木天一程,于是木天就搭了顺风车。
继续向西,木天餐风宿露,一走就是十多天,但是距离江游郡还有大半路程。
“前面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而且好像有户人家,今天走累了,就借宿他家吧。”木天摸了摸小白的头,然后向前方的茅草房走去。
此时刚过晌午,房主吃完饭在树荫下纳凉,摇着一把蒲扇,八月的天气,有时候还是会闷热。
房主是一个年轻小伙,长得颇为英俊,见到有人走近,他赶紧站了起来。
“小师傅是化缘到此吗?”房主问道。
木天点了点头,说道:“小僧欲往江游郡,走得累了,想化碗斋饭吃吃。”
房主笑道:“小师傅你可来对时候了,我刚好还剩下些饭菜,您将就吃点?”
“谢过施主。”木天将钵递了过去。
房主笑着接过木天的钵,然后回里屋盛饭菜去了。不一会,满满一碗饭菜就送了出来。
“小师傅,吃吧。”房主将饭菜放在了不远处的石桌上,边上还有几个石凳,石桌石凳都是巧夺天工,甚至雕刻了花纹。
木天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房主的手,粗大,布满老茧。
“施主怎么称呼,这些桌凳都是你做的吧?好精致。”木天赞叹道。
房主笑道:“师傅叫我阿牛就可以,我父亲是木匠,我跟他学的。”
“那你双亲呢?”木天又问道。
阿牛露出悲伤之色,回道:“前两年都相继过世了。”
“施主节哀。”木天停顿了下,又问道:“你们为何独居在此?”
阿牛道:“这里方圆几十里确实只有我们一家,因为双亲喜欢安静,而且这里山清水秀,于是就定居于此了。”
“对了,小师傅,您赶紧用膳吧,这饭菜可香了。”阿牛笑着催促道。
木天闻了一下,香气扑鼻,果然是好饭菜,但是木天却没有立即下筷,而是问道:“这都是施主做的吗?施主好高的手艺。”
阿牛抓了抓后脑勺,说道:“不是我做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嗯?”木天眼中露出询问。
阿牛解释道:“两个月前,我中午做工回来发现有人帮我做好了一桌的饭菜,开始的时候我担心有毒,于是倒掉了。可是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是这样,我一回来就看到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无论我是早回还是晚回,饭菜都是刚做好摆在桌上,找不到做饭之人。我用动物试过了,饭菜没毒,然后我亲自尝试,味道好极了。”
阿牛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是谁在恶作剧,于是多次偷偷藏在隐秘处蹲点守候,但是始终不见人来,当我一走开,饭菜又摆在了桌子上。”
木天听完阿牛的叙述,笑道:“我帮你找出是谁怎么样?但是我今晚得住在你家了,因为她上午才出现。”
阿牛听后立马同意了,很快安排好了木天睡的房间。
木天吃了斋饭,但是菜都没有动,阿牛一直说菜没有毒他天天吃,木天只是笑,没有说话。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木天拉着阿牛离开了家,走到远处后木天递给阿牛一张符箓,让他放在口袋里,然后叮嘱他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阿牛答应后,等了大概一个时辰,木天带着阿牛悄悄返回了茅草房,趴在厨房一扇窗户上往里窥视。
一个娇俏的少女已经出现在了厨房里,系着围裙,轻车熟路地做着饭菜,看她那灵巧劲,妥妥地大厨。只是这个大厨做菜从来不用放油,也不用放盐。
吐!
少女往菜里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试了试咸淡,又吐了一口口水,满意后,噗的一声,少女手捏鼻子,拧出一团鼻涕,快速地甩在了锅中的菜里。
“口水当盐,鼻涕当油。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不吃菜了吧?”木天笑着小声说道。
阿牛看着漂亮的少女,胃里一阵翻滚,干呕了起来。弄出的动静却惊动了做菜的少女,只见她一扭身,消失无踪。
“人呢?”
阿牛在冲进厨房四下寻找,但是依然不见少女的踪迹。
木天指了指灶台边上的大水缸,笑道:“在水缸底呢。”
阿牛赶紧趴在水缸上看,却只看到一只田螺在缸底爬着。
“没有人啊?”阿牛诧异道。
“她不是人,只是一只田螺精怪。”
木天说完,作势一抓一引,田螺从水缸中飞出,在空中变化出女子身影,落地后,赫然正是之前做菜的少女。
“大师饶命,小怪并无害人之心。”少女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阿牛目瞪口呆,而木天则是向少女问道:“你为何每天帮阿牛做饭,而且还吐口水拧鼻涕?”
少女平复了下害怕的心情,小声说道:“我本是屋外不远的小河里的田螺精,两个月前看到阿牛在河边捕鱼,我喜欢上了他,但我担心他不喜欢我,于是就每天帮他做饭,加口水和鼻涕一是为了增加独特的香味,二是加快阿牛接受我的速度,因为我的唾液和鼻涕里有让人对我产生依赖感的特殊成分。”
木天听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我跟你说,阿牛并不是年轻的帅气小伙,而是中年大叔,而且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你还会喜欢他吗?”
田螺精愣住了,阿牛则是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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