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和马武解决完最后一个贼人后,这一行人一点点向着大路方向推进,他们行动紧密以多打少,抱团击杀。
黑夜里阴风阵阵,借着微弱的火光,马武在前开路,侍卫们把弘昼紧紧的护在中间,以防有贼人在暗中放冷箭。
到了大路边上时,见到了龙秀正挥舞两柄短刀与几个蒙面人搏命,他仗着身轻如燕的轻功四处游走,忽然急急的一个后退,双刀入鞘,人高高的向后跃起,长袍摆动双手在腰间随意一捏,数道寒光直奔几个贼人。
接连‘啊’了几声,有两人胸口已经被飞镖入体内,只留一小撮红布在风中飘荡,另一人正中咽喉处血液涌出,三人瞬间倒地。
弘昼神情一阵,横刀举起高呼:“杀。”
这一行人如猛虎下山般杀向了大路,马武看他杀的有些兴起,一直紧紧在他一丈左右距离侧应。
短兵相接,杀戮在这个时候就是拼的一个勇字,他们就向生力军一样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打斗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没有结束,小道上绵延到大路左右,全都是伤者和倒在血泊中死尸,远处喊杀声还在持续,弘昼喘着粗气细细打量。
“王爷,你在这里守着剩下的药材,我去支援郭前辈。”龙秀手里腰间一捻,暗器已在手中,几个起落飞出了几丈开外。
这批治疗瘟疫药材是他们下手的目标,弘昼收拢人回小道开始收集散落的中药,受伤的漕帮弟子嘴里疼的哼哼呀呀,一路互相搀扶进了小院休整。
“漕帮的弟子受轻伤的留下和我守护药材,没受伤还有把子力气的,去支援郭前辈和龙秀。”弘昼黑夜中高呼一声。
漕帮的弟子整顿好,黑压压的又有七八十人顺着小道而下,直奔大路而去,马武有心想去帮忙,但是看了一下战场的惨烈,还是留了下来,药材和弘昼才是关键,杀几个小贼人无关紧要,他还是分的清主次。
弘昼和药材一旦出了事,即使把今晚所有的贼人都杀光了,那也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响,像是马车被撞翻了的声音。
“应该是马受惊了,奔跑中互相撞击导致的。”马武说道。
弘昼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渍,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师父与龙秀怎么样了?”
马武望着远处的火光眉头紧锁:“你看见了,龙秀的千手书生是有真才实学的,一瞬间就杀了三人,三只飞镖全中要害,至于郭前辈那是久经沙场的江湖中人,料想他们二人会无事。”
“但愿吧。”弘昼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着气。
黎明前的一缕风吹起浓重的血腥味,树林里已经没有了昆虫和动物的叫声,它们好像也被这喊杀声惊吓,夺路而逃。
大路上一道身影快速闪过,龙秀手里的暗器如天空中繁星点点,飞镖,钢钉一次次飞出直击要害,沿路缠斗的贼匪纷纷倒地,杀人不沾血,他此刻化作了夜里的无声杀手,开始悄无声息的杀人,一路前行,终于在十几丈开外看到了郭天临的身影。
暗中蓄力,手腕轻轻一甩,三只钢针带着三点寒光飞出,王伯仁此刻激战百余招已然处于下风,眼角余光见三道寒光直奔自己,身形一闪急退几步挥舞宝剑,‘铛铛铛’几声,钢钉落地。
再想转身蓄力时,郭天临凛冽的刀锋已到身前,脚尖点地又退,脚落地一刹那,左肩传来一阵俱痛,一支袖箭已经钉在了身上,他顾不得眼前的郭天临,咬紧牙关飞身向后退去。
郭天临怒目持刀要追,十几个蒙面贼人挡在了路上,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又是一阵搏命厮杀。
龙秀没有冲上去加入战团,在外围处,他继续不停的抖动手腕,随着每一次出手都有一个贼人倒地,不多时场上的最后一人倒下,郭天临在转头看时,贼首王伯仁早已经消失在了大路的尽头。
天色渐亮,两人没有言语,因为他们清晰的看见了大路两旁的遍地尸体,江湖上时有争斗,也会有厮杀,但是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这等惨烈场面,漕帮弟子,丐帮弟子,贼人的尸体从大路一直排到羊肠小道,血流成河足足有二百俱之多。
两人踩着血迹斑斑的土路,扶起受伤的弟子们,轻伤的扶着重伤的一路跌跌撞撞,人群汇集一点点向着院子方向聚拢。
到了小道口时,有王府的侍卫策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马蹄带起黄土,尘烟滚滚。
厮杀终于在天亮前结束,统计汇报时,弘昼怒到咬碎钢牙,漕帮和丐帮弟子死了八十多人,药材也被烧毁一大半,这次偷袭算他们成功了。
缓了好一阵,见到师父和龙秀回来时才算平复了心态。
弘昼苦笑道:“第一次见面,没想到让你遇到如此惨烈的厮杀。”说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望着周围受伤的帮众弟子,龙有些哑然,“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杀这么多人,唉,罪过啊,不过药材好歹是保住了一部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无形中救了不少这些弟子,要不是你的暗器轻易解决了那么多贼人,没准死伤的人数还会增多,你这不算是罪过。”郭天临上前安抚道。
出手干脆利索直接秒杀,弘昼重新认识了这个千手书生,看样子这江湖称号不是白白叫的,确实有过人之处,弘昼又打起了小九九,这要是跟他学个一招半式,随手扔飞镖就能杀人,这不比自己拎着刀跟人上前搏命强多了,过后必须留他在王府住上一阵子,偷学点手艺。
接近午时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老王率领着顺天的官兵衙役大队人马终于赶到,看着路边堆积的这么多尸体,也是被吓的心一惊,看样子昨晚必定是一场血战。
他谨慎的来到弘昼身前,忽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是安慰还是拍马屁呢?
犹豫间弘昼说道:“老王啊,分一半人打扫战场处理尸体,另一半人护送我们回京城,把这些救命的药材都带上。”
“卑职遵命。”转身吩咐人动手。
一路被官兵护送,弘昼等人进了京城后就把药材转给老王保管,龙秀给他写了一张药方,缺的几味常见药京城里药铺里都有,交代完细节后才跟着众人回到了王府。
进府时,门前远远的就看见了安安和竹七在守候,她们已经听闻了昨晚的血战。
竹七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搂着弘昼胳膊进了王府,安安则是清点了漕帮的死伤人数,一切完事后才回了院子。
“对不起啊,死了这么多人。”弘昼一脸哀伤的说道。
安安带过来的二百人昨晚一夜之间死了接近六十人,不可为不惨烈,强忍着心酸和压抑上前摸了摸弘昼的头。
好一会她才说道:“为了救城中的百姓而死,算的上是英雄了,幸好你没事……”
弘昼望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此时在这一刻瞬间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拉了拉小手眼圈忽然红了,轻叹一声:“我会上报朝廷下发抚恤,王府里也会出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与这些活生生的人命比,可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这是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我知道。”
翌日王府里大办丧事,从府门到院里,一律挂白布,明慧大师继续做法事超度,烟雾缭绕,诵经声不断。
不知道是因为愧对安安,还是内心深处感到不安,每到白天弘昼都会去灵堂守护,到了晚上又回去休息,中午饿了就吃灵堂的贡品,嘴里还念念有词,吓的小丫鬟以为王爷大白天的见到了鬼,最后谁也不敢陪他在这守着了,安安想来劝阻,但是深知他的心意最后也作罢了,七日反复如此,最后一天他隆重上了香,拜了又拜才算结束。
京城的朝野里不少官员听说和亲王府里大办丧事,纷纷上门随份子,虽说是个混世大魔头,但是红白事不能耽误了,好歹人家是皇上的亲弟弟,刘管家自然是接了银子不让人进府,说是疫情期间避免走动,心意到了就好,最后这帮人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府里谁死了,有的人还以为是和亲王弘昼病故了。
丧期一过,刘管家就拿着册子进院里汇报。
见到弘昼和安安都在,他咽了咽吐沫低声说道:“这是丧期京里各个官员们随的份子,刚才大概算了下差不多二万多两银子。”说完账本递了过来。
弘昼露出苦笑,这帮官莫不是以为老子死了吧,随手把账本推了回去。
“把银子都给安安姑娘换成银票,死了那么多人,这算是府里拿出的一点心意吧。”
看刘管家转身要走,她赶忙拦住去路,回身说道:“要不了这么多,太多了,漕帮会给他们家人抚恤金,但是真的用不了这么多。”
弘昼摇摇头:“漕帮是漕帮,这是我自己的心意。”忽然想起还死了十几个丐帮的弟子,“对了,府里再拿一份银子给丐帮弟子,照着这个数目给。”
“知道了。”刘管家回完话,退出了院子。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弘昼忽然想到一首诗:来时迷糊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不如不来亦不去,也无欢喜也无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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