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丑时。
静谧的夜晚,月色光芒的发出微弱的光晕,留下一片黑暗,漆黑如墨,渲染了整片天空。
这时候除了能听见草里的昆虫叫声,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进入了梦乡,弘昼带着几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关押紫菱的院落外,回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安安和竹七从怀里拿出了帕子,轻咬在了嘴边,绕了半圈到了东厢房的位置停下脚步。
弘昼指了指事前准备好的竹梯子,示意悄声的上去,几人点头确认后,他才第一个爬了上去。
这个院子经过一天的布置,骤然看上去确实有些渗人,五个脑袋在房顶上悄悄的探出打量着房间。
今晚行动的计划主题叫做鬼故事,白天让紫菱瞧着那些尸体只是增加些心里的阴影,噩梦,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因为她出门前后都头戴黑布,根本不知道院里做了特殊的布置,弘昼透过最高处窗户上的一点缝隙,见她正蜷缩在东边的墙角落里,双手抱着额头,脸颊紧紧贴着膝盖,一副半睡半醒的神态。
他憋不住想偷笑,但又只能强忍着,等一切就绪从袋子里拽出了一根白色的小旗子,手臂抬高,轻轻的挥了挥。
不多时,院子里的墙边上就有内务府的人,悄声的竖起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假人,披着长长的头发,微弱的光线下看着面颊惨白,嘴角和眼角都有鲜红的血滴,伸出两只白色光亮的手臂,缓缓向着紫菱的屋子前行。
‘滋滋滋’声音响起,紫菱在朦胧中慢慢的抬起头,透着眼前窗户留下的缝隙,眯起眼睛,脑袋猛然向后一动。
白衣女鬼猛然间脚不沾地的飘了过来,一阵黑雾过后,一双冰冷的眼睛趴在窗前死死的盯着她,外面传来一阵阵女子尖啸,悠扬带着回音。“啊……”
“啊……”一声尖叫后,紫菱全身忍不住的颤抖,把头埋进了双腿间,一盏茶的功夫见没了动静,稳了稳心神,似乎有所察觉,窗户异响,她慢慢抬起头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眼球挂在了白皙的脸上,黑洞洞的眼眶里好像有虫子在蠕动。
“啊,啊……”
人在这一瞬间好像变的抽搐起来,双手胡乱的舞动,双脚来回的蹬着地面,好像是要逃脱这个幽闭的房间。
弘昼此时憋着乐,心说吓死你个狗日的,让你杀人作恶。
虽说是假人,下面是内务府里的差人在拉拽窗户,假人也是墙边的人在来回扯动,不过这空灵的声音,和漂浮不定的白花花的衣服,垂下的长头发,这一切都让安安和竹七吓的小手冰凉,两人紧紧的咬着手帕不敢发出声响,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来凑这热闹,这哪是热闹,分明就是女厉鬼索命啊。
弘昼瞧了瞧,又从袋子里拽出了第二个白旗,两只在手又拼命的摇了摇。
‘白衣女鬼’悄然离场,紫菱嘴唇颤抖,喘着粗气,紧紧闭着双眼,心中默念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一场噩梦,一场噩梦……
夜又恢复了静寂,她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肩膀上一样,她不敢回头,骤然一声锁呐的声响,刺激着耳膜,锁呐的声音在夜里是这么犀利,好像是触及到了人的灵魂深处。
院里忽然变的异常的明亮,人影飘动,白天见到的尸体像活过来一样,他们脚不沾地,直直的飘在地面上,飘着前行,特别是鲜红的衣服,看的是格外显眼,空中掉落的一张张白色的纸钱,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五官此时变的异常敏感,确定是新鲜的血腥味,“啊,啊……”
女子的尖叫声伴随着唢呐声,在这夜晚里听的直叫人汗毛倒立,起鸡皮疙瘩,弘昼都感觉自己头皮阵阵发麻。
空洞的声音传来:我是冤死的,冤死的,死的……
回音散去不久,又是一阵回音:长生道骗了我,骗了我,骗我……
这两个声音一直在院子里回荡,分不清发声人的位置,一盏茶过后才慢慢淡去。
紫菱此刻不知是疲惫还是昏死了,人已经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两腿间有一滩水迹,裤腿都打湿了。
院里内务府里的人,已经在高墙上收起了折光的大铜镜,还有长长的传话筒。
安安和竹七小手在房顶紧紧抱着弘昼的胳膊,脸色异常的白皙,牙齿也在轻轻的打颤,嘴里喘着长气,她们强忍的惊恐不发出一点声响。
弘昼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吧唧吧唧嘴,就这么被吓尿了,不好玩,鬼故事给她讲完了,这边开始不动声色的悄悄收拾,他们几个也小心的下了梯子。
两个人下来后,都是紧紧抱着弘昼的胳膊,脸贴在他后背,身子死死的挨着,弘昼心里这个美啊,享受两个丫头触碰手臂,带来软软的和暖暖的感觉,一个词,得劲。
他悄悄的双臂交叉,两只咸猪手从腋窝出伸出,轻轻的揉了两下,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郭天临和马武两人不忍直视,摇摇头直接回去睡觉了。
明明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回到院里,弘昼硬是磨磨蹭蹭走了,绕来绕去两盏茶还没回去,哪里黑他就往哪走,脸上带着坏笑。
好不容易走回了院子,竹七抬头瞧瞧,小声说道:“安安姐……我有点怕,今晚你陪我一起睡吧,好不好。”
“嗯,好,其实我也怕。”安安缩回了小手道。
弘昼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展示出他男人的安全感,清了下嗓子:“这点事情就害怕成这样,真是的,要不……要不今晚就都去我房里睡,正好床上也能睡下三个人,有我在身边,你们俩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两人咽了咽喉咙,抬头望着他那假装一本正经的脸,竹七下意识拉了下安安的小手,然后扭过了头。
安安低头一看,弘昼的裤子前已经明显的凸起了一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憋的太久了,要冲破这布料的阻拦,想要出来透透气,她轻哼一声也急急的转过头,拉着竹七回了屋。
两人在路上都被弘昼的咸猪手揩了油,但是又都心照不宣的没说出来,弘昼以为这是天赐的机会,没成想煮熟的鸭子又特么飞了,看了看不争气探出头的‘二弟’,都怪你,你就不能忍一会,不争气的玩意,要不是看在你追随我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今晚必须出手给你打吐了。
他又不甘心的等了一会,见人家屋里的灯都灭了,才哀叹一声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屋。
日上三竿,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弘昼才起来,梳洗后吃了饭便开始提审紫菱。
趁热打铁别让这货缓过来,他带着马武和郭天临来到了拘押她的院子,开门后,地上昨晚的一摊水迹,早已经不见了,只是空气里隐隐的闻着有尿骚味。
弘昼故意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笑出来,侍卫拿来一把椅子,他坐下后冷冷的注视着紫菱。
“紫菱姑娘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紫菱经过一晚的惊吓,脸色看着甚是难堪,眼里也没了一丝光亮,嘶哑的说道:“什么?”
弘昼叹口气说道:“你杀了人,不想知道理由吗?”
她默不作声,只是看了一眼,弘昼俯下身子探出脑袋,双手扶着膝盖,厉声说道:“你当初杀了大使好让副使上了位,长生道偷运进来的东西是死人的衣服,是死于瘟疫之人的衣服,现在满京城都是得了瘟疫的百姓,全都因为你,因为你,你们长生道就是这么造福百姓,传功长生的吗”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一字字铿锵有力,仿佛如钉子一样扎进这个姑娘的心。
“你知道这一月因为你们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吗?光京城里抬出去的就不下于上千人,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有些还是未成年的幼童,感染人数每天都在增加,你觉得你成功了是吗?”
紫菱面无表情像是痴呆了一样,默默的看着弘昼。
弘昼收回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除了你,还有王伯仁,是他和你们长生道的人一起偷运进来的,那些人的尸体在顺天府见过了吧,是不是觉得意外,没想到他们会死吧。至于王伯仁还没有逃脱我们的视线,随时想抓就能抓回来,和你一起作个伴,现在我想问你的是,晚上睡觉会安心吗?人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不怕?”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紫菱发了疯一样的拼命撕喊,双臂高高的抬起又慢慢放下,紧绷的锁链也变的宽松,她无助的看着地面,大脑一片空白。
弘昼冷哼一声:“我偏要说,告诉你,做了恶事的人会被冤死的鬼魂一生缠着,让你昼夜不宁,他们……会在一直在你的背后,用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你。”他猛然间提高了嗓门,吓的紫菱一下瘫坐在了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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