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黄昏。
“师父,您看我现在的刀法能跻身到几流了?”弘昼坐在树下擦着额头问道。
郭天临看着眼前的徒弟满脸慈爱,“你之前是几流?”
“额……在王府里算二流,出了府……不入流,小白说的。”
郭天临点点头。
“现在还是不入流?那这么长时间不是白练了。”
瞧着师父不说话眼睛瞎转悠,弘昼叹了口气:“您倒是说句话啊。”
“啊……我正算呢,算算你是几流。”说完摆弄起了手指头。
“您别算了,十个手指头都算不过来,那还是不入流。”
郭天临拍了拍他玩笑道:“入流,入流,怎么可能不入流呢。”
俩人说话间,就听林子外有人喊他,仔细听了下是二喜那小子。
弘昼高喊一句:“五爷,在这呢。”
不多时二喜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王府里……来人了……在庄子里呢。”
弘昼和郭天临对视一眼,疾步出了树林真奔庄子。
一进大门,就看到了刘管家和一个府里的下人,弘昼心存疑虑他怎么亲自过来了。
“五爷,我今天听闻到一个消息怕信里写不明白,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有用,所以干脆跑一趟,直接过来说了。”刘管家说道。
弘昼点点头,“说吧,出什么事了?”
刘管家擦了把脸,“今早听府里下人议论崇文门管事的大使死了,后来我叫府里人特意去顺天府打听了一下,确认是真的,说是昨夜回府的路上被人截杀的,连带两个下人也都是死于非命。”
弘昼问道:“这崇文门大使隶属于顺天府,他如今死了,顺天府尹自然会去查案,何必你大老远跑一趟告诉我啊。”
“这大使是半夜从青楼里出来的,这人平时也算风流成性,据他手底下人说,生前还曾多次去过思红院,我一听思红院,怕和越狱的云娘有联系,所以就赶紧过来了。”
弘昼眉头一紧:“你是说怀疑他的死和云娘有关系。”
刘管家看看两人,生怕自己说错话,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道:“我是瞎猜的……怕这家伙死了万一有什么事……对咱不利,给您提个醒,也好预先有个准备。”
弘昼点点头,崇文门大使要是按照品级,在京里屁大的官都不算,但是人家九品官职却管着进入京城的关税,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大的油水肥差,商人们运货进入京城,只能通过崇文门,自古华山一条路想走别的地方,没门。
“天色晚了,今天就先歇在庄子里吧,明早再回去,正好也让我想想。”
“好,好。”刘管家转身退去。
弘昼和郭天临回到小院时,马武也闻信赶来,一进屋就问道:“我听说死了个官儿?”
“嗯,一个九品芝麻官,管崇文门的大使。”
马武一愣说道:“这人我认识啊。”
两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弘昼取笑道:“这家伙总去青楼,你是不是背着我们也总去,在那儿认识的?”
马武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是来回走镖,有时回京押送货物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哦,刘管家说他生前总去思红楼,所以特意过来报信。”
马武挠挠头,“救出云娘,杀了崇文门大使,这中间能有联系?”
弘昼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没准就是个巧合,刘管家谨慎过度了。”
马武想了想“要不我跟刘管家回京城瞧瞧,最起码能看看死者的伤。”
“马兄,你这还会当仵作啊。”弘昼吃惊道。
郭天临拍拍他叹口气,“徒弟啊,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上高手杀人和普通人杀人留下的伤口是不一样的。”
弘昼忽然想起了,穆白的江南一点红名号不就是眉心一寸的伤痕嘛,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我明白了,明早你和刘管家一道回京吧,到时候他带你进一趟顺天府,你仔细查看。”
“好。”
等两人走后,弘昼就开始在院子里转圈,死了个九品官,跟自己能有什么联系,八竿子打不着,只要宫里的乾隆不死,历史就不会改变,一切就都不会有变数,崇文门离紫禁城和自己的王府远着呢,想到这儿他轻松了不少。
心说这刘管家比自己还谨慎,都快成了惊弓之鸟了,一有风吹草动紧忙来报信。
“在那瞎转悠什么呢,还不过来吃饭。”安安叉着小腰说道。
弘昼赶忙换上笑脸,“来了,来了。”一阵小跑进了饭厅。
见到她俩又挨着坐,他大大咧咧中间硬插进一把凳子,左边笑笑,右边笑笑,两人同时都瞪了他一眼。
感叹女人就是怪,单独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亲热的不行,两个人在一起了反而都对自己冷淡,就说前阵安安走后吧,竹七是明显对自己好,安安回来后,竹七立马恢复原样,搞不懂,头都大了。
他故意干咳了两声,然后用腿碰了碰安安。
“怎么了?”她歪着头问道。
“京城里死了个九品官,明天马武进京城看一眼,如果有事的话,咱那一百五十个漕帮兄弟最快能多久到庄子。”
安安放下筷子,小嘴轻轻咬着手指心思了半天,“这说不准。”
弘昼差点没气晕过去,说不准你在那想半天,叹了口气又赶紧换上了笑脸,“别闹,认真的呢。”
“心情好的话,半天左右。”说完又拿起筷子。
意思心情不好,这帮人有可能半路就会走丢了,这辈子也够呛能到这了。
他偷瞄了一眼竹七,想了想站起身给安安揉了肩膀,又蹲下身子敲敲腿。
两人憋了半天最后都笑出声。
弘昼叹口气,“这回总该行了吧。”
安安摇摇头,用眼神看了看竹七。
“好。”他无奈的又照着刚才的样式在竹七身上揉捏了一通。
“你什么时候用人,我把漕帮的信物给你,你叫人去直隶地界寻他们就行。”
弘昼脸上乐开了花,一个劲儿的点头。
晚膳后,他一个坐在院子里瞎琢磨,不会是真的有什么联系吧,云娘越狱,丐帮死一个盯梢的弟子,崇文门又死一个九品官,这也不搭边啊。
“怎么了,真生气了?”安安走过来轻声问道。
弘昼故意没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安安赶忙用手摸了摸,一脸疑惑问道:“到底怎么了啊?”
“你伤了我的心。”说完沾了沾嘴里的口水,抹在了眼角,然后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儿。
气的安安又掐了他一下,疼的嗷嗷叫。
坐下后她淡淡的说道:“你在故意逗我开心是不是?……其实现在你很焦虑吧。”
良久,他叹了口气:“嗯,确实有那么一点焦虑,不过没关系。”
安安握住了他的手歪着头说道:“人不够的话,咱还能从江南调。”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傍了个富婆呢,而且还年轻貌美,弘昼在宫里听皇上提起过,漕帮应该至少有四-五千帮众,这还只是明面儿上的,如果各处再串联当地势力,应该远远多于这个人数,所以才遭了朝廷里官员们的忌惮。
“不用,顺天府管着五州十九县能调集出六、七人,如果真的有事找他们就行了。”
“哦,那你还忧虑。”
弘昼紧握着她的手说道:“你不懂,无形中我像是在和这个长生道下棋,每一步都是错失先机,看不透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处处防守,处处被动。”
“没事的,有我呢,再说还有你师父的丐帮弟子也都在京城。”
想想也是,这一年多的光景,结识这么多朋友和知己,总比之前赤手空拳要强上太多了,要说很惨也不至于,焦虑的原因可能就是手底下除了府里可怜的二十个侍卫没啥人,每次办事都得找人家借人,好歹也是个王爷,没想到是个虚架子,原来这世上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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