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弘昼没有被雷劈,反而吃得很多。
以前邬安安与他吃饭时,知道他挑嘴得很,每次都吃得很少。他实在是太狗,为了博取董氏的欢心,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每样菜都吃得津津有味,满脸享受的模样,邬安安怎么看怎么浮夸。
偏偏那拙劣的演技,把董氏哄得合不拢嘴,邬安安不再是她的眼珠子,已屈居弘昼之后,沦为了死鱼眼珠。
趁着董氏不备,弘昼朝邬安安扬眉轻笑,气得她想拿筷子飞过去戳瞎他那双闪亮的狗眼。
吃完饭,雷雨渐停,瓦当上雨滴偶尔叮咚滴下,天空蓝得令人想溺毙在其中。
这么美好的天气,有个不顺眼的人在,邬安安实在无心欣赏,更吃不下消食的茶,心不在焉抠着茶碗盖。
弘昼陪着董氏说话,不着痕迹拍着马屁:“江南的饭菜我曾吃过多次,每次都嫌太寡淡,看来还是我没吃到真正好的,一切都是托了夫人的福。”
董氏听得笑容满面,开始赐婚时,她怎么都不放心,担心邬安安远嫁,担心她会受委屈。
如今见到了弘昼,所有的担忧一扫而空,要不是因为有规矩在那里,邬安安瞧着她不加掩饰的满意,以为她会马上把自己嫁出去。
真是好气啊。
弘昼看了眼邬安安,说道:“汗阿玛给我赐了宅子,我如今在忙着修葺,以后姑娘要住,我想着就先不讲那些规矩了。等姑娘身子好了之后,带姑娘去看看,照着她的喜好布置,不知夫人认为这样可好?”
邬安安嗖地振奋起了精神,她暂时还跑不了,既然是自己的宅子,当然要按着她的想法来修。
要是能修成正德皇帝的豹房就好了,里面养一堆或肌肉虬扎的硬汉,或身娇肉软的小娇娇,各种风格都有,随机推开一扇门,里面都有惊喜。
如果被我追上了,你就让我嘿嘿嘿
这点是绝不可能的,邬安安怏怏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若是中间砌一堵墙呢?
来个宅中宅,她与弘昼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若是以后彼此的想法达成了统一,主要是他被她统一,想见面了,还可以翻墙嘛。
趴在墙头等红杏,刺激啊!
邬安安胡思乱想,脸上浮起令弘昼寒毛直竖的笑,他心下恼怒,这个混账,肯定没想好事。
董氏听到弘昼一说,心里真是百般滋味。哪怕邬安安嫁给知根知底的人家,都没有男方修葺房屋,由着女方做主的。
五十图只有一个妾,平时尊着她,看重她,交好的姐妹们都说她嫁得好,夫君懂得疼人。
虽不知以后弘昼会如何,眼下两相比较起来,五十图就是一团乌糟!
董氏知道京城比外面规矩重,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冷暖自知。
规矩只是拿给外人看,高门大户朱门背后,龌龊的事情数不胜数,她略微沉吟之后,便爽快答应了:“等囡囡身子痊愈,天气凉爽一些,让她随着五阿哥去瞧瞧也好。”
邬安安快被关傻了,当即朝弘昼猛使眼色,他却似笑非笑,当做没看见,转过头,一本正经对董氏说道:“夫人说得是,待过些时日,姑娘身子好了以后,我再来接她去。如今时辰不早,我得告辞回圆明园,夫人若是有事,或者遇到麻烦,就差人来这个地址递个消息。”
邬安安面无表情听着,弘昼这王八蛋,他就是故意的,在董氏跟前装蒜,显得格外斯文君子。知道她想出门,故意不带她玩。
董氏忙起身,说道:“好好好,早些出门,路上马车行驶缓慢些,可别赶,不安全。”
弘昼跟着起身,余光瞄见眼里呼啸着放冷箭的邬安安,暗自没笑破肚皮,朝着董氏抱拳作揖:“夫人不用多送,不然就折煞晚辈了。外面天气凉爽,姑娘出来走动几步对身子也好,宅子上的事情需要她拿主意,正好边走边说。”
董氏年轻过,知道弘昼想与邬安安多说几句话,都已经定亲了,她当然乐见其成。若是弘昼对邬安安爱理不理,才会令人忧虑,当即应了:“囡囡你送五阿哥出去,可不许乱趁机乱跑了啊,五阿哥你替我看着些。”
弘昼笑了起来,几乎没拍胸脯保证:“夫人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邬安安跟着一起笑,只是笑得令弘昼毛骨悚然,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提醒自己不能太得意,把她得罪太狠了。
一走出大门,董氏看不见了,邬安安马上变了脸,比先前变天都快,咬牙切齿问道:“你明知我好得很,为何要故意说等到我身体好了以后再去看宅子?”
弘昼抬眉,义正言辞说道:“丈母娘可不能得罪,那样才真会被雷劈。”
“呸!”邬安安深吸口气,感到肺间充盈的,不是清新的空气,而是自由。
而这自由,被弘昼无情剥夺了。
邬安安一字一顿说道:“呵呵,以后我额涅会回杭州。”
弘昼愣住,董氏回了杭州,与他过日子的,是邬安安。再说邬安安阳奉阴违十足两面派,董氏对他再满意,她不满意,又有何用?
其实弘昼也想与邬安安在一起,他根本舍不得离开,对自己的昏招以及舍本逐末很是后悔,当即麻利地承认了错误:“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等大后天,不,后天,我就来接你出去好不好,我们痛快地玩一天。你喜欢玩什么,这个时节去什刹海,坐船游湖好不好?”
邬安安是打蛇随棍上的那种人,马上拿捏了起来,摇头一口否决了:“不好,我身体不好,不能见水,会受寒,不想去看宅子,更不想与你出去。五阿哥走好。”
弘昼错牙,走好这个词,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他手指动了动,瞧见邬安安清减不少的脸庞,心底到底一软,声音更软了几分:“你额涅说得对,你身子还没有好完全,外面热,用冰之后会受凉,别仗着年轻就不在意。来日方长,以后的余生,我还盼着能与你一起携手到白头。”
邬安安翻白眼,弘昼轻叹一口气,认真凝视着她:“邬安安,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可有曾想过,你究竟想要什么?离成亲还有好几个月,你可以好生想想,如果实在是不愿意,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可以相敬如宾,做一对表面夫妻。”
邬安安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几乎没喜极而泣,这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她能不能建个豹房。
根本不用思考,邬安安飞快说道:“我想好了,就表面夫妻、我们各过各的。宅子一分为二,楚河汉界互不侵犯,中间用墙隔开!”
弘昼:“”
他想掐死邬安安,更想缝上自己的嘴,就不该与她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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