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州,你又在想什么呢?”

    卫淙恶意十足地,狠狠往前一倾,将人往隐蔽的角落里逼去,咬着他发红的耳垂,低声道,“你该不会是在想,怎么弑君罢?”

    季寒州“啊”的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好像个大壁虎,手脚并用地趴在上面。

    身后的卫淙劲儿忒大,把他的后路堵得死死的,以至于他根本动弹不得。

    此地又狭窄阴暗,夜色又深,二人藏身此地,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但季寒州总有一种,随时随刻都会被人发现的错觉,神经紧紧绷着。

    他一向不会撒谎的,尤其狗皇帝现在还在里面,死死抵着他的胃,撞得他都想扯着嗓子鬼嚎。

    又怕动静太大,会引了人来。

    可怜的季寒州忍了又忍,才堪堪将那阵酥麻的痒意忍了下来,他使劲摇了摇头,汗珠子噼里啪啦乱甩。

    俊脸通红无比,几乎都快要冒烟了。

    “没,没想什么啊……啊……”

    卫淙作恶地又压进来一寸,哑着声儿道:“你想好了再说话。这里虽然隐蔽,但不远处就是热闹的街道,万一不小心被谁撞见了,朕为了维护皇室的颜面,届时可要大开杀戒了。”

    季寒州郁闷地想,皇室颜面早就在你这个不肖子孙的手里丢了个干净。

    在这瞎想啥呢?

    颜面扫地还有个底线吗?

    但为了保住他可怜又无助的屁股,他还是没敢瞎叨叨。

    季寒州控制不住地哆嗦着,伸手攥拳,往嘴里一塞,闷声闷气地道:“臣,臣只是在想,如何才能侍奉好皇上。能伺候皇上,真是臣三生有幸!”

    卫淙听罢,好笑道:“你惯会油嘴滑舌,罢了罢了,朕也不想多为难于你。”

    顿了顿,他又道:“长夜漫漫,朕也无心回宫,不如,你替朕想个主意,逗朕开心,如何?”

    季寒州猛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问他:“皇上现在还不够开心吗?这都玩多久了?臣都累了,皇上怎么还不累?”

    “哦?州州竟然累了吗?让朕瞧瞧。”

    卫淙探过头,下巴抵在季寒州的肩头,一只手从背后绕了过去,二指捏起小州州,随意甩了几下,好笑道:“当初不将你变成太监,看来是正确的,这个小玩意儿,真是可爱极了。”

    季寒州:“……”

    能别那么捏着他的好朋友么?

    还有就是能不能别用可爱来形容他?

    他是个男人,男人,男人啊!!!

    “皇上!”季寒州难得硬气一回,冷着脸,一字一顿地道,“皇上是男人,臣也是男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臣不喜欢皇上说臣……哎呀,疼!皇上!别!”

    卫淙的拇指往前一捂,故作姿态地道:“哎呀,不小心捂住了。州州,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你瞎叫什么呢?”

    他缓缓靠近,用肩膀抵着季寒州的后背,侧眸凝视着他的眼睛,“还是说,我们州州就是个口是心非之人,想要引人过来瞧瞧,让大家都看看,州州是如何当男人的?”

    季寒州都快要被逼哭了,羞耻得无地自容,他想让卫淙放开他,不要堵着他。

    可偏偏卫淙要戏弄他,好像看见他哭,就特别欢喜一般。

    “你坏!”季寒州憋了半天,还是不敢骂脏话,只敢撒娇一样地骂他,“你坏,你坏死了!你明明知道我怕羞的!”

    卫淙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道:“好好好,是朕坏,是朕不好,欺负了我们州州一整晚。”

    “好了,好了,朕不逗你了,来,州州,你自己来,朕一会儿带你去买胭脂水粉。”

    “对了,你要穿襦裙给朕看,是么?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季寒州:“我喜欢……”

    等等,现在不是讨论买什么颜色襦裙的时候罢?

    方才狗皇帝说,让他自己来?

    他怎么来?

    季寒州赶紧追问:“皇上,自己来,要怎么来?”

    他之前也试过自己来,就跟骑马似的,很简单的,就是骑久了,腿会特别酸,下不来马就是了。

    可眼下,他就跟大壁虎似的,整个人背对着卫淙趴在冰冷的石壁上。

    这让他怎么来?

    怎么自己来?季寒州觉得这样也太高难度了。

    难不成让他跟骡子似的,一直往后尥蹶子?

    那……那岂不是很羞耻?很难堪?很……很淫‖乱?

    “你自己想,朕确实有点累了,你快一些,别让朕等急了。”

    该死的卫淙,居然歹毒到甩手当掌柜了,特别无耻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身体不动了,可嘴巴一直动个不停,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催促着道:“州州,你还在等什么?等着朕驾崩了,你才肯动,是吗?”

    季寒州狠狠咬紧牙关,暗暗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反正羞耻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没有最羞耻,只有更羞耻。

    他就是个没背景,没家世,没钱财,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乡野少年。

    怎么敌得过巍巍皇权?

    所以说,不管他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都是被逼无奈。

    谁逼他做这些事,谁才是真的不知廉耻。

    如此一想,季寒州很坦然地接受了,并且两手扶稳墙面,脑海中开始联想着骡子。

    他现在就是骡子,并且不停地往后尥蹶子,狠狠踹上身后的狗皇帝。

    在不知道尥了多少次蹶子之后,季寒州的双腿抖得快不成样子了,回头一瞥,卫淙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脸红了些,气喘的比平时粗了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疲倦的意思。

    季寒州又想哭了,但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所以,他告诉卫淙:“光让我来,你怎么自己不来?你没吃饭吗?”

    简简单单两句话,成功让他的获得了解脱。

    但事物往往都是有两面性的,他得到了解脱,意味着不用学骡子一样尥蹶子了。

    但他同时也是很不幸的。

    因为卫淙掐着他的后颈,给他来了顿更狠的。

    就这么说吧,要不是季寒州一直死死咬着拳头,只怕他的声音少说也能震死几只飞鸟。

    “……好了,把眼泪擦擦,朕带你去买胭脂水粉,买漂亮的襦裙了。”

    季寒州缓缓把拳头拿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晌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我没有哭啊。”他确信自己并没有哭的。

    就算不小心哭了,这么沉的夜色,他就不相信卫淙的眼睛能像把尺,这都看得见。

    哪知卫淙却说:“还不承认?你自己好好摸摸,这不是眼泪,又是什么?”

    他抓着季寒州的手,往下摸去。

    果真摸到了一片濡湿。

    季寒州:“……”

    “哭了就是哭了,还不肯承认,该罚。”卫淙看着季寒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话锋一转,“罚你待会穿着襦裙,给朕跳舞。”

    季寒州:“……”

    “好了,朕不逗你了,这次真不逗了。”卫淙又开始哄他,抱着季寒州,亲腻地吻他的眼睛,“州州不哭,朕就是逗一逗你,这些不过就是床笫之欢上的小把戏罢了。”

    见季寒州不说话,他又有点慌了,越发温声细语地哄人。

    “州州,好州州,朕疼你的,州州生气了么?怎么不理人啊?”

    “……那朕帮州州擦眼泪,好不好?”

    都不等季寒州回答,卫淙已经双手扶着他的腰,蹲下身来。

    用衣袖一点点地擦拭干净,还不忘记帮忙整理衣裳。

    等再起身时,卫淙还告诉他:“除了买胭脂水粉和襦裙之外,再买点吃食,好不好?”

    “不好。”季寒州嘴里说不好,实际上却点头了。

    “那我们州州想吃什么?朕都买给你。”

    卫淙拉着他的手,一边说,一边走出巷子,二人从阴暗深处,一步步往光明的地方走。

    一个神采奕奕,一个低着头,面色酡红。

    好像是一场没有预兆的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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