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州:“……”
行吧,原来不是关心他的漂亮脸蛋会不会留疤,只是丑到了狗皇帝的眼睛了。
原本就不该对狗皇帝存有任何期待的。
季寒州为了苟住小命,听话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卫淙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季寒州右边脸颊上的五道通红指印,又问:“谁伤了你?”
季寒州:“啊?”他没明白。
“你的脸,除了朕之外,还有谁伤了你?”卫淙看起来很不耐烦,端起茶杯正要抿一口,蓦然眉头一蹙,又放下了,不满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笨,反应也很迟钝。”
季寒州暗暗撇了撇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骂他笨。
他不笨,倒也不是那种冰雪聪明的人,有点小聪明而已。
但这点小聪明在深宫之中,根本不够用的。
在狗皇帝面前,季寒州不得不打起一万分精神。
“回皇上的话,奴才从小就笨,听别人说,是奴才小时候落了次水,然后高烧不退,把脑子烧坏了。”
季寒州一边暗暗打量着卫淙的脸色,一边揣摩着用词,小心谨慎地道,“从那之后,奴才的脑子就不太好使,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他倒也不是信口开河的。
自有记忆以来,别人都是这么跟他说的,而且,季寒州本身也特别畏水。
想来就是小时候跌入河中,差点淹死所致。
正好,如此一来,也解释了此前季寒州脚滑跌入暖池中,并非蓄意而为,而是无心之失。
卫淙听罢,似笑非笑地道:“原来如此,真是可怜。”
季寒州不知道狗皇帝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便低着头没再开口。
“那此前倒是朕误会你了。”
季寒州赶紧跪地道:“奴才不敢!”
“朕一向赏罚分明,是你的错,朕自然会罚,不是你的错,朕也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
但无论如何,狗奴才胆大包天,在水底下拽住他的命脉,就是狗奴才的不对。
卫淙暂时没闲空教训狗奴才,还有这般多的奏折需要处理。
原本他还想指望着李邕宁能从旁辅佐,谁曾想李邕宁的老毛病又犯了,没日没夜寻花问柳,醉生梦死不说。
又一门心思地想要自请离京,镇守边疆,说什么保家卫国,卫淙都懒得拆穿他。
卫淙倒也不是非得留这个表弟在京城不可,只是,一旦放任李邕宁离京,只怕李邕宁活不过三日。
让李邕宁去天牢审问此前的刺客,结果他也没去,昨夜在勾栏院里待了一晚,喝得烂醉如泥,听说一晚御十女,真够可以的,刚才又有些口无遮拦。
卫淙一气之下,连打带骂,把人赶回宁王府闭门思过了。
眼下气一消,又觉得罚李邕宁闭门思过,实际上是个美差,宁王府中妻妾成群,李邕宁能玩会玩,只怕又有的折腾了。
“这茶是今年番邦新上贡的碧螺春,便赏赐于你了。”卫淙将茶杯推了过去,脸上又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季寒州心惊胆战的,根本分辨不清,狗皇帝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听见此话,他颤颤地开口道:“奴才不敢。”
“喝。”
只这么一个字,季寒州就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双膝跪地,两手哆嗦地去捧茶杯。
因为害怕,茶杯盖都颤个不停,发出轻微的响声。
卫淙的脸色稍霁,轻声道:“喝罢,朕不怪你。”
如此,季寒州这才小心谨慎地打开茶杯盖,小口抿了一下。
“一口喝尽。”
季寒州无法,只能猪八戒尝人参果似的,仰头一口灌进去了。
茶叶卡在了他的喉咙里,茶水不算太烫,但一口灌下去,还是会烫伤喉咙。
他捂住喉咙,猛然咳嗽了几声。
下巴就被卫淙一把钳住了,迫使季寒州抬起脸来。
“狗奴才,碧螺春好喝么?”
季寒州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说好喝,那狗皇帝会不会训斥他攀龙附凤,图谋不轨啊。
要是说不好喝,那岂不是欺君罔上?
不过短短一瞬,季寒州就想明白了,艰难无比地道:“奴才……奴才出身卑贱,从未……从未喝过这般名贵的茶,奴才也不懂茶,只知道皇上赏的东西,都是世间极好的!”
这么回答就没有毛病了吧。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季寒州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溜须拍马的天赋。
果不其然,卫淙对他的这个回答颇为满意,还笑着道:“好一副奴才相,你出身卑贱,谨慎小心,爱耍小聪明,又口蜜腹剑,委实不是个好东西。”
季寒州:“……”
完了完了,狗皇帝该不会要弄死他了吧?
“不过,朕还真就有点喜欢你。”
卫淙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抬手拍了拍季寒州的脸,冷冷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胆敢对朕有二心,朕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季寒州冷汗潸然,只觉得下巴都要被狗皇帝生生捏碎了,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朕喝茶,只喝三分热的茶,方才那茶太烫了,再有下回,朕就命人熔了金水,从你的嘴里灌进去,懂了么?”
卫淙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冰冷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季寒州如鲠在喉,等卫淙一松开他的下巴,就赶紧道:“奴才记住了!”
“替朕研墨罢。”卫淙又开口了,翻开面前的奏折,余光瞥了季寒州一眼,“跪着磨,不给你点教训,你都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实话实说,季寒州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说是妃嫔罢,但他穿着太监服,跪地给狗皇帝研墨。
说他是太监罢,男人的东西,他是一点没少。
不过也都无所谓了,季寒州情愿当太监,也不想爬龙床。
狗皇帝太大了,他真的好害怕。
因为跪着的缘故,季寒州不得不高高举起双臂。
一手扶住砚台,一手吃力地研墨。
心里又开始咒骂狗皇帝丧尽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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