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奕疑惑的看着人道:“你父亲?”

    乔晓拿着刀未拔出,道:“这把刀名赤冶,刀刃边缘带着红色,底部有个虎纹乔字,是御赐之物,这把刀我父亲外出从不离身,可失踪后只找到了尸首,你能否告知我,这把刀如何得来?”

    司奕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压着内心的激动和悲愤,因为他拿刀的手都有些抖。

    司奕道:“你从后方来有听说发生了命案吗?”

    乔晓看向司奕,这句话不知道是试探还是什么,乔晓道:“看到了。”

    司奕道:“从他们手上拿的。”

    乔晓虽想过,但还是有些诧异:“你杀的?”

    花棉一走到司奕身边道:“他们是流寇,奕哥哥只是”

    司奕捂住花棉一的嘴,花棉一瞬间闭嘴了,她说错话了?

    乔晓看着司奕,真的是他杀的?一个人杀了十一个流寇?这叫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他都不一定能一个人打十一个流寇。

    乔晓震惊之后转向手中刀,道:“我父亲是汝南粮草督运使,在运送军粮中被鞑靼精锐拦截杀害,西凉破关,若是没有调令怎么可能开得了汝南粮仓?汝南破关,我的家族被百姓指着鼻子骂,那些官兵也说我们贩卖军粮,族人以死想拼才护我逃出。鞑靼风波才平,我几经转折来到都城,可到了都城才知道陛下见一个汝南军粮贩粮者杀一个,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就四处游荡,可我相信父亲,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乔晓双眼蒙泪继续道:“可这把刀怎么会在流寇手中?鞑靼烧杀抢掠定不会放过这把刀,这刀柄显眼,公子不也是只从流寇中拿了这一把刀?这把刀就算被抢也该在鞑靼手中,若是从流寇手中拿到,那我父亲当年是遇见了流寇吗?怎么可能,流寇人少,最多不过四五十人,我父亲可是带着五百余人运粮。”

    乔晓逃出汝南时去确认过,五百人当真全死在了朱涯山的沟子里,他也怀疑过山匪,他落草为寇本来是想做个芒刺寻机会杀了朱涯山的土匪头子,可他问过朱涯山的当家,当家的虽然抢劫,但也知道举足轻重,他们没动过军粮。那唯一的答案就是鞑靼人。

    乔晓不敢相信的看着司奕,再次道:“我父亲是被鞑靼人杀害的,这刀怎么到了流寇手中?”

    司奕也疑惑,但心底却松了口气,他不是流寇同伙。

    司奕伸手顿了一下,最终拍了拍乔晓的肩膀道:“我没留活口,问不出来了,既然是你父亲的东西,我便物归原主。”

    司奕收回手,乔晓在哭,他拉上花棉一欲走,走出两步停下了。

    顾铭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汝南之事,但若真的有其他隐情呢,眼下这个人,可能是很好的人证。

    花棉一瞧着司奕不动道:“奕哥哥,怎么了?”

    司奕道:“我们这么丢下他一个人好些不太好,他知道汝南粮草的事情,说不定另有隐情,另外他说他父亲为粮草督运使,督运使一向是军户承袭,军户男子从小就是当成军人培养的,留在身边当个护卫也不错。他身带污色是不能见官的人,不用担心他会去衙门举报我们。”

    花棉一目光瞟向乔晓,“他瞧着跟我差不多大,长得那么乖巧,能打得过奕哥哥?”

    司奕道:“人不可貌相,他刚才轻而易举从我手上夺了刀,力道不小。”

    花棉一又嘀咕道:“万一他是坏人呢。”

    司奕看着人心下思虑,这人听见他说杀了流寇依然面不改色,如果不是没反应过来就是个狠角色,瞧这力道也不是善茬。他初见他时颇为有礼,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汝南挨着北疆,军户都从的北疆军的军法,他方才的礼仪态度倒是很像。他们要走,他没有设法挽留或者跟着,应当真的是个路人。

    司奕道:“要不你问问。”

    花棉一朝着乔晓道:“你是坏人吗?”

    乔晓瞧着花棉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花棉一看向司奕道:“他不说。”

    司奕低头轻笑,司奕好不容易忍住笑容道:“我妹妹,童言无忌。”

    花棉一又道:“你会去官府告发我们吗”

    乔晓收了心思,父亲的事暂时没有定论,他方才差点没心思跟上奕妃。他不能意气用事。寒哥说了陛下愿意调查汝南军粮的事,他得冷静下来。

    他瞧着花棉一又看看司奕,这情形是打算带他了?这也太简单了吧?他道:“我身负污名怎么见官,汝南家乡回不去,只能四海为家。多谢二位替我寻回了父亲佩刀,我要如何报答二位?”

    花棉一小声道:“奕哥哥,他说要报答,一般要报答的人都不是很坏吧?”

    司奕道:“二十两银吧,我瞧着这刀至少得五十两银。”

    乔晓迅速摸了一下身上,拿出钱袋,倒空了也才五两银,他道:“要不五两给公子,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我会些拳脚功夫,给二位公子做护卫抵那十五两如何?”

    司奕眉眼有了喜色,道:“你五两都给我了还跟着我,我还得供你吃穿,不划算,这样吧,你直接做护卫抵那二十两银,我也不是什么有钱的爷,每月抵一两银,你若是寻到了什么谋生计的得了银钱抵扣也成。”

    乔晓犹豫了一下,道:“好。”

    司奕放下戒心,乔晓若是一口应下来,他就会否了他跟着上路。他朝花棉一笑着道:“你再去睡会儿,他还没吃上东西,等吃了我们就上路。”

    花棉一点头,又挪回树根下,司奕上前,在快灭的火堆中添了些干柴,乔晓反应过来,破鱼拿了竹竿串起来烤。

    乔晓第一次见司奕的时候印象很好,虽然司奕被叫做妖妃,但举手投足都不是他想象中那种满是谄媚之态。司奕很像他小时候仰慕的人,虽然最后听父亲说那人死得很惨。

    司奕抬眸,见乔晓盯着他看道:“我脸脏了?”

    乔晓自觉失礼道:“不是,公子像我见过的一个人,不过那人应该比公子大许多。忘了介绍,我姓乔,乔晓,公子怎么称呼。”

    司奕道:“司奕。”

    乔晓惊呆了,这奕妃躲人也不改改名字吗?怎么也得报个假名字吧?

    司奕戳了戳火堆,道:“你看着挺小的,是跟我妹妹一般大?你也是十六岁吗?”

    乔晓笑着,眼睛成了月牙,他道:“我就这张脸看这小,其实哪儿都不小,我应该比公子还长几岁,今年二十七了,公子瞧着只二十出头。”

    司奕抱拳:“二十四岁,那得唤声乔大哥。”

    乔晓抱拳回礼,司奕又道:“你方才提到那人是谁?”

    乔晓道:“那时我年幼,跟随父亲送粮填补虞城粮食空缺时见过一次,但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记忆中与公子长得颇为像。”

    司奕顿了一下,虞城,他见到的会不会是大哥?

    司奕道:“我们要去虞城,到时候你给我讲讲他,他在虞城哪些地方待过,做过什么?”

    乔晓道:“成啊。”说着有些疑惑,“公子认识他?”

    司奕笑了一下道:“或许认识,到时候你讲讲我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乔晓点头,“我现在讲也成啊。”

    司奕摇头:“我还想看看他待的地方,到时候更直观些。”

    乔晓道:“好像是这个么理儿,虞城我熟,通州那片都熟,天险关我也去过,到时候带你去转一圈。”

    司奕道:“那就有劳乔大哥了!”

    乔晓道:“哪里哪里”,说着笑着继续烤鱼。

    朱雀门前的鸟群被一阵马蹄惊飞,来人配着龙云刀,与上次陪练配的刀是一样的,这是顾铭的亲兵的佩刀。

    顾铭亲卫有三种佩刀龙潜,龙雀,龙云。

    龙潜刀与龙云刀不拔刀看着十分相似,但在龙潜刀刃上有潜浪图,龙潜刀出鞘必又人命陨。

    他们原身是护身暗客,也就是护顾音逃离最后全部殉葬的那些人的同僚,后来顾铭没了要暗中护着的人,便将它们全部改为了阴徒司。

    阴徒司顾名思义是阴间使徒,负责监察都城外递文书和执行暗杀,这些人的存在只有顾铭知道,殿前腰牌全部都是近卫,与云龙一致。

    佩戴龙雀刀的人,挂着的腰牌隶属慎刑司,却又不听命慎刑司任何人调令,只顾铭一人号令,主攻近身护卫,杀伐狠绝,都是些财米油盐不进的古怪脾气,也是如此,慎刑司的大部分人也不带搭理他们。

    那人入了朱雀门之后将殿前近卫腰牌一挂,没人拦着,直接朝御书房去。到了御书房在门口求见,刘公公走出来朝人行礼,让人进去,自觉守在门外。

    那人将手中信件递上,道:“陛下,都是摘录文书,人都派人跟着,路上有绊子,陛下应允前都无法送达。”

    顾铭接过文书看了一遍,目光暗淡,眉目深锁道“没有遗漏?”

    那人道:“没有,帝师的也在其中。”

    顾铭目光转向信件,他们写的私信全都是提醒亲宗和好友安分守己的书信,过分一点儿的是提到侵占良田让赶紧还回去的,霸占了谁家女儿赶紧安抚的

    而帝师方成子的信件,则是告知好友陛下可能去往视察,他若想一睹天颜,可以拄着拐杖常去城门口蹲着,若是猜对了陛下,就把祖宅给他住。

    顾铭深深叹了口气,捂着额头捏了捏两侧太阳穴,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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