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心下更沉,这下他要当着司奕说了,司奕会不会受不住?司奕偏头看见刘公公道:“怎么了?”
刘公公扯出笑容上前向各位主子请安,之后朝着众人道:“陛下有旨。”
嫔妃一听都跪下了,司奕愣了一下也跪下了,刘公公继续道:“今日宣花棉一入紫宸殿侍寝。”
花棉一上前接旨,刘公公看着花棉一道:“小主大喜,今日早些准备,入夜沐浴更衣之后,奴来接主子。”
花棉一笑着应了,刘公公瞧了一眼司奕,给小德子使了眼色,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众人起身,花棉一见刘公公走了看向司奕,司奕脸色很不好看。她走到司奕身边将手中花枝递给司奕,轻唤道:“娘娘。”
司奕看向花棉一眉目里带着伤心和委屈,若隐若现似有泪。尽管顾铭同他说了,还保证不会碰她们,可他心里为什么还是很难受?他吞咽了一下,朝花棉一扯出一个笑容接过她手中花枝,道:“别怕,陛下不吓人,不要忤逆他就好。”
花棉一惊讶的看向司奕,不敢相信司奕竟然安慰她。他是以为自己要侍寝吗?陛下难道没有同他说是要为他诞下子嗣?她以为陛下同司奕说了,司奕才应了她插花的邀请。司奕现在怕是以为她要分宠吧?知道她要分宠还安慰她?
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习以为常,她花棉一是个女子,很容易接受自己的夫君有三妻四妾,可司奕是男人,雌伏被世人耻笑也就罢了,还得和一群女人共有,他的心情会是什么样?花棉一的眼睛瞬间透着心疼。
司奕眼睛里的伤心是藏不住的,他抬头将泪憋回去看向盯着他的妃嫔笑着道:“盯着我干什么?我有花好看?”
妃嫔中竟有几个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突然又觉得失态,低下头往花瓶里插花,司奕见着笑了一下,花棉一道:“娘娘,你还好吗?”
司奕温柔道:“我无事,早些弄完,你早些回去准备,这枝放哪儿?”
花棉一转向花瓶道:“放在这儿。”
这插花技艺从争抢头彩到默默无声,最后散于无人问津。司奕慢步回椒房殿,小德子一句话不敢说默默跟着,刘公公等在门口,见着司奕入殿就迎上去,“主子,主子你还好么?”
司奕深深吸气又呼气道:“我无事,陛下该为子嗣考虑,我懂不用劝,陛下已过而立之年也应当有皇嗣巩固皇权。小德子,晚膳不用传,今日我心情不好也不用伺候,散了吧。刘公公你回陛下那处候着,陛下问起,就说我很好别让陛下担心。”
刘公公应着,司奕入了寝殿将门关上,慢慢的走到床榻脱了靴子爬上床躺着,他看着床帐顶发呆,心脏一阵儿一阵儿疼,慢慢的眼角滑出泪,他用被子拂了朝着自己骂:“一点儿不争气,哭什么哭,他都说不碰她们了,就算他碰了她们你也应该高兴,不能妒,不能生妒。”
司奕越是告诫自己,越是控制不住,竟呜咽着哭起来了,哭着哭着又忍着,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入夜时分,刘公公接了花棉一,将人抬着去往紫宸殿,入了紫宸殿太监将花棉一放在床上朝顾铭行礼,顾铭对刘公公道:“殿外不用人守着。”
刘公公愣了一下,应着退了出去将太监和侍卫都调开。侍卫不敢真的走,但想着顾铭武艺超群就算有刺客,那刺客也不一定能打得过顾铭,若是打扰顾铭和妃嫔的兴致倒是不好,自觉远了些。
顾铭看着花棉一道:“睡吧,等晚些时候朕去椒房殿。”
花棉一看着顾铭欲言又止,顾铭瞧着她这样子,道:“别想不该觊觎的。”
花棉一低眉,过了一会儿她怯懦的道:“陛下,奕妃娘娘今日脸色不好,公公来传旨的时候他也在。”
顾铭脸色温和了些,道:“朕知道了,早些睡吧。”
花棉一见顾铭坐着看书,也不好再说,她闭眼睡觉。顾铭看得差不多,瞧了一眼花棉一,花棉一好像睡着了。顾铭取了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在床单上涂抹了一下,随后灭了烛火,又坐到椅子上闭眼等着。
打更声传来,一更了,顾铭起身稍微开门瞧见远处的侍卫,他挪到另一边,打开窗户翻出去朝椒房殿去。
椒房殿烛火摇曳,顾铭入门走到床榻看司奕,司奕睡着了,那脸上有明显的泪痕。顾铭心酸的笑了一下,“哭什么?都说不碰她们,还不信朕吗?”
顾铭轻轻挪到床上,抱住司奕,司奕惊醒,推开人翻身爬起喝到:“好大的胆子!”
顾铭看着一脸惊恐人道:“爱妃恕罪,惊扰爱妃了。”
“陛陛下?”司奕吃惊。
顾铭笑,将司奕拉来躺着抱入怀中,又在司奕额头亲了亲道:“哭了?”
司奕倔强的嘀咕道:“臣没哭。”
顾铭又笑,道:“都敢欺君了。”
司奕揽上顾铭的腰抱紧道:“陛下怎么来了?不是传了妃嫔侍寝?”
顾铭道:“朕怕某人哭肿了眼睛,朕心疼,明日爱妃去校场吗?”
司奕道:“去练习飞镖,手力不如以前飞镖还如以往那般轻的话臣仍不准,铸器师加重了些,腕力还要练练。”
顾铭道:“那你明日去侍卫所顺便找榆夕,告诉他清明祭祀的车驾护卫朕交给他,队伍朝臣护卫朕交给萧赦。爱妃同朕一驾马车,顾月同花棉一一驾马车,不用安排四辆劳师动众。另外,祭祀后宫要手抄三千经书,你可有安排下去了?”
司奕道:“经书明日妃嫔请安再安排。”
顾铭应着,道:“睡吧,到了时辰朕还得偷偷溜回去。”
司奕道:“臣去灭灯。”
顾铭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扔出,匕首切断了灯芯定在了木头柱子上,顾铭抱紧司奕道:“这些小事交给夫君”,说着又亲了亲司奕道,“睡吧,抱着你朕才睡得安心。”
司奕把头埋在顾铭怀里,顾铭顺手将司奕头往外侧了些,手托着他的脖子放到软枕上道,“别捂着”,司奕嘴角微翘,道:“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顾铭道:“朕伤着爱妃也打不过朕,朕可以护好爱妃。爱妃不同往日,遇敌要巧取,不能再硬碰硬。”
司奕往顾铭怀里挪了挪,道:“臣知道。”
顾铭的手落在司奕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像是司奕小时候在他怀里睡觉一样安抚。
翌日司奕醒来顾铭早不见影子,司奕有些恍惚,他昨晚是做梦还是真的顾铭来了?他抬眼朝柱子看去,那刀痕明显,司奕看着脸上有了笑容。小德子露了个脑袋在门口偷偷瞧,司奕偏头看见他道:“瞧什么?”
小德子进门道:“主子醒了,主子奴准备了早膳,主子好歹吃些。”
司奕瞧着,小德子不如他师父会安抚人心,他道:“去端来吧。”
小德子欢喜,转身去拿早膳,司奕叫住道:“你师父应该跟你讲过,伺候主子,离了眼睛的东西,就莫要再端给主子,个中道理你可明白。”
小德子应着,道:“关乎奴的性命,谢主子提醒,奴谨记,主子稍等”,说着将离了眼睛的粥端走,又去御膳房重新让膳食官拿了一份,试吃官试过无毒才端着回椒房殿。
司奕用过早膳便去了校场,顾铭在朝堂上对花明司大嘉赞赏,还抬了花棉一的位份封了宜妃,再加上朝臣有上朝前向宫人打听顾铭心情的习惯,昨日顾铭宣花棉一侍寝的事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也是因此,劝顾铭要子嗣的朝臣自然歇了。
顾铭就这样瞒天过海,一直混到四月祭祖。
这次祭祀顾铭没点亲兵,让萧赦主管,内务司安排人手,榆夕调了新成立的清侯司。清侯司里全是诏安的山匪,但都是些被贪官污吏逼上梁山的,他们个个血性、身怀绝技,情报打探、察言观色、行话鬼话都在行,混迹江湖也能应对官场,清侯司的设立初衷是要给御史台用以监督百官。
这一次,顾铭要看他们是不是绝对的忠于皇权,只有忠于皇权,刚正不阿感同身受的为民请命,他才能真正的将他们调给御史台。他之前将司契调出来,除了查他母妃的案子也是想将他调回大理寺为这些归顺的山匪沉冤昭雪,司契擅长冤假错案,而且对年代久远的案子调查颇有手段。
皇陵祭祀百官随行,入皇陵,拜太庙,还有百官宴,是非常适合百官私底下交接和探访的时候。哪些官护着哪些官,哪些人是哪些人的门生,私人恩怨世家纠葛,清侯司这次能查到官员哪些秘密就得看他们的本领了。
车马摇曳,司奕窝在顾铭身边抄佛经,他自己揽了一百份,因成日去校场就只有晚上在,现在还剩下十来份。顾铭看着他甩手,边看书边笑。
司奕转头看向顾铭道:“陛下要不帮臣抄些?”
顾铭摇头,司奕可怜兮兮的看着顾铭又唤了一声。顾铭放下手中书,道:“朕只能给爱妃研磨,经书还得爱妃自己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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