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道:“不急一时,爱妃午膳后陪朕小睡半个时辰再去,今日你醒得早,应当多睡一会儿。”
司奕应着,两人出了寝殿刚坐下,午膳就端了上来,司奕看着端上来的菜色,全都换成了他爱吃的。
顾铭朝司奕笑,夹了一些放到司奕碗里,道:“不知道爱妃的口味有没有变,若是变了,要早告知朕,朕让御膳房换。”
司奕心里又暖了些,他咬上顾铭夹过来的菜,虽然是辣的,却吃出了甜的味道,他朝顾铭笑着道:“没变,好吃。”
顾铭又夹上几筷子,道:“那多吃些。”
饭后,顾铭拥着人在床上小睡了片刻,司奕醒来的时候,顾铭已经不在身侧,他走出寝殿,顾铭在看折子,他道:“陛下怎么醒了不叫臣。”
顾铭从折子上挪回目光看向司奕温柔道:“看爱妃睡得香,现下去也正好,爱妃身上有伤,朕让刘公公在外面准备了轿撵,朕允爱妃一个半时辰,宫门落锁之前你的父亲也要出宫。”
“臣谢陛下”,司奕摸着衣襟里的颜料,心道:给他整个轿撵他怎么扔?
司奕走出御书房上了轿撵,轿撵挪动去往侍卫所。司奕本来想在路上扔的,但侍卫巡逻来来回回他不好下手,一直到入了侍卫所都没扔掉,司奕只好打消了念头,他只能带回了椒房殿趁顾铭不注意再扔。
侍卫所有不少人,而且都是看过司奕画像的,这一眼便能认出他是何人。只是很多人没想到司奕本人比画像俊朗许多。有不少人嘀咕,难怪陛下能看上,长这模样谁不迷糊。
司奕站在侍卫所门口,刘公公上前对侍卫道:“主子寻榆左卫。”
侍卫刚转身要去通传,榆夕就到了门口,忙上前几步恭敬的朝司奕行礼:“主子,主子怎么来了?”
侍卫们见榆夕都如此恭敬,自然更不敢怠慢,都严肃了起来,司奕倾身到榆夕耳边道:“我父亲在哪儿?”
榆夕道:“哦,主簿他在后堂算物资呢,臣带主子去。”
司奕诧异的看着榆夕,小声道:“父亲升主簿了?”
榆夕领着人往里堂带,笑着道:“哪敢让叔父真的做个使唤。”
司奕朝他笑,加快了步子往里堂走,两人刚到大堂,就看见司契忙里忙外拿着个算盘拼命的打着,后面还跟着个记账簿的侍卫,榆夕上前道:“叔父,看看谁来了!”
司契朝榆夕看过去,司奕从榆夕身后出来,笑着朝司契喊道:“父亲!”
榆夕朝侍卫招手,司契拦着,道:“你入里屋等一会儿,这里清算完我再入来,待会儿又乱了。”
司奕应着,榆夕便带人入里屋续上茶,没一会儿,司契退了人入来,司奕看见司契站起来跪下:“父亲。”
榆夕自觉的退了出去顺带带上了门,司契赶紧将司奕扶起,笑着道:“多大了,还哭?父亲还好好的站着呢,起来吧。”
司奕笑着擦泪爬起身,司契方才没注意,这一眼瞧见司奕脸上有伤,再看司奕的手,那手上也是伤,他紧张的问:“陛下又罚你了?”
司奕摇头道:“这是骑马摔的。”
司契一听心下一痛,他的儿子如今连马背都上不去了吗?
司奕见司契愣神,轻唤:“父亲?”
司契扯出笑容,让司奕坐在身侧,道:“痛不痛?”
司奕笑着道:“不痛,这点儿伤算什么,陛下允了我骑马倒是让我有些吃惊。”
司契目光温柔了些,道:“你自小就爱马,还偷偷拿了你娘的金簪子去换马匹,那可是你娘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你也能给她当了。”
司奕不好意思道:“孩儿那时年幼,父亲不是给赎回去了吗?”
司契道:“我要是不给赎回去,你娘得追着你打三日你信不信。”
司奕笑,过了一会儿他道:“陛下允我伤好之后去天牢,父亲可有回去看过他们,缺不缺什么?”
司契道:“陛下不允我也未曾回去过,不过应该是不缺什么。榆夕说现在陛下对你没有那么严苛了,你在后宫还好吗?”
司奕道:“好,父亲安心,陛下没有再折磨我了。”
司奕煮茶,司契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突然含泪笑了。
司奕抬眼道:“父亲怎么了?”
司契叹了口气道:“你跟你哥,长得很像。”
司奕笑:“不是该说我长得像父亲吗?”说着他才明白司契为何提及司末,“父亲是担心大哥的两个孩子吗?”
司契抹了一把眼睛,道:“到底是司家的骨血,说不心痛是假的,那两个孩子也是不知实情才会做出刺杀你的事,他们以为你大哥抛弃了他们,才在北疆对你设下陷阱,要至你于死地,可行刺帝妃那是死罪。”
司奕愣住了,“父亲刚刚说什么?什么北疆陷阱?他们去过北疆?”
司契愣住:“陛下没跟你说?”
司奕摇头,司契看着司奕,心里瞬间很不是滋味,司奕现在是妃嫔,他不能干涉朝堂和内阁,刑讯自然不能知晓。
司契拍了拍司奕的手,道:“既然陛下未说便是不允,忘了方才父亲说的话,免得你有一言之差惹怒了他。”
司奕看着司契,他的父亲以前是大理市卿,案件从来不外说,他原本想打听太妃之事,恐怕是不成了。不过好在他可以看刑讯册子,到时候找找审讯纪灵渊的册子就可以了。
司奕换了神情,给司契续上茶道:“孩儿谨记,定谨言慎行。不过父亲放心,陛下赦免了他们死罪,但要怎么罚可能还得等折子下来。”
司契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活着,怎么罚都行。
司奕又道:“父亲,可以请教一些事情吗?”
司契道:“你要问何事?你说说看,我再看能不能回答你。”
司奕道:“是女子妆容的,女子为何要用面粉?”
司契一时间怪异的看着自己儿子,压低声音问:“陛下有这等癖好?”
司奕看着司契,一下子笑出声,道:“父亲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好奇。”
司契一巴掌打杂司奕头上,司奕捂头:“父亲你干什么?”
司契有些怒意道:“好好的男子汉,学什么女子妆容。”
司奕委屈,道:“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好奇问问,不是要画女子容妆。”
司契看着司奕道:“你问我?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娘?”
司奕无语,半晌他道:“陛下给我了些故事书籍,我看到一个死者,入殓时以面粉涂唇再上胭脂,以珍珠粉敷甲再上釉彩可这本书下册还没出来,所以我就好奇想问问。”
司契狐疑道:“当真是书籍?”
司奕道:“当真是书籍,是案卷故事书籍,想着父亲不是大理寺卿吗,定然知道些。”
司契看了司奕半晌,道:“面粉可以染白唇色,也好上胭脂,珍珠粉细滑,可以磨平指甲,好上甲色,女子甲色以透粉居多,少有资质姣好的指甲颜色自然粉红,釉彩色重,若是釉彩上甲,那便是要掩盖指甲本身颜色,如果这样的描述出现在书籍,还是入殓描述,那这个女子是中毒而亡,中毒者,唇色偏深,指甲青乌,入殓如此记载,就是说女子虽死,但杀人者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中毒而亡。”
司奕蹙眉心底一颤,太妃是中毒而亡,有人毒杀了顾铭的母妃!
司奕继续问:“那还记载了面容端祥温婉呢?”
司契道:“若是被投毒或者被灌毒,定然要挣扎,面容端祥她是自己服毒自杀。”
太妃自己喝下了毒药?太妃为何要自己喝下毒药?
司契见司奕脸色不对,道:“不是书籍,你到底看的什么?”
司奕心虚道:“是是书籍啊。”
司契又一巴掌拍在司奕头上,“我还不知道你,老老实实说,不然我可就将你询问之事上禀了,你自己选。”
司奕一脸无赖:“父亲”
司契又给了司奕一巴掌:“混小子,你是不是看了入殓册?”
司奕谗笑道:“父亲英明。”
司契一把揪起司奕的耳朵,“疼疼疼,父亲”
司契道:“你当你在家里呢?胡作非为,敢看入殓册子,你”
司奕赶紧捂着司契的嘴道:“父亲小声些,小声些。”
司契心惊胆战问:“有人看见你入内阁吗?”
司奕从司契手上逃脱,搓着自己耳朵道:“我在陛下书房看的。”
司契瞬间变了脸色,道:“陛下允你看了?”
司奕道:“陛下说随便我看,但我没告诉他我拿了入殓册子。”
司契道:“我看你是伤刚好又皮痒了。”
榆夕入来就看着司契在兵器架子上抄了家伙要揍司奕,司奕赶紧躲到榆夕身后,司契怒道:“混小子,我看你不是来看我的,倒是来气我的,你给我过来。”
司奕道:“我又不傻,你把鞭子收起来再说。”
司契道:“你那皮糙肉厚的还怕鞭子?我看你是想把棍棒烙烫都受一遍。”
榆夕拦着道:“叔父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司奕过来,何必发这么大火”
司契将鞭子一丢,道:“这混小子就是欠抽,就王爷能管住他。”
话刚说完,三个人都愣了一下,司契尴尬的道:“我是说陛下,就陛下能管住他。”
司奕见司契把鞭子丢了,从榆夕身后走出来,刚走出来司契又抓起鞭子,司奕顿时往外跑。刘公公瞧着司奕大惊失色的跑出来,后面还有一人拿鞭子追,他挡在司奕身后将司奕护着。
侍卫见着这一幕也是一惊,转头朝里堂看就看见侍卫所的主簿拿着鞭子要打贵人,司奕一把拉了刘公公道:“快走快走。”
司奕上了轿撵,那抬轿撵的跑的飞快,司契喘着气朝司奕道:“混小子,你要是再跑慢点,你看我扒不扒了你的皮。”
司奕远远的回:“父亲,我知错了,我现在去向陛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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