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的时候雨慢慢变小了, 从原来的瓢泼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家人也都猫在家里好几天了,只盼望着雨赶快停。
张虬搬了个椅子坐在廊下嗑瓜子,看雨变小了, 跟一旁的冯轲说道:“我看这也下不了多久了,估计快停了。”
冯轲没应声,他皱着眉看着房檐上落下的雨, 一点都不觉得像是要放晴的样子。
张虬见他没搭话也不气, 反正都习惯, 他只管说自个儿的, “这雨再不停,长临垫的那些石头全都要被淹没了。”
院子里的地面都是泥土踩实的,平时下个小雨还好, 一下大雨, 水泡的久了就会变得泥泞湿滑,长临垫的那几块石头倒是挺厚的, 但也架不住雨一直下。
镇子上家家户户的排水都靠挖的小水道,最后汇入到最近的河里或者房子后面的水沟里。
然而这次由于雨势过大, 这院子里积了不少水, 就连垫的几块石头都快要被淹没了。
还好冯轲第一日就买了米粮回来,这些日子也不用去外面铺子里跑了。雨下的时间长,气温也降了好几个度, 本来穿一层里衣都觉得热的不行的姜子延都老老实实的穿了三层。
又过了三日, 已经是第七日了,雨下的又猛了起来,那架势比着第一天丝毫不减。
看着这迟迟不放晴的天气, 姜子延十分担忧, 生怕爆发个洪水泥石流之类的, 古代的人们在天灾面前显得无比弱小。
好在这几日雨虽然下的大,但最起码没有刮那么猛烈的风了。
就是人总是闷在家里也无趣,姜子延用小木片做了一副扑克牌出来,教大家打牌娱乐。
这东西规则简单好上手,玩起来十分有意思,张虬最是喜欢,每次刚吃完午饭就拉着姜子延和冯轲用扑克牌斗地主。
别看冯轲平时不怎么说话,打牌的时候也是一张冷漠脸,可每次就数他赢得最多。
张虬口袋里的最后几个铜板输完了之后他不禁一声声哀叹,“既生我何生轲啊!”
姜子延摇摇头忍不住笑道:“行了张大哥,戏演过了。”
“唉,这个游戏不适合我,明天我还是跟隔壁的老李一起去抓鱼吧!”
就算下雨了,张虬在家有时候也闲不住,喜欢戴着斗笠去出去转转。
姜子延有几分惊讶,“这鱼还没捡完呢?”
“没有,那些鱼虽然被冲上岸来,但一直在下雨所以还活蹦乱跳的,不好抓。我昨天听老李说河里还有很多呢,每天都有人在那等着抓鱼,这东西白给的,又不要钱,谁抓到就是谁的。”
“你说河里还有很多鱼?”
“是啊。”
“那依你看,你觉得这些鱼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河里的土生土长的鱼啊!”
“你觉得可能吗?”
哪条河里会一下子被翻出来这么多条野生的鱼,当鱼都没生存技能的吗?
张虬忽然被问住了,反应过来后缓缓说道:“你是说这些鱼是有人养的?”
“嗯。我猜是有人撒了鱼苗。”
“也是,平时也没见有人在这河里面钓鱼。不过就算是有人养的,这雨下这么大,浪翻得又这么厉害,河里的鱼被冲走,他还能找谁说理去?关键是也没谁站出来说是他自己养的鱼啊?”
“总归是别人养的,你捡一回就行了,而且你上次拿回来的还没吃完呢。”
上次也就是前几天张虬在岸边捡回来的半筐鱼,后面连着吃了两天,大家就不想再吃了。
姜子延把那些鱼有一部分做成了鱼干,还有一部分炸成了鱼块。
撒上调料腌好的鱼块外面裹上一层面粉,放进油锅里炸的酥黄,外香里嫩十分好吃,而且也能放的时间长一点。
张虬听见姜子延这么说心下觉得也是,干脆放弃了出去抓鱼的心思。
姜子延将木片做的扑克牌收好,起身往屋里去,林昭本来在窗边看书,整个屋子白天也就这块光线比较好,到了晚上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就得点油灯了。
林昭听到了他们在廊下的谈话,姜子延进来后,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过来道:“我前几日问过张大哥,这里的人一般都不在水坝的堤口养鱼。”
张虬在县城待的时间长,知道的也清楚。没听说过有人在河里养鱼,一般养的话也是在池塘里养,池塘小,打捞也方便。
“你前几日怎么没提起这件事?”
林昭抿了抿唇,道:“我以为是因为那日刚下雨,河里浅处的鱼都被翻出来了,也无甚奇怪。”
可刚刚却听到张虬说,这几日每日都有很多鱼被翻到岸上,而这河平时是没人在这里钓鱼的。
姜子延眉头一紧,“坏了。”林昭一说这话,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河口堤坝拦的鱼多,那些被冲到岸上的鱼不是堤坝处旁人撒的鱼苗养起来的,而是被堤坝拦在里头的土生土长的野生鱼。
现在很多都被冲到了下游,那说明堤坝很可能出现了裂缝,导致下游河水猛涨,鱼顺着水翻涌下来,而这个清溪河口上游地势高而且陡,翻起的浪也大,将鱼冲到了岸上。
“什么坏了?”
张虬在门口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迷。
姜子延眉头紧皱,道:“我怀疑堤坝出现裂缝了。”
他一说堤坝出现裂缝,张虬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堤坝,这方圆几百里就只有香江修了一个堤坝,除了这个,附近就没有别的了。
他们都处在下游,若是堤坝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张虬表情多了几分慎重和严肃,道:“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
姜子延也有些犹豫,这雨虽然连下了几天,可上次他问过张虬,河堤才修了两年,哪有这么脆弱。
可万一是真的呢?
“阿昭,你觉得呢?”
林昭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早做防范为好。”
“我也觉得如此。走,咱们雇个马车去县城。”
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还是要告诉吴大人一声,给他提个醒,让下面的人早做防范。
林昭拦住了他,“明天一早再去吧,现在太晚了,若是此时出发,路上都是积水,夜路不好走。”
雨水这么多,路上的石头和坑都看不见了,马车很容易卡在道上。
而且马车雨中赶路难,除了车夫要价高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路不好走。姜子延想想觉得也对,现在着急也没用,也许吴大人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也说不定。
决定后两人第二日一早出发去县里。
去县里的官道虽然很宽,但也都是泥巴路,还有一些碎石铺着,雨连下了好几天,虽然比院子里的地瓷实一些,可架不住积的雨水多,马车的木轮子都被淹没的三分之一。
张虬给驾的马车,冯轲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张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马车前面坐着,双手拉着缰绳,因为有积水,所以这一路走的十分缓慢。
此时的县衙,吴县令急得团团转,刚才下面的人来报,说雨势太大,河堤水势猛烈了许多,怀疑是堤坝出现了问题。
姜子延猜的没错,不过他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堤坝平时是有衙门里专门的人负责看管的,大家都叫其水工。
水工每隔几日需要到堤坝巡视一次情况,因为雨下的大,堤口的水势涨了很多,一开始巡视的水工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是两年前修的,应当十分稳固。
可今天上午过去一看,水势涨的太猛了,明眼一看就有问题。水工坐不住了,一下子慌了起来,赶紧来跟吴县令报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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