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晗等了很久,未曾听见隔壁传来动静,才知道皇上让人给娆贵嫔换了住处。
玖念替顾晗梳发:
“这样也好,那娆贵嫔看着就是不安分的,省得冲撞了娘娘。”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谁都没有想到,娆贵嫔进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拜访顾晗。
听见娆贵嫔求见时,顾晗愣了下,不明所以:
“她来做什么?”
主仆几人面面相觑,顾晗让人将娆贵嫔请进来,娆贵嫔依旧穿着她们娆漠的衣裳,较宫装要大胆得很多,顾晗透过那层轻纱,隐隐约约能看见她纤细的腰身。
许是娆漠沾了个漠字,那处风吹日晒,哪怕贵为公主,其实养得也并不精致,但却有股异样的风情。
她被领进来时,打量了四周,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娘娘是三品修容,怎么还住在偏殿?”
昨日宫中刚丧失了位皇嗣,乔迁之喜自然是要延迟几日的。
娆贵嫔上来的问题,顾晗并不想回答,她似乎对顾晗有孕很感兴趣,坐下后,就一直看向顾晗的腹部,甚至想要伸手去碰。
顾晗侧身躲了过她的手,娆贵嫔愣了下,解释道:
“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顾晗微笑:“抱歉,本宫不习惯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
看似依旧温和,但一句陌生人直接表达她的疏离,偏生娆贵嫔似乎没有看出来,只是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
但很快,娆贵嫔又重新打起精神:
“我日后可以常来找你玩吗?”
顾晗古怪地看向她,娆漠派来和亲的人就这么傻白甜吗?
顾晗不动声色地拒绝:“本宫平日中喜欢清净。”
连续几次被拒绝,娆贵嫔也生了恼意,她抬头看顾晗,皱眉不满道:
“娘娘既然不喜欢我,那我不来就是。”
说完,她起身甩袖就走。
顾晗盯着她的背影,无语地扯了扯唇,玖念也目瞪口呆:“娆漠将她送来前,未曾和她说过宫中的规矩吗?”
这是在耍什么公主脾气?
顾晗也险些被气笑了:
“检查一下她碰过的东西。”
很快有人得到风声,午膳后,长春轩就迎来第二波客人,周美人比娆贵嫔可要自在得多,她行礼后,直接坐下,纳闷道:
“她来找娘娘做什么?”
顾晗懒得说,是玖念将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周美人抽了抽嘴角:“真是什么人都有。”
“对了,她从娘娘这里离开后,就去了养心殿,不过她吃了个闭门羹,表哥根本没有见她。”
说到最后,周美人有些幸灾乐祸。
顾晗对皇上的做法不意外:“这几日皇上应该没有什么心情进后宫。”
周美人眼前一亮:
“那可有好戏看了。”
顾晗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丁才人小产一事似乎在宫中没有掀起什么风波,哪怕是周美人都照常看戏,对于丁才人闭口不提。
想必其他人的态度也不例外。
凌烟阁。
娆贵嫔坐在软榻上,拂过摆放在软榻旁的玉如意,轻哼着说:“这中原的东西可真精致。”
又想起今日去的长春轩,虽说同是偏殿,但长春轩明显要比凌烟阁来得雅致精贵,她撇了撇嘴,想起听见的传闻,她的宫殿本该是颐和宫旁的衢灵宫。
但皇上昨日下旨,将她的宫殿调换了。
昨日皇上只去过长春轩,忽然有这么个决定,摆明了和昭修容有关。
她今日特意去了长春轩试探,果然,昭修容对她不喜。
娆贵嫔冷哼了声:
“不过仗着怀孕罢了。”
她见多了这种恃宠而骄的人,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瞧见时辰不早了,娆贵嫔招来宫人伺候她洗漱,进入浴桶中时,她还在扬声吩咐:
“听说新人入宫,皇上都会宣她侍寝,你们可都要伺候得仔细了。”
娆贵嫔本就生得明媚张扬,较比京城女子五官要立体,宫女替她梳妆换上宫装后,她站在殿内,顿时将一旁的宫人衬得黯淡无比,让人从她身上移不开视线。
在宫中伺候了很久的宫女都不由得有些惊艳。
可惜,娆贵嫔等到御膳房将晚膳送来,都未曾等到御前的消息,时间一长,娆贵嫔不复刚开始精神,她打了个哈欠,不解地问向宫女:
“皇上怎么还没有来?”
宫女面面相觑,有些不敢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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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传来宫门落锁的声音,宫女脸色稍变,勉强道:“主子不妨先用膳吧,皇上今晚应是不会进后宫了。”
娆贵嫔一愣,从宫女的谨慎和小心中品出一抹难堪,忽地,外间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恰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她皱眉:
“哪里传来的声音,吵死了!”
宫女惊得脸色一白:“主子慎言!”
娆贵嫔憋屈地看向她,宫女道:
“含禧宫正殿住着叶昭容,这是叶昭容膝下的小皇子在哭闹了,主子万不得编排小皇子,若传了出去,怕是会对主子不好。”
娆贵嫔只是不清楚宫中的情形,但也不是傻子,宫女的话一出,她就理解了话中含义。
她草草地用了晚膳,躺在床榻上,但因为隔壁时不时就传来哭声,让她一夜都未曾睡好。
顾晗没管娆贵嫔,但仍不停地有她的消息传来,其中最瞩目的一点,那就是娆贵嫔几乎是雷打不动地日日都要前往一趟养心殿。
周美人来陪顾晗散步时,就翻了个白眼:
“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姑娘家,娆漠的人难道都这么厚脸皮?”
顾晗觑了她一眼,好笑道:“死缠烂打虽叫人笑话,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昨日娆贵嫔就磨着皇上陪她逛了御花园,落在后宫妃嫔眼中,不知遭了多少羡慕嫉恨。
周美人撇了撇嘴,懒得再提扫兴的人,看向顾晗的腹部,有些担忧:
“我记得余氏生产时,似乎都没有娘娘这肚子大。”
顾晗也不禁抬手摸了摸小腹,自显怀后,她腹部就肉眼可见地一日比一日大,偏生她四肢纤细,让人不禁怀疑她这小身板如何撑得起这肚子的?
赵嬷嬷近来看她,眼中常有些若有似无的担忧。
顾晗看在眼中,也不由得心情沉重。
“太医可有说过,娘娘的预产期是何时吗?”
顾晗抬眸,轻声细语道:“太医说,就在年前了。”
就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顾晗和周美人未看路,不经意就走远了些,隐隐约约似听见远处传来女子笑声,顾晗和周美人对视一眼,周美人小声嘟囔:
“可千万不要是那位娆贵嫔。”
可惜,越不想见到谁,谁就越会出现在眼前,空中飘来一直大雁形状的纸鸢,许是飞得太高,线绳缠绕在了树枝上,凭空断了线。
顾晗似乎听见一声女子懊恼地“唉呀”了声,脚步声渐渐由远而近。
四目相视间,娆贵嫔也愣了下,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们,进宫一月余的时间,刚开始的时候,她常碰壁,被宫中妃嫔好生教做了人,如今也知道了宫中的规矩,至少见到顾晗,她回神后就服下了身行礼:
“嫔妾给昭修容请安。”
等起身后,她觑了眼周美人,才将视线重新放在顾晗身上:“难得见修容娘娘雅兴,居然出现在了御花园,娘娘可要和嫔妾一同放纸鸢?”
顾晗笑着摇了摇头:
“本宫身子不便,这放纸鸢的乐趣,还是娆贵嫔独享吧。”
娆贵嫔似乎就等着顾晗这个答案,她笑弯了眼眸,等宫人将纸鸢取下去,才对着顾晗又行了个礼:
“既然如此,那嫔妾就先行告退了,总不能让皇上一直等着嫔妾。”
等她离开,周美人不敢置信道:
“谁不知皇上对娘娘的心意,她在炫耀什么?”
顾晗不如她情绪激动,但眉眼间也凉了些,她说:“不论如何,今日皇上陪的是她,她自然有资格炫耀。”
周美人被气得不行。
见她如此,顾晗反倒没什么情绪了,娆贵嫔的确藏了对她炫耀的心思,娆贵嫔心思浅,想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顾晗觑了眼娆贵嫔离去的方向。
怪不得时间越久,皇上对娆贵嫔的态度越缓和,前段时间宫中出了太多的事端,皇上心中怕也是觉得厌烦,和心思简单的人待在一起,心情自是要放松些。
顾晗收回视线,说:“我累了,回去吧。”
周美人也没有让顾晗跟上前的打算,那些子争风吃醋哪里有顾晗身子来得重要,周美人向来分得清轻重缓急。
而另一旁,娆贵嫔拿着纸鸢回去,陆煜坐在凉亭中,不紧不慢地翻着卷宗,听见动静,他掀起了眼皮子,随意问了句:
“怎么去了那么久?”
“遇见了昭修容,才耽误了些时间。”
娆贵嫔一时得意,也未作隐瞒,她也没有发现,在她话出口的那一刹,皇上几不可察地顿了下。
陆煜不动声色地朝颐和宫的方向看了眼,尤其是娆贵嫔回来的那条小路,一直风平浪静,半点脚步声都没有传来。
陆煜垂了垂眼眸,娆贵嫔没有发现不对劲,将纸鸢拿过来,凑近皇上,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
“这纸鸢断了,皇上让中省殿的人给嫔妾再做一个新的,好不好?”
陆煜心不在焉地应了,娆贵嫔察觉不对,见他视线一直落在卷宗上,才放下了心,撅唇幽怨道:
“皇上分明是陪嫔妾出来玩的,怎么还一直盯着卷宗看个不停?”
陆煜被吵得有些看不下去,将手中许久未曾翻页的卷宗放下:
“御前还有些事,朕先回去了。”
娆贵嫔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满地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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