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细雨落下,  打湿了渐欲盛开的粉桃,陈嫔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期间,  周嫔早早就回了宫,看戏的人也尽数散去。

    陈嫔向来养尊处优,两个时辰,  从午时跪到太阳欲落时,  跪得她脸色惨白。

    她半扶着佳春的手臂,  身子扭歪地有些瘫软在地上,这场细雨来得很巧妙,似在落井下石,嘲讽她的落魄,陈嫔脑子昏昏沉沉地,  恍惚间,  似听见有人嚎哭着扑进了她怀中。

    陈嫔身子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栽倒在地。

    一阵惊慌声不断响起,守在四周的长春轩宫人顿觉不好,  小屽看着皇长子,  心中叫骂了一声,这陈嫔真是不知悔改,  分明以前皇上就斥责过她,这次后宫争斗间,  她居然还敢将皇长子牵扯进来?!

    小屽缩了缩脑袋,在皇长子的嚎哭间,  可不敢露头叫皇长子记恨他,  宫婢不敢让皇长子淋了雨,  油纸伞忙忙将皇长子遮住,连带着将陈嫔也遮住。

    小屽见状,匆匆忙忙地赶回长春轩,至于陈嫔还没跪到时辰?这个时候,谁还会在乎这些。

    砰咚——

    顾晗忽然起身,衣袖扫到几案上的棋盘,玉白的棋子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可顾晗没心思管这些,她细眉不着痕迹地一拧:

    “谁将消息传给皇长子的?”

    皇长子除了上书房,就是在皇子所,哪怕回后宫,也是去重辉宫,今日并非皇长子进后宫的日子,谁刻意将消息传去了皇子所?

    顾晗并非没有想过会是陈嫔,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否定了。

    那日陈嫔谋害皇嗣败露,宁愿自己顶着皇上的怒火,都没有通知皇长子,由此可见,不论陈嫔自身如何,她对皇长子却是真切疼爱着,许是偶尔会利用他搏宠,这一点其实无可厚非,但也不乐意让他掺和进后宫这些事中。

    并非陈嫔,那又是何人将消息递给了皇长子?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顾晗。

    小屽跟着小方子进了内殿,低头恭敬地说:

    “奴才回来时,娴泠宫的人已经将陈嫔带回宫去了。”

    顾晗扯了唇角,低眉掩住眸中的晦暗,她似自言自语:“皇嗣当真是一块免死金牌。”

    殿内静了一刻。

    小屽越发低了低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小方子和玖念对视一眼,也面面相觑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细雨拍打在楹窗上,噼里啪啦得平白叫人心生了烦躁,顾晗只朝外觑了眼,情不自禁地掐紧了手帕,半晌,她才将情绪都压下去,冷静地说:

    “陈嫔忽然晕倒,不知宫中人有没有请太医,小屽先去太医院,叫太医往娴泠宫去一趟。”

    顾晗下这道命令时,心中不由得觉些憋屈。

    等小屽离开后,顾晗扯着唇角,烦闷地挥了挥手:

    “别愣着了,准备仪仗去娴泠宫。”

    仪仗被宫人抬起,稳稳当当地朝娴泠宫而去,等顾晗到的时候,恰好见几位妃嫔匆匆赶过来,她顿生了几分没好气——争宠没那个能耐,看戏倒是跑得比何人都快。

    顾晗也不是不知为何她们这么积极,但对于她们来看自己热闹,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

    顾晗被宫人扶着进去,陈嫔住在正殿时,顾晗没来过,如今她搬至偏殿,顾晗反而来了,进来时,她不动声色扫了眼四周,琉璃为瓦玉为砖,不得不道一声金贵。

    娴泠宫并非只住了陈嫔一个人,顾晗进来后,就见到卓才人瑟缩地站在一角,她也住在娴泠宫,和顾晗是同一批进宫的妃嫔,和顾晗同个位份入

    宫,但自进宫后,顾晗只在请安时和她见过。

    顾晗甚至想不起来,她有没有侍寝过?

    卓才人见到她,忙忙过来行礼,有种终于见到能主事的人,人都不再显得无措,只不过她依旧安静,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中。

    顾晗没时间关注她,她直接掀开珠帘进了内殿,太医正在给陈嫔请脉,顾晗瞧了眼,陈嫔的晕倒也不似作假,她扫向一旁的皇长子。

    顾晗偶尔听说,上书房的先生夸奖皇长子聪颖过人,但哪怕见过皇长子几次,顾晗都不由得觉些夸大,皇长子尚不如她半身高,高一些的凳子都得双手撑着才能爬上去,现在抽抽噎噎的,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顾晗如这般年龄时,还在娘亲怀中撒娇,哪里会天还未亮就要起身去上书房学习?

    顾晗只看了皇长子一眼,就不再看了,顾晗不是个好人,但如今局势未定,皇长子不过是个屁大点的孩子,顾晗还不至于对他生出多大的恶意。

    但因他母妃,也对他生不出什么喜爱就对了。

    顾晗看向太医,冷静地问:“陈嫔如何?”

    太医起身,恭敬地退了一步,躬身回答:

    “回昭嫔主子的话,陈嫔是脱力昏迷,休息片刻就无碍了。”

    不知谁和皇长子说了什么,他明显知道,导致他娘亲昏迷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女子,他瞪向顾晗的眼中都是愤恨。

    顾晗腿上忽然撞上一个小人,她低头,就见皇长子伸手推着她,他人小、力气也不大,脸都憋红,顾晗也不过被推得稍稍退了步,她听见皇长子说:

    “出去!你不许在这里!你出去!”

    皇室恩威,小小的皇长子说话时的语气都是带着命令。

    顾晗弯腰,伸手握住皇长子的手腕,四周的宫婢都秉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晗,似乎生怕她会对皇长子不利,甚至有奴才上前一步:

    “昭嫔主子,我们皇长子年幼,您可不能——”

    话音未尽,顾晗轻飘飘地一个抬眸,那宫婢就堪堪止住了声。

    顾晗说皇长子力气小,其实她力气也不大,攥着皇长子的手腕,将人扶稳站好,退了一步,确定和皇长子保持了距离,不会因她忽然动作而叫皇长子摔倒后,她直接转身离开。

    顾晗没想对皇长子做什么,她又不是疯了。

    会去碰皇长子,只是怕自己转身离开时,皇长子会一时收不回力摔倒地,那时,她才会是长嘴都说不清。

    不过,顾晗刚转身,待看清身后站着的人,倏地顿住,身边似飘过一阵风,皇长子扑到来人腿上,仿佛是在告状,扬声喊:

    “父皇!”

    那一大一小眉眼有些相似的两人依偎在一起,都朝她看来,此情此景,叫顾晗心中真的生了几分厌烦。

    她低垂眼眸,扯着帕子,任由皇长子告状,等殿内安静后,顾晗才服身行了礼。

    陆煜在顾晗问太医话时,就到了娴泠宫,但陆明丰动作太快,让陆煜一时顿住,接着就看见了女子动作,此时再见女子一句话都不说,安静地低眉行礼。

    明明躺着的人是陈嫔,但陆煜视线就只落在了顾晗身上,她就蹲服在那里,似觉得他会罚她,不吭一声地压抑着情绪。

    陆煜心中没好气,默认她罚人的是他,若她有错,他是不是也得背一半的责任?

    陆煜上前一步,将人扶起来。

    顾晗惊诧地抬眸看他,陆煜皱了皱眉:“外面落了雨,出来时,怎么不穿件披风?”

    说到最后,话锋转到了扶着顾晗的玖念身上,在责备她伺候

    不当,玖念也不觉委屈,当即请罪。

    顾晗一双杏眸紧巴巴地落在他身上,诉了些委屈:

    “嫔妾一得消息,就立刻赶过来,哪里还顾得上披风。”

    陆明丰还在懵愣地看着他,这种场景,陆煜也觉得头疼,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顾晗身上,沉声说:

    “你先回去。”

    顾晗巴不得如此,她只勾缠了下陆煜的衣袖,似被今日的事吓到,抬眸无声地看了他一眼,才拢着披风,转身离开,路过陆明丰时,她顿了顿,说了句:

    “皇长子这个时候应该还未下学才是。”

    陆明丰以为她在告状,但陆煜知晓,顾晗只是在告诉他,有人故意将皇嗣牵扯进这件事中,女子很快离开,陆煜却是皱紧了眉头。

    顾晗刚出了内殿,就察觉外间所有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或者说,落在了她身上的披风上。

    众人神色各异,皇上刚刚来时,她们亲眼看见皇上穿着这件披风,可一转眼的工夫,这披风却落在了顾晗身上,顿时心中升起不知是酸涩还是嫉恨的情绪,余了,还有些徒然无力。

    皇后也看了她身上那件披风良久,眼神似乎渐深,须臾,她轻皱起眉头,问起里面的情况:

    “陈嫔如何了?”

    顾晗对皇后很恭敬,抿唇道:“太医说,陈嫔只是脱力昏迷,并无大碍。”

    闻言,皇后不由得看了顾晗一眼,陈嫔会脱力昏迷,主要还是怪顾晗罚她顶着太阳跪了两个时辰,但适才皇上进去了,不仅没有怪罪顾晗,还将自己的披风给了她,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也不会和皇上作对,一时间就好似忘记陈嫔为何会脱力,只摇了摇头:

    “没有大碍,本宫就放心了。”

    她也知道皇长子在里面,皇上没时间搭理她们,皇后就直接抚额,似疲倦道:“行了,时辰不早了,都不要围在这里,该回宫的就回宫去。”

    众人心中泛起嘀咕,这件事就这么囫囵吞枣地过去了?

    昭嫔一点处罚都没有?

    可皇后话音甫落,昭嫔就率先行礼告退,而淑妃和令昭仪根本就没出现,这二人,前者和陈嫔有仇怨,后者一向深居简出,众妃嫔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昭嫔离去。

    那日后,陆煜连续数日不曾进后宫,就如同他和顾晗说的那句,过几日再来看她。

    顾晗知晓原因,容宝林刚小产,皇上心再大,也不可能这段时间日日往后宫跑,不然那日他夜探长春轩,也不至于惹得后宫妃嫔那般震惊。

    只是顾晗对陈嫔的一手处罚,震慑住了这些妃嫔,一时间才没叫这些人闹出事端。

    等三月快渐底,后宫中不由得人心浮躁。

    顾晗已经习惯了每日请安后,周嫔都和她一道而行,但今日,周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眼见人路都不看,顾晗手疾眼快地拉了她一把,拧眉问她:

    “你今日怎么心浮气躁的?”

    周嫔抬眼看她,不知顾晗是真不知还不是不在意,她有时真羡慕顾晗能一直这么冷静。

    周嫔绞着手帕,瞅了眼四周,才说:

    “我有时真不知你什么想法,待三月一过,渺嫔就近了临产期,现如今满后宫的眼睛都在盯着荣粹殿,偏生你一点都不在意。”

    就近来请安时,都少有人叽叽喳喳地拈酸吃醋。

    顾晗轻垂了垂眼睑,她哪里是不在意?她早就盼着渺嫔能将这一胎生下来,许是皇后和淑妃也是这般想的,可事到临头,反而

    宫中气氛有些微妙。

    不论顾晗是什么想法,对于渺嫔的这一胎,她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不牵扯到她,她就冷眼旁观着。

    周嫔轻哼了声:“年前一事,倒真将她吓住了,她那种性子居然能在宫中待了这么久。”

    顿了顿,周嫔若有似无地扫了眼顾晗,摸着鼻子说:

    “也是后来宫中发生了很多事,才叫旁人一时将她忘了去。”

    陈嫔贬位,容宝林小产,这桩桩件件的,将诸人心思都吸引了过去,渺嫔也就在其中讨了巧。

    顾晗被她说得一顿,很快回神,她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

    她只注意到当初皇上宠幸容宝林和林氏是另有打算,却也疏忽了皇上的另一层意思,林氏进宫后,就一直被搁置,为何皇上会挑在年后这个时间段想起林氏?

    原因很多,想必也有一层利用这些事端替渺嫔挡视线的用意在其中。

    顾晗收回思绪,她拉扯了把周嫔,轻摇了摇头:

    “这后宫迟早有人诞下皇嗣,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你这么心烦作甚?”

    周嫔努脸,她倒是也想淡定,可一想到宫中将要有皇嗣落世,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她悻悻地说:“可不止我一人心烦意乱,总归我瞅着近段时间宫中安静过了头,往后去的这一月中可未必也如此。”

    顾晗直接倒抽了口气,恼瞪了周嫔一眼:

    “慎言,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若叫旁人听了去,道你诅咒皇嗣,你可讨得了好?!”

    周嫔也知她有些失言,一下子闭紧了嘴,声音低下来:

    “我只在你跟前说道说道,哪会出去乱说。”

    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姑母近来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我去慈宁宫陪陪姑母。”

    等周嫔离去后,玖念才低声道:

    “主子,太后身子不适,咱们不用去看望一番吗?”

    御花园中风信子开得正好,顾晗视线徐徐落在其上,抬手摘了一朵,枝根折断时,她才轻轻摇头,话音中平静:

    “你真当太后身子不适?”

    近来也没听说皇上常去慈宁宫请安,也未曾听说太医常去慈宁宫请脉,这所谓的身子不爽利,估计就只是太后对周嫔的一番说辞,近来宫中风雨欲来,太后也只是想将周嫔绊在慈宁宫,省得她掺和进这些事情中。

    事关皇嗣,这宫中总有胆大和心存侥幸的人,皇上必然会护着荣粹殿,但其余人可没这么好命。

    顾晗想到这里,不由得拧了下细眉,将手中风信子扔掉,道:

    “回宫。”

    顾晗不乐意掺和进皇嗣一事,也怕有第二个陈嫔,所以,这段时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下令,叫人好生检查宫中各处,绝不许有任何纰漏。

    在顾晗这种谨慎下,长春轩的人都将一颗心紧紧提着,能伺候一个前途的主子不容易,他们紧着自己不能出错的时候,也盯着同宫的人,生怕有人不怕死还连累了他们。

    在三月底前,陆煜才又进了后宫。

    点灯的是翊安宫,后宫众人根本没有意外,小方子将消息传来时,顾晗随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她披散着青丝,托腮和玖念在手谈。

    全程端的是心不在焉,她说着对荣粹殿冷眼旁观,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很淡定了,越近四月,她也难得有些失眠。

    渺嫔很久不在宫中露面,后宫根本不知渺嫔现在是何情形,荣粹殿中的接生嬷嬷早就备好,近来,顾晗常听说,荣粹殿在预演临产的情景。

    说这话

    的妃嫔,是旧邸跟上来的,说话时,那妃嫔一手抚在小腹上,恨不得怀上皇嗣将要待产的那个人是她。

    除了顾晗这种想要先固宠再论皇嗣的,基本每个人都有这种想法。

    荣粹殿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也越来越多,顾晗只觉得这些人是不要命了,现在的荣粹殿岂是好靠近的?她几乎是隔三岔五的下令,禁止长春轩的人靠近荣粹殿。

    正如周嫔所说,后宫所有人都在盯着荣粹殿何时发动。

    顾晗又一次赢了棋局后,无聊地推开棋盘,嗔瞪了玖念一眼:

    “行了,你总让着我,也没甚意思。”

    玖念轻哼:“主子净笑话奴婢,奴婢哪里能让得了主子。”

    她只知晓棋子是怎么放的,怎么可能是主子的对手,分明是主子心思不在棋盘上,才觉得没意思。

    棋盘还是被收了起来,宫人手脚麻利地将残局收拾妥当,玖念打了水来,替顾晗净了净手:

    “主子该睡觉了。”

    顾晗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心思都藏下,玖念剪了一截烛线,殿内陷入昏暗。

    顾晗闭眼前都还在想渺嫔何时会发动,但绝没有想过,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翌日,御前传来消息,长春轩侍寝。

    顾晗其实并不是很高兴,她最近心中总有些不宁静,提不起什么心思来应付侍寝,等陆煜来时,就见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棋子,她未穿鞋袜,赤|裸着一双玉足搭踩在软榻上,随着动作,一截白皙细腻的脚踝露在外间。

    最近宫中的动静,陆煜都知道,顾晗不许宫人靠近荣粹殿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他。

    很明显,这后宫在女子眼中就是一个凶险的地方,所以,她才会这般小心,虽然陆煜对这个认知心中有些堵得慌,但相较其余后妃跑去荣粹殿凑热闹的行为而言,的确是顾晗的做法更让他省心点。

    见她面前摆了棋盘,陆煜提了分兴致,凑近一看,顿觉得眼疼。

    棋局乱七八糟的,和女子对局的人只可能是宫中的奴才,实力不言而喻,可能将棋局下成这样,也同样说明,女子的下棋技术不过尔尔。

    见女子仍没有看见他进来,陆煜不由得伸手敲点在案桌上,动静将女子惊醒,陆煜轻呵着道:

    “想什么呢,朕进来这么久,也不见你相迎。”

    这完全是陆煜睁眼说瞎话,他不过刚刚才进来,可顾晗不知,当即羞赧得不行,慌忙地起身行礼,陆煜也不是想叫她行礼,抬手拦住她的动作,将棋盘推到一旁去,坐了下来。

    陆煜端倪了顾晗几眼,忽然认真道:

    “胖了。”

    刹那间,顾晗所有的复杂情绪都烟消云散,她惊慌失色地抬起双手摸上脸颊,抬眼就朝铜镜看去,铜镜模糊,但仍可以看出上面映出来的女子明眸皓齿,只不过脸颊上,好似的确比往前多了些肉。

    向来温柔得体的昭嫔忽然惊叫一声,将陆煜吓得一跳,他刚要没好气地斥她,就见女子捂住脸,转过身背对着他,陆煜硬生生地一懵:

    “你做什么?”

    顾晗细想这段时间来,宫中平静,她每日除了请安来回走上一段,似乎都是窝在宫中吃喝,怨不得会胖了些许。

    她恰是最爱美的年龄,居然被皇上指明说了一个胖字,叫她恨不得躲起来不见人。

    一旁伺候的玖念向来恭敬,但这时不由隐晦地看了皇上一眼,似是有些一言难尽。

    好半晌,顾晗才平复了情绪,硬撑着情绪转过身来,陆煜看了她好几眼,待晚膳送来,顾晗称自己不饿,根本没动几筷子,陆煜才堪

    堪反应过来,有些好笑道:

    “你刚进宫身子单薄,如今这般才是好看。”

    他觑着女子不想用膳的模样,可是不敢将胖字再说一遍了,女子进宫时,刚是身子长成抽条的时候,显得她身子格外单薄,不如现在的恰到好处。

    顾晗瞥了他一眼,显然不信他这话,顾晗扯着唇角:

    “嫔妾当真不饿。”

    陆煜不说话了,沉眸静静地看着她,顾晗顶着他的视线,不情不愿地用了些膳食。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传来很大的动静,刘安慌忙踏进来:

    “皇上!荣粹殿那边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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