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珵王入了广慈寺后,甚少回京,如今突然回来,是出了什么事?

    周姝点头:“是出事了,前些日子乌桓不是要和谈吗?宁国公和定疆侯打起来了。”

    “打,打起来了?”

    郁菀瞠目结舌,宁国公和定疆侯在是勋贵中的顶级世家军功赫赫朝中重臣,周盈遇上这两家的小姐公子,都要收起骄横,不敢得罪人。

    这样算得上勋贵之首的人,居然会打起来?

    周姝狠狠点头:“是真打,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打。”

    郁菀忍不住问:“皇上不派人阻止吗?”

    “怎么没阻,当堂的文官武官都去拉架了。可宁国公和定疆侯年岁跟祖母一般大了,皇上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去拉架的人又不敢下手重了,听说还白挨了几拳。”

    宁国公和定疆侯是战场厮杀过来的老将,到如今这岁数,仍老当益壮非常人能力。去拉架的总不能拔刀相向,可不就只能白挨揍吗?

    周姝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嗓音对她说:“父亲也被打了,我娘说回来时眼圈都黑了。”

    郁菀少有见宣平侯的时候,这件事又被刻意压了,周姝不说,她还真不知道。

    郁菀捏了捏帕子,紧张地追问道:“那后来呢?”

    “听说宁国公和定疆侯被拉开后,他们二人还对骂了起来。

    定疆侯说,他明日就要拿着兵符挥师北下打乌桓。宁国公气得跳脚,骂定疆侯不知所谓武断专横。”

    两人一个主张和谈,乌桓早不成气候了,如今再打是劳民伤财。

    一个记恨乌桓当年和匈奴勾结,瓜分雍州及亳州两地近一半疆域,遂誓不和谈,一定要将乌桓和匈奴一样彻底灭了。

    宁国公和定疆侯就这么争执许久都僵持不下,皇帝拿着头疼,对两人轻不得重不得,只能先安抚住他们。

    郁菀面上带着疑惑:“那这些跟珵王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回京?”

    周姝闻言,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说:宁国公和定疆侯都是犟脾气,这天下唯有珵王能劝他二人。

    皇上拿着他们没办法,只能把珵王招回来了。”

    当年珵王打匈奴时,宁国公和定疆侯都给他做辅当将军。

    两位老将驻守边疆多年,和匈奴打了数不清的仗,有输有赢,但仍未真正打败匈奴,也没能夺回被匈奴占据的大周疆土。

    遂后来珵王一出世,领着众将直接灭了匈奴,怎能不令人信服。

    若说这世间谁能让宁国公和定疆侯同时听话的,唯有珵王。

    说起珵王,周姝神情还算平淡,甚至不如说起宁国公和定疆侯打架时来得激动。

    毕竟珵王成名时,郁菀和周姝年纪都还小。

    周姝也只隐约记得当年珵王班师回朝时,京中万人空巷涌去城门楼相迎的盛况。

    但终究隔了好几年了,许多事都模糊了,眼下说起自然是平淡了。

    不过周姝忽地又神神秘秘地凑近郁菀,声音比刚才压得更低了,小声说:

    “有人私下在传,说珵王会被皇上召回京,因为事情闹大了。

    那宁国公把定疆侯的兵符给偷了。”

    郁菀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偷兵符?”

    “是啊,定疆侯兵符丢了,说是宁国公拿的,可宁国公不承认。

    现在谁也不知道兵符去哪儿了,事情就闹大了,皇上拿他们二人没有办法,只能把珵王召回,让珵王来管了。”

    说完,周姝怕郁菀不清楚,便又补了一句:“那兵符就是当初珵王交还给皇上的那枚。”

    珵王离京时,是彻底放权才走的,兵权都交还给了皇上,但皇上没收,最后转交给了定疆侯。

    那枚兵符可是能调集整个大周最强悍的,也是最多的兵马的。

    想不到,珵王不想要,皇帝也不想要,定疆侯最后拿着还能让人给偷了。

    郁菀第一次知晓原来朝堂重臣之间的纷争也如寻常妇人之间的争吵一样。

    也会吵嘴打架甚至到偷窃,那些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大人们仿佛一瞬跌入凡尘。

    宁国公和定疆侯郁菀没有见过,可宣平侯,她名义上的舅舅,她是见过的。

    侯爷他向来是不怒自威自有一股气势在,郁菀一见他都发怵,不敢抬头。

    可今日位高如侯爷,也是会因拉架被人□□眼圈的。

    这些事,简直比话本子上写的还精彩。郁菀听着听着,不自觉就入了迷。

    但周姝话讲到最后时,她又忽而察觉到了不对。

    郁菀看向周姝,迟疑了一下问到:“姝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按理说,周姝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白姨娘即便在侯爷面前有几分脸,可这朝堂之事,也不会说得这样详尽给她听的。

    郁菀面露疑惑,周姝却是脸一红,面上有了羞涩之意,微微垂眼磨蹭了会儿,才小声说道:

    “邓公子与我常通信。”

    邓公子?

    郁菀稍一顿就明白了?

    承恩侯庶出的三公子邓翊是周姝才定亲的未婚夫婿,两人上半年定下的亲事,平日里少见面,私下里却常通信。

    邓三公子虽是庶出,但自己争气。

    承恩侯如宣平侯一样是武将起家,但邓三公子于武艺上没什么天赋,读书倒是能行。

    早在去年就过了乡试,是实打实的举子,只待开春参加春闱。

    邓三公子文采不差,中进士不成问题。

    白姨娘眼光好,当初邓三公子还未中举时,她就让周姝和其相看。

    等邓三公子中举后,便正式上门提亲。

    京中其他高门出生的姑娘皆看不上他一个小小的庶子。

    郁菀瞧了却不由得心生艳羡,上辈子的周姝嫁与邓三公子后过得很好。

    邓三公子中举中进士后,入了翰林院。他后宅清净,没有妾室,对周姝珍爱宠溺,二人育有一子。

    郁菀出事前收到过周姝的信,她又怀有身孕在身了,想来不久以后又会给邓三公子添上一儿半女了。

    郁菀正想得入神,周姝突然靠近她,双颊绯红眼睛发亮轻轻地说:

    “菀菀,我和邓公子相约廿八在恩济寺见,到时,你陪我一道去好不好?”

    定了亲的男女,私下见面很是平常,但惯常来说,身边都会跟着姐妹兄弟。

    周姝与郁菀最为交好,遂才会找上她一起。

    上一世郁菀这个时候还在病中,后来身子也一直不好,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风。

    所以没有这一遭。

    眼下听得周姝这么一说,她不由得一愣。

    “菀菀,你陪我去,好不好?”

    见郁菀一直没说话,周姝摇了摇她的手,问到。

    “好。”

    最终郁菀还是点头应下了。

    周姝欢喜,笑得嘴角梨涡现了出来。

    过后她们又一起说了些闺房话,配着热茶吃完了桂花糕。

    到了中午周姝留了她在菡萏苑用中饭,至下午天阴下来才回了翠鸣居。

    临走之际,周姝见她喜欢桂花糕还特地给她包了些一并带走。

    ……

    “郁表姑娘回来了。”

    郁菀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明言,她怔了一下,若不是看见门上挂着翠鸣居三个字,差点就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醒过神来,她颔首以作回礼,轻声问道:“明言小哥可是有事?”

    明言脸上挂着笑意,见着这位表姑娘柔柔弱弱的模样,总是不自觉地就软了口气:

    “大公子今日出门,买了些小玩意儿,吩咐我给郁表姑娘送来。”

    郁菀抬眸看向明言,眼里有明显的诧异和惊惶:“给我?”

    大公子为何要给她送东西来?

    郁菀瞬时想到了梅元彤,若是她知晓了,怕是又要来找她麻烦了。

    才过了没几天清净日子,又要没了……

    郁菀抿了抿唇,没伸手要接东西的意思。

    明言近日听说了不少关于郁菀的事,见她这模样便猜到了她在顾虑什么,当下笑了笑解释道:

    “郁表姑娘放心,府里其他姑娘和公子都有。”

    郁菀闻言顿时安了心,她脸上重新露出了笑,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多谢大公子,麻烦明言小哥跑一趟了。”

    “不麻烦,郁表姑娘客气了。”

    明言一招手,他身后跟着的小厮就把一个不大的木箱子递上,双梨忙上前接过。

    大公子交代的东西送上了,明言却也没走。

    他探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周遭没有闲杂人等后,才往郁菀迈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公子说冬至那晚让郁表姑娘一人回府,是他的疏忽。

    梅表姑娘和盈姑娘不是闹了脾气吗?大公子与他们那晚都买了盏花灯,也给郁表姑娘你买了一盏。但怕给表姑娘你再惹来麻烦,遂不好送来,今日正好和着其他东西让我一并送来了。

    郁表姑娘你收好。”

    郁菀一呆,实在没料到大公子竟还会记得她。

    同时她也忆起了姝儿说,梅元彤冬衣那晚和五公子回来后,心情不错的事。

    原来是因为大公子的花灯。

    且大公子没有厚此薄彼,也给她买了,可是为了不给她找来麻烦所以一直留到今天才找着机会拿给她。

    郁菀心绪微微复杂,沉默一刻,最终还是笑着向明言道了谢:“请明言小哥替我谢大公子。”

    明言点点头应下了:“那我先走了。”

    郁菀嗯了一声:“明言小哥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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