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筠休息都已经十二月的事情了,听着过了一个月,其实只是两三天之后。

    寒潮带来了大雪,时筠买的大褂和丝袜都停在了半路上。时筠同样也没有收到礼物,因为他买的礼物也因为大雪停运了。

    当然这场寒潮也让魏枞应感冒了,那天穿了得单薄,在风里站了那么一会儿,回去就开始扁桃体发炎。

    他嘴里叼着温度计,躺在沙发上无聊至极。

    时筠坐在沙发那头翻看了一会儿情诗合集,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拍了拍沙发上横躺的人:“好了,张嘴。”

    时筠从他嘴里拿出温度计,看了看温度:“发烧了。”

    将温度计消毒之后,放进一个塑料的管子里保存起来。

    她带了不少药过来,从药店的购物袋里找了胶囊和冲剂。用‘大郎喝药’了的语气喊人起来吃药。

    魏枞应不怎么生病,但是一生病就特别虚弱。喝药都是慢动作,起身也是慢动作。

    时筠看他发个烧就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你知道吗?我有一次发烧还生理期,但正好赶上我男朋……”

    说到这里,时筠一愣,正立马要改口的时候,一直跟树懒一样反应动作迟缓的人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立马来了精神:“哦?你前男友?赶上你前男友什么?”

    他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时筠也只好实话实说。

    “赶上他家桑葚树结果,我顶着掉血debuff一个人采了好几桶,都没有你这么虚。”时筠拍了拍他,“好了,闭嘴闭眼现在睡觉。”

    顺道给他掖好了被子:“你现在要出汗。”

    他被时筠裹得像个蚕宝宝,就一个脑袋露在被子外面,而且还被时筠戴了一个针织帽。

    他一动不动,没闭眼也没闭嘴:“干你就能出汗了。”

    “你是发烧,是翘舌音不是平舌音。”时筠瞪他,然后把他喝过药的杯子拿去厨房。

    忙完这些,时筠重新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来,翻开之前看了一半的诗集。

    魏枞应很纳闷为什么时筠总是看诗集,虽然诗集的文字确实很美,因为文体,字数少,所以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提炼到极致的美后才落笔。

    “你很喜欢诗集吗?”

    看书的人翻书的手一顿:“还好。”

    魏枞应因为发烧浑身没力气,他原本是睡在卧室里的,但是因为时筠要在客厅看书他就跟着过来了。

    沙发对他这样人高马大的人来说躺着有些不舒服,脚从被子里面伸出来,魏枞应跟个幼稚鬼一样,踢了踢时筠的腿,惹得她不能安静看书。

    被时筠按着小腿,拿着书打了他好几下脚。

    发烧让他眼睛红红的,泪腺被刺激,他眼睛蓄着眼泪,看上去水光感十足。

    时筠把书放下了,挪到他旁边:“那我跟你聊聊天?聊什么?聊聊男性比较常见的前列腺炎?”

    魏枞应眼睛一闭,头往旁边一偏,厌学的样子特别好玩。

    时筠:“你玩车的时候,和程舸聊技术问题怎么没有这种厌学的时候?”

    “你就是讲医学你也讲点我感兴趣的。”魏枞应睁眼,但是看见她离自己有点近,怕感冒传染她,魏枞应干脆将头更偏了一些。

    “你感兴趣的?”时筠哼了一声,“女性特征?”

    “我办事的时候,是对胸口有点执着。但那是对你,不是对这种身体特征有执着。”魏枞应想了想还是叫她坐到沙发那边去,以防止自己感冒传给她。

    时筠没理他,还惊讶于他刚才的话。

    魏枞应见她在旁边不动,又喊了她一声。

    时筠站起来,然后跨坐在他身上:“你浑身都好烫,那里是不是也烫?”

    “做个人。”魏枞应自己又将被子裹紧了一点,“看书吧,我那书架上还有好多诗集,你慢慢看,我要睡觉了。”

    不过魏枞应倒底还是身体素质好的,晚上就退烧了。

    第二天就生龙活虎,早上送时筠去医院,照旧是他先起床,把被窝里的人拽起来。

    时筠坐在副驾驶上打哈欠,他买了三明治和热咖啡:“我最近得忙一阵子。”

    他忙不忙对时筠来说都一样,因为自己就很忙。

    每年每届总会有几个实习生会因为病历书写被骂,施媛今年就是其中一个,时筠这次逃过了一劫。

    施媛和时筠回值班室的时候还一直在哭,不知道得还以为是时筠欺负了她呢。

    最后架不住周围看过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时筠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回去好好改,主任就是那样一个人。”

    “骂的又不是你。”施媛躲了一下,让时筠的手落了空。

    既然她是这样的态度,时筠也懒得安慰她了。

    每天白天临床,晚上实验室的,时筠自己都累得半死。

    只是没有走几步,时筠听见了身后有人喊她。

    声音听着有点虚弱。

    时筠回头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看上去不算大的病号服套在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身体上,他带着一个针织帽子,鼻子下面戴着氧气管。

    他整个人就像是稻田里的稻草人一样。

    看见时筠错愕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

    他朝着时筠挥了挥手:“好久没见了。”

    时筠看着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一愣,有些不敢确定,因为他实在是瘦得脱相了:“卓汇?”

    那人点头:“是我。”

    ……

    首府二院当年在翻新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也不知道医院绿化环境是不是被列在了医院的评选的范围里,总之二院的绿化率很高。

    可冬天本来就是植物匮乏的季节,整个医院里就没几样植物好欣赏的。

    卓汇坐在轮椅上,腿上盖了一条毛毯。时筠将他推到了冬日的太阳下,最近才下了雪,太阳晒着也觉得没有平时暖和,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体越来越差的缘故。

    他和时筠是邻居。

    时筠记得小时候他很胖,因为胖身体不灵活每次玩游戏都是输家。

    后来隐隐有从家里长辈的口中听说了卓汇的遭遇。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几乎没有任何治愈的希望。

    但是一家人还是带着他到处求医治病,甚至还卖掉了家里的房子,那是从那时候起,时筠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记忆里乐天派的小胖子,现在只剩下皮和骨头了。

    时筠:“你身体怎么样?”

    卓汇似乎听过很多这样的问题了,他扯动着干干地嘴巴笑:“偷日子,每天晚上睡觉前祈祷能醒来,然后第二天看见护士来给我挂水,我就很开心。”

    没有人不想活命。

    但是卓汇对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前几年行动还自由的时候他也去旅游过,看看山看看水。

    这几年他几乎丧失了自主能力,看着为了自己卖掉房子白了头发的爸妈,他有的时候恨不得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对面他的乐观,时筠讲不出任何话,任何话都是苍白的。

    “我和护士约好的时间到了。”卓汇扭头看向时筠,“麻烦你推我回去好不好?”

    卓汇住在三楼,时筠知道那里住得几乎都是风烛残年,大半个身体都在鬼门关那头的人。

    他住在一个朝阳的房间里,两人病房。

    另一张床上的病人不在,没有人知道是去世了,还是去抢救了,又或许只是去散散心。

    时筠将轮椅推到床边,扶着孱弱的卓汇坐上了床。她动手帮他将被子盖好。

    临走时,卓汇叫住了她。

    “贺……贺家那件事我听我爸爸妈妈说了。”卓汇叹了一口气,明明自己也很可怜,却反倒安慰起了时筠,“以后还长着。”

    时筠把轮椅推到了角落里,看着病床上的人,她点了点头,或是为了宽慰他,或许是她准备往前走。

    无人知晓。

    忙碌就会显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时筠也没有想到她和魏枞应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分手。

    自己很忙,但是他有的时候比自己还忙。

    聊起这个疑惑的时候,是时筠买的白大褂和丝袜派上用场的时候,魏枞应‘物尽其用’。

    时筠抱着他的腰尽力配合。

    要魏枞应回答他为什么和时筠能处到现在,可能是因为他说自己忙的时候,她真的相信自己忙。

    也不会和方倩一样拼命查岗发消息,时筠对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那种女生常有的疑心病。

    而男生大多都讨厌这样。

    因为他们百分之□□十的忙,都是假的。

    但魏枞应的忙是真的忙。

    魏枞应最后还是答应了张光炜,他到时候会去参加洵川站的比赛。这事他没有告诉时筠,就告诉了林枋他们。

    气得林枋骂了他一分钟,就跟被他分手的女朋友一样:“你他妈真的是嫌你命太长了,是吧?”

    蒋栩扬倒是态度平常,只问他什么时候去洵川比赛。

    魏枞应:“年初七。”

    -

    时筠没有想到导师说放假真的给她们放了假。

    十天假。

    能回去过年。

    年关将近,新闻总是翻来覆去说着春运的事情。

    ‘团圆’这个词从来不会在这种新闻里缺席。

    时筠对过年回家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过年气氛在他们家也不像以前那么浓烈了。

    但这次时筠还是准备回家。因为要回去,所以她回宿舍整理了一些衣服,拖了一个小行李箱回了家。

    她也给魏枞应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回家了。

    只是电话没有人接听,最后她发了一条信息给魏枞应。

    今天又开始下雪了。

    时筠在校门口打了好久的车才打到。

    大概是年关将近,不少在首府打工的人都返乡了。回家的路上总会有堵车发生,或许是内心深处有些排斥回家,时筠一点也不觉得堵车心烦。

    反而坐在后排,饶有兴趣地看着飘雪的天空。

    她想没有‘思乡情切’的人,回家就是她这样吧。甚至希望堵车的红色路段再被拉长一些,就像是无所事事时乘坐空荡荡的公交车,希望终点站再远一些。

    但可能司机不希望。

    司机车技高超地走着小路,最后把时筠按时送到了老胡同外。

    放眼望去,挨家挨户都贴上了崭新的春联和福字。

    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不好拖,轮子滚动的声音太大了。时筠不想打扰到其他人,就干脆自己从胡同口一直提了一路。

    行李箱里塞了几件衣服和几本书,还有她的笔记本电脑。

    那几本不知道会不会被翻开的书,占据了总重的三分之一。时筠提一提歇一歇,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手里一轻。

    贺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老胡同年代久远了,汽车停不进来,前两年在寸土寸金的老街区前面勉强弄了块空地出来,改造成了停车场,方便着附近的人停车。

    贺睢上手帮忙,将手里的烤红薯和栗子递给她:“怎么不拖?”

    时筠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轮子坏了。”

    贺睢不疑有他,帮时筠提着:“栗子和烤红薯我都买了两份,你拿一份去吃。”

    “阿姨在家里给你辛辛苦苦做饭,你不好好吃饭买这种东西吃。”时筠伸手从纸袋子里拿了一个栗子出来,栗子上开了口,轻轻一捏,栗子壳就剥下来了。

    贺睢还能不知道时筠的小算盘:“那你都拿去。”

    时筠一下子就尝出来是良人记的栗子,也只有他们家的栗子能做的这么好吃。以前冬天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凑出零花钱然后去良人记买栗子吃,当然大多时候都轮不到时筠出钱。

    他们两个一起往里走,旁边半开着的窗户里飘出饭菜香味,时筠又剥了一个给贺睢。他从时筠手里拿走,然后丢进嘴巴里:“这次回来住多久?”

    “看我爸咯。”

    栗子虽然好吃,但是干嘴。

    “你和时叔叔还闹着呢?”贺睢关心起她。

    时筠和贺睢家住在胡同里面,还要再走上一段路,老胡同上方乱七八糟的电线杆,辛苦了电工。

    不知道是谁家在大院里烧卤味,炊烟从院子里升起,在快要触及到将天空分割得七七八八的电线时,被一阵风吹散了。

    不堪一击。

    “从那时候起一直没好过。我现在对他来说又不是他女儿,是害死他老婆的凶手之一。”

    贺睢默了,因为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时筠和他一样大,她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全胡同没有哪户人家不羡慕时筠妈妈的。时筠也争气,从小时候开始学习就没有让爸妈操过心,还跳级,念书从来都是拿的全额的奖学金。

    她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没有不听话的时候,没有叛逆期和爸妈顶嘴让爸妈头痛的时期。

    她风风光光的二十多年里,就出格堕落过一次,而那一次导致了她妈妈的意外离世。

    贺睢更清楚,时筠是因为什么事情出格堕落的。

    话题太过于沉重,压得时筠都有些不适,她将话题移走:“对了,我前两天碰见卓汇了。”

    贺睢对以前那个体弱多病的邻居有印象:“怎么了?”

    “他感觉快不行了。”时筠说完,突然发现这个话题好像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对于两个都失去了至亲的人来说,死亡不是一件可以随口说说然后转瞬就忘却的事情。

    他们两家的房子已经能看见了,时筠老远就看见了还挂在他们家门口的手工灯笼,眼眶一酸。

    贺睢一路把时筠的行李箱提到了门口,然后放在地上,拉起手把,叹了口气:“生命挺脆弱的。”

    时筠赞同,但是没有回答他。拉着手把拖着行李箱朝家里走。贺睢看着好好滚地的轮子,就知道时筠又骗自己:“你又骗人。”

    时筠举起手里的红薯和栗子表示感谢:“轮子坏了,意思是轮子一路滚到家门口可能会坏了。”

    强词夺理。

    -

    爷爷奶奶还是和往年一样,门口贴的对联都是自己写的。

    腊肉挂在院子里,买的猪肉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五花肉。

    时筠拖着行李箱进去的时候,正巧爷爷拿着扫帚从房子里出来,看见门口的时筠一愣,布满皱纹的脸上从惊讶到惊喜转变得很快:“囡囡回来啊?”

    时筠朝着爷爷笑了笑:“爷爷。”

    爷爷放下扫帚,一边朝时筠走过来,一边呼喊着里面做饭的奶奶:“囡囡回来了。”

    奶奶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结果从厨房望出去,果然看见了好久没回来的孙女。

    家里还是和时筠上回回来是差不多,饮水机上盖着的那块布都没有变。

    爷爷看了看电饭煲里的米饭,时筠回来之前没有打招呼,米饭他们也只做了老两口两个人的份,自从儿媳去世之后,孙女不常回来了,儿子也搬出去了。

    将锅盖重新盖上,爷爷在碗柜里找一个干净的碗:“饭可能不够,我去隔壁盛一碗。”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这种少米饭去盛一碗的情况也见怪不怪了。

    奶奶将时筠的被子抱出来,外面已经没有太阳了,被子一直放在橱柜里,全是樟脑丸的味道,虽然说没有太阳了,但是晾在廊屋下吹吹夜风也能少一些味道。

    “怎么今天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前两天太阳多好,我还能给你晒个被子。”

    时筠看着奶奶抱着被子,上前去帮忙。

    奶奶是个爱干净的人,先将晾衣绳擦了一遍,她岁数已经大了,干晒被子的活不如时筠手上有力气,能轻而易举把被子挥上去。

    时筠将两床被子都晾出来吹吹风,那头爷爷也从对面贺睢家里盛了一碗饭回来。

    不仅有饭,还端了一碗菜过来。

    菜是卤鸡爪。

    时筠知道贺睢家有一个独门秘方,烧卤味一绝。不管是下饭还是空口当零嘴吃都特别好吃,听说里面还加了中药,具体是什么方子就他们家人知道。

    因此他家每次路过胡同口的卤菜店都是偷偷摸摸的,毕竟卤菜店老板看见他们家的人总要拉住问方子。

    晚饭就爷孙三个一起吃饭的,聊到时筠过年能在家里待几天。

    待几天还真不好说。

    这完全取决于她和她老爸之间能容忍对方到什么地步。

    这是事实,但是说出来伤了两个老人家的心。时筠啃着鸡爪,不把话说死:“还不确定,可能我们老师随时就通知我们回学校了。”

    “你念个研究生怎么这么忙?”爷爷给时筠夹着菜,“我看对面的贺睢倒是蛮轻松。”

    时筠知道她爷爷又忘了:“爷爷,他和我是同年,但是他比我小两届。”

    爷爷拍了拍脑袋:“总是搞混,总觉得对面贺家兄弟两个是同年,对对对,贺睢和你一样大,贺昀比你们两个大了三岁。”

    讲到了这里,奶奶咳嗽了一声:“这个炒蛋怎么这么咸啊?是不是出锅的时候你又往里面加盐了?”

    爷爷辩解:“我没有。”

    从小觉得特别好吃的鸡爪,时筠时隔多年在吃起来,突然觉得味道和记忆之中的有些不一样。

    她没吃两口饭,就说吃不下了。

    将碗筷放在桌上,起身:“我去把被子收进来。”

    目送着孙女走到外面的廊屋下,奶奶握住筷子顶端,作势要打人,想发火但是又怕被外面的时筠听见,压低了嗓音:“你好好地提对面做什么?”

    “我忘了。”做长辈的总看不得小孩子吃太少,爷爷看着时筠几乎没动什么饭碗,心疼。

    一是心疼孙女吃得少。

    二是心疼粮食被浪费了。

    “你什么你都忘,你就不忘记每天早上逗你的蛐蛐,下午去找老孙下棋。”奶奶收起筷子还想再说的时候,时筠已经抱着两床被子进屋上楼了。

    -

    时筠的卧室还是那样。

    从小时候就一直没有变化,除了一些用坏的家具被换掉了。

    每一样家具上还能找到她成长的证明,各个时间段最喜欢的东西。不过很多都是现在想来幼稚的山寨东西。

    明星的明信片还有动漫的贴纸,那些都是从学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五块十块买的。

    书架上是她从小到大各个年级要求的必读书籍还有几个相册,她的书架远没有魏枞应公寓那个书架来的气派。

    时筠把被子放到床上,随便铺了一下床。

    伸手去拿书架上的相册,从她刚出生到高中,她老妈不放过任何一个成长阶段,都给时筠拍下来‘黑历史’。

    每年入学的第一天,每年学期末,她都在家门口拍下一张照片。

    一起合影的,还有对面的贺睢和贺昀。后来贺昀的合照停在了他念了大学之后。

    时筠不少的黑历史中,贺睢都是那个虽迟但到的人。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的脸庞,时筠笑容从一看是看见自己的满月照之后越翻看越不可见。

    相册最后一张是时筠拿着大学保送通知单的显摆照片,后面便没有了。

    眼泪落在照片上,时筠才发现自己在哭。

    口袋里振动的手机打断了她的‘伤春悲秋’,是魏枞应给她打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真的快分手了,没几天了!!!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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