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田小筠忽然想起车钥匙还在古邵涵那儿:“你在机房吗,我去取车钥匙。”
过了两分钟,手机收到了消息:“我在机房旁边的小会议室,你过来吧。”
田小筠走到会议室门口,想起沈致远也在里面,便不想进去,省的误会:“我在门口,你出来。”
古邵涵正在和同事讨论调试数据,没看到手机。田小筠走到门口,朝里面看,古邵涵正认真的看着电脑,和同事们讨论问题。
他一直这样,任何事,只要他认定了,就会特别认真,就像曾经,他也认认真真地,爱过她一样。
古邵涵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站起来回过头,刚好看到还没来得及躲避的田小筠:“进来。”
田小筠尴尬地走进去,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打招呼,就尴尬地点头笑了笑吧。
古邵涵:“我马上结束,等一下。”
“喔。”田小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大概过了五分钟,古邵涵觉得提前下班:“今天先到这儿吧,明天咱们再试一下。”
沈致远:“走了,涵哥。小学妹再见!”田小筠放下手机,尴尬地朝大家挥了挥手。
田小筠:“车钥匙给我。”
古邵涵:“可以送我回酒店吗,我没开车。”
生个病,真把自己当国家保护动物了。
田小筠:“收费。”
古邵涵:“那我请你吃晚饭。”
田小筠突然觉得自己被套路了:“算了,送佛送到西,今天就当练车了。”
田小筠开车送古邵涵到酒店门口停下,古邵涵:“进去吃个晚饭吧。”
田小筠:“不吃了,我减肥。”
古邵涵:“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即使相扑运动员去减肥,你也不会去减肥的。”
虽然这话说的很对,但是田小筠还是要强烈反击:“事物并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许多事早就沧海桑田了。”
古邵涵听到这些话,心里明白,她虽然嘴上说过去了,但是还是对五年前的事耿耿于怀。
古邵涵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车钥匙:“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就像地球绕着太阳,星星伴着月亮,它想着你。”
田小筠惊讶地看着那个钥匙链,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这个钥匙链,本来在盒子里放了许久,毕业的时候,田小筠买了车,突然就很想给钥匙上挂一个钥匙链,突然就鬼使神差的从盒子里拿出了这个钥匙链。
田小筠当时想,权当时时告诫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陪自己走到最后。
地球绕着太阳,星星伴着月亮。
它想着我。
田小筠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静:“古先生,你穿越了,这应该是五年前的台词。”
“我每年都在说,只是你没有听到而已。我先走了,开车慢点儿。”古邵涵下车,没有回头,径直走进酒店里。田小筠停在原地,眼眶忍不住悄悄变红了。她不知道古邵涵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他真的想要回来,他们,还能回去吗。
田小筠洗完澡,从书柜里拿出音箱和卡片,躺在床上,拿着卡片发呆了许久。那上面的字迹一点儿也不像他,歪歪扭扭,或许是用左手写的。田小筠想起从前,数学课程中,函数学得最差,都是靠着古邵涵一遍遍的讲解,一道道的做题,硬是学出了还不错的成绩,也谈出了还不错的恋爱。
可那都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了
张莹的婚礼很快就到了,这是田小筠高中同学中的第一场婚礼,田小筠是伴娘团的一员,婚礼中来了许多高中同学,面对结婚这种新鲜事物,大家都异常兴奋。婚礼开场,新郎在舞台中央谈着钢琴曲《梦中的婚礼》,伴郎伴娘们提着花篮,站在舞台两侧,张莹手捧花束,站在舞台后方,在大家漫天挥洒的花海中缓缓走向新郎。新郎新娘宣誓,交换戒指,然后拥吻,像所有浪漫的婚礼一样。
古邵涵坐在台下,看着田小筠穿着纱裙,站在台上甜美微笑的样子,如果是他们的婚礼,她一定比今天更美,笑的更甜。
仪式结束,田小筠被安排到古邵涵这一桌,坐在李静姝旁边,面对着古邵涵的位置。
“张莹真厉害,这么快就结婚了。听说老公和她是一个单位的,妥妥的高富帅。”过了这许多年,吴书豪也没有改变他八卦的本性:“田小筠,今天这身打扮可真好看,伴娘团里就你最美了。”
“我快饿死了,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没吃。婚礼啊,绝对是表面风光,背后忧伤。我早上5点起的床,当年高考也没起这么早过。”田小筠此时满眼都是桌上的饭菜,什么美不美,瘦不瘦的,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才是正经事。
全程参与了一场婚礼,劳累程度令人发指,已经让田小筠开始恐婚了。
李静姝看到古邵涵看田小筠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得深情和心疼。
这俩人,本是所有人心里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真是可惜了。
李静姝靠近田小筠,小声悄悄地在她耳边嘟囔:“你俩现在什么情况,你看他看你那余情未了的眼神。”
田小筠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对面,又迅速收回了视线:“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提他干嘛。”
李静姝:“那你跟那it男怎么样了,发展到哪一步了?”
田小筠面对夺命连环大拷问,差点儿被嘴里的茶水呛到:“姑奶奶,饶了我吧,让我安静吃顿饭好不好,已经饿了一早上了。”
田小筠一边吃饭,一边发朋友圈,晒一晒今天婚礼的盛况。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赵清晖的电话:“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你在参加婚礼吗?”
田小筠迅速咽下了嘴里的牛肉:“嗯,我同学结婚。”
赵清晖:“那个酒店就在我家院子对面,你开车了吗,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吧。”
田小筠:“我没开车,早上和车队一起来的。不过吃完饭可能还要拍照什么的,会比较晚,你不用过来了。”
赵清晖:“没事,你们慢慢玩,一会儿我去接你。”
吴书豪眼看着这一对苦命鸳鸯,打心底里心疼:“田小筠,看看人家张莹,学着点儿~老大不小了,要跟上革命进程。”
田小筠现在一听到结婚,就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现在这种复杂的情境,赵清晖那边还没处理好,半路又杀出个古邵涵,想到就心烦:“你怎么跟我爸妈一样,这么啰嗦,我还等着你结婚给我树立榜样呢。”
吴书豪:“那还是算了,我可是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吃完饭,张莹邀请所有到场的高中同学在舞台上合影留念。田小筠站在张莹旁边,双手摆了一个心形,古邵涵站在田小筠身后,淡淡地微笑着。
照完相,同学们陆续走下舞台回到座位上。田小筠穿着长裙高跟鞋,一早上小心翼翼地,每一步都生怕崴脚。还好一早上都平稳度过了。
偏偏在这最后时刻,马上就功成身退的时候,上演了压轴的戏码。
舞台的台阶上铺着红毯,田小筠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被鼓起的红毯绊到了鞋跟,一下失去了重心。
幸运的是,面前刚好有一个人可以抓住,让她不用摔倒在地上。
不幸的是,这个人,是她最不想抓住的人。
田小筠下意识地一只手抓住了古邵涵的肩膀,古邵涵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田小筠扑在自己怀里。
周围全是他们的同学,见此场景,所有人很有眼色的都没有上前帮忙,场面一度尴尬到让田小筠并不想从古邵涵的怀里抬起头来。
古邵涵双手扶着田小筠的胳膊,让她先走到平地上站稳:“怎么了,脚崴了吗,干嘛穿这么高的鞋。”
田小筠站稳之后,立马松开了古邵涵的手。
她活动了一下脚腕,还好抓的及时,并没有崴的很严重,能走路,就是有点儿疼:“还好,没事,我去换双鞋。”
古邵涵顺手从旁边桌子拿起一把椅子,放在田小筠身后:“鞋在哪儿,我去拿,你坐这儿等我。”
田小筠扶着椅子慢慢坐下:“舞台后面有个更衣室,有一个黄色双肩包是我的,里面有一双鞋。”
古邵涵取了鞋,准备放在田小筠脚下给她换上,田小筠立马双手接过鞋,放在地上自己换好:“谢谢。”
古邵涵:“你开车了吗,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吧。”
田小筠想起赵清晖,赶忙拒绝了他:“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还有事。”
照完相,大家寒暄了几句,然后准备回家。为了避免让赵清晖出现在大家的视野,田小筠准备等大家都离开了,再返回大厅和赵清晖会合。结果田小筠一瘸一拐的,和大家一起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沙发上站起来。
“小筠,”赵清晖朝田小筠的方向走过来,看到她穿着礼服和平底鞋,走路的样子明显是脚扭了。在人群中,他还看到了上次在田小筠公司楼下,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原来他们是同学。想起那天田小筠脸上无比紧张的表情,赵清晖忽然差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赵清晖走到田小筠面前,离得距离非常近:“脚怎么了?”
面对大家好奇的目光,田小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变得不自在:“没事,不小心扭了一下。”
田小筠本来应该礼貌性的给大家介绍一下赵清晖,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情形,还是走为上计:“那个我先走了,拜拜。”
赵清晖向所有人点头示意,然后左手接过田小筠手里提双肩包,右手牵起田小筠的左手,扶着她朝酒店门口走去,一系列动作尽量表现得很贴心很平常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勇敢地牵起田小筠的手,因为她身旁站着的那个,对他传递了非常不友好的眼神的男人。
田小筠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睛看着身旁的赵清晖,像基因突变了似的,行为举止突然变得亲密,眼神都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这是要在她同学面前秀恩爱吗?他们这八字还没画出完整的一笔呢,哪里需要这么大张旗鼓。
何况,身后还有一个让田小筠感到后背隐隐发凉的人。
田小筠下意识地松开了赵清晖的手,换成扶着他的手腕处慢慢走着。
她觉得这样应该比较好一些,既不会让赵清晖误会她的心意,也没有在大众面前驳了他的面子:“等很久了吗,我们刚才在合影,耽误了点儿时间。”
赵清晖:“没事,我刚好看会儿新闻。”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上车离开了。
古邵涵和同学们在后面,跟着走到酒店门口,吴书豪看到田小筠坐上的那辆车,轻轻拍了拍古邵涵的肩膀:“又是一枚妥妥的高富帅啊。”
每个人心里对完美初恋的憧憬和信仰,在许多许多年后,或许总有那么一个时刻,心中的所有美好的希冀,被瞬间击碎,一下子拉着你回到了现实。
回到了那辆,别人的车上。
古邵涵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无法平息。回想起刚才他看着自己那温文尔雅的眼神,总感觉背后藏着许多愤怒和敌意。而他的声音,就是上次修车时打来电话的那个人的。
赵清晖,这是田小筠非常非常在意的那个人,不惜用欺骗来隐藏自己存在的那个人。
她真的已经开始全新的生活,完全抛弃了过往的点点滴滴吗?可自己腰疼是她紧张的样子,车钥匙上一直挂着的钥匙链,还有窝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舍不得离开,难道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赵清晖:“没见你穿过礼服,今天这身衣服很好看。”
田小筠笑了笑,“谢谢。婚礼太忙了,刚才怕你等得太久,没来得及换衣服。”
赵清晖:“是大学同学结婚吗?”
田小筠:“高中同学。时间过得可真快,总觉得不久以前,我们还一起上课,一起高考。一转眼,竟然都结婚了。”
竟然是青梅竹马的高中同学,也从没听田小筠提起过。赵清晖心中一算,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到现在竟然还纠缠不清。
赵清晖:“你还小,我这个年纪,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都结婚了,我都送出去数不清的红包了。中午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吧。”
田小筠此时只想回家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昨晚基本都没怎么睡,早上天没亮就醒了:“不吃了,我想回家睡觉,早上起太早了。”
赵清晖:“那你睡会儿吧,等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田小筠:“没关系。坐在车上不能睡觉,会影响驾驶员的注意力的。你家住在酒店对面的小区?”
赵清晖:“嗯,我妈单位的家属院。下次有空来我家吃饭,我妈做饭特别好吃。刚才他们听说你在酒店,还请你到家里玩呢。”
成年人的世界,可太难了。
田小筠冲着赵清晖傻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装傻是人生中的必备技能,专治各种尴尬时刻。
田小筠:“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赵清晖:“恭敬不如从命。回家好好休息。”
田小筠看着赵清晖的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想起今天他说过的,过几年,自己也会走上婚姻的舞台,或许就是和这样一个身高样貌,学历工作,家庭背景都符合爸妈心意的男人,度过了往后平平淡淡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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