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母的,  即使愿意为孩子付出所有,偶尔也会为偷懒而快乐。

    虞得得渐渐活泼,叫大人松口气的时间越来越少,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可人不是机器,  总有看漏的时候,几乎是片刻之间,  他额头就青一块。

    闻欣正在跟客人说话,健步如飞也没能阻止这桩“惨案”,  只来得及把儿子抱起来哄。

    虞得得哭得天崩地裂,  搂着妈妈的脖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倒让客人有点手足无措,帮忙说:“摔着哪里没有,要不要去看医生?”

    闻欣强笑道:“应该没事,不好意思啊。”

    陈曼曼本来在整理仓库,听见声赶快出来接班。

    闻欣腾出手来,  轻轻在儿子脑袋上按一下,  觉得有块地方已经鼓包。

    她脸色都不太好,抿着嘴唇很是不悦,  一股火想冲着自己来,无奈地叹口气  。

    虞得得仍旧是哭,  小脸通红,  半响才止住,歪歪在妈妈怀里睡过去。

    自从小崽子能动,夫妻俩就做好他有磕磕碰碰的心理准备,  提前去咨询过,知道哭闹反而证明人的健康。

    可饶是如此,她仍旧提心吊胆,  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眉头微蹙。

    虞万支下班来接人,一看这样子就谨慎起来,小声道:“怎么了?”

    闻欣一看他就着急,憋大半天的情绪抑制不住,眼眶微红说:“得得摔了一下,你看都青了。”

    虞万支眼神扫过,半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说:“没事的,我看看。”

    他也不好把儿子叫醒,想想伸出手探鼻息。

    闻欣吓得眼睛都瞪圆了说:“你干嘛!”

    虞万支就是脑子一抽,有些尴尬道:“呃,习惯了。”

    他经常夜里给得得盖被子的时候这么干,已经很顺手。

    闻欣没好气踹他说:“你这是火上浇油。”

    她都已经很自责内疚了,还这么吓唬人。

    本来这样踢一脚,是不会怎么样的,但虞万支没稳住,摔了个屁股蹲,倒吸口气。

    闻欣不知道该不该笑出声,茫然地眨巴眼,有些迟疑道:“你,没事吧?”

    她想扶来着,就是腾不出手。

    说白了,虞万支还是担心他们母子,毕竟小的伤身大的伤心,难免顾不上自己。

    他索性盘腿坐好说:“没事,得得给我吧。”

    闻欣手也累得很,慢吞吞地像在转移什么财宝,等胳膊轻松下来后说:“真沉啊。”

    虞得得已经二十二斤,堪称是大胖小子,往沙发上一坐都凹进去一块,更何况是他妈细细的手臂。

    但虞万支什么都不耽误,甚至还有劲给她捏捏说:“痛不痛?”

    温情的当口,虞得得睁开眼,目光在父母之间移动,一脸的人畜无害。

    明明是可爱,闻欣瞅着就是有点傻,戳戳他的脸说:“你叫两声听听看。”

    虞得得还挺配合的,哇哇叫两声,看上去没什么异常,还顺手薅一把他爸的小寸头。

    也不嫌扎手的,虞万支好笑道:“还行,我看你晚上能吃两碗饭。”

    虞得得自然没有这个食量,现在连一瓶奶都是勉强喝下去,压根不知道每罐奶粉要多少钱。

    虞万支还打算让他喝到两岁,有些头痛道:“你戒奶怎么这么容易。”

    别人家的孩子,恨不得上小学还抱着奶瓶。

    闻欣觉得不用太着急,说:“一阵一阵的吧,下午蛋羹他也没吃完。”

    往常都要扒拉碗确认好几次,露出个失望的眼神,好像自己在后妈手上苟延残喘。

    刚出生带到现在,虞万支都不敢说能把这小崽子拿捏得十分准。

    他在心里把这个新变化记下来,想想说:“要不滴一点酱油吧。”

    闻欣嗯一声,又有些感慨道:“他都快周岁了。”

    曾几何时,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提起这个,虞万支道:“咱们就定六桌对吗?”

    按照计划,客人应该是只有四桌,但说起来就不大吉利,加上请客本来就该预留多点,因此六桌是个好选择。

    正月里是办酒的好时候,大小饭馆都会爆满,定下来几乎就是落子无悔。

    闻欣把两个人的交际圈反复盘点,主要针对那些有随过礼的,这会眼睛又转好几圈才点头。

    虞万支是打算照顾熟人的生意,说:“好,我待会带得得去老陈店里。”

    闻欣也就是拍半个板,家里很多事都得夫妻俩一起定,连菜色都讲得差不多,父子俩才一起出门。

    人走,闻欣好像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

    她连坐姿都是歪歪的,看上去缩成团,半靠在椅背上,什么事情也不想。

    只是片刻的安宁很短暂,马上就有客人推门进来。

    谁对钱都是笑脸相迎的,闻欣嘴角上扬道:“于姐来啦。”

    于姐不光是来买东西的,更多是奔着聊天,两个人坐下来嗑瓜子,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幸好快过年,添置衣服的早就准备好,最近几天都没什么人,给出她们讲新闻的功夫。

    虞万支抱着儿子上外头溜达一圈,就觉得她又是活力四射的样子,心里松口气。

    他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烧烤,隔着玻璃使眼色。

    闻欣没想好怎么开口,于姐已经注意到,站起来说:“下次接着讲啊。”

    擦肩而过,虞万支跟她微微点头,这才进去道:“有一家新开的烧烤,吃吗?”

    闻欣爽快关灯拉闸门道:“在哪啊?”

    夫妻俩往外走,街上的店已经关一半,但烟熏缭绕的小摊子们正当热闹。

    虞得得本来有两分昏昏欲睡,陡然又精神起来。

    虞万支坐下来轻轻拍他的背哄着,寻思差不多的时候低头看,好小子,眼睛还瞪得跟铜铃差不多,跟爸爸对上眼就嘻嘻笑。

    不止他笑得出来,闻欣也能,她咬咬嘴唇说:“下午睡太久,我估计晚上没这么早。”

    虞得得的作息是有点的,很经常还没到家就睡着,今天已经过点好一会,仍旧对周边的一切感到好奇。

    虞万支心算着这点睡眠时间够不够,说:“没事,明天睡晚一点。”

    又道:“等收拾好,咱们去市里转转。”

    明天是服装店在年前的最后一天营业,闻欣打算做个大扫除,毕竟新年新气象。

    她道:“好,也带得得见见世面。”

    夫妻俩都挺忙的,平常最多带儿子在附近的街上转悠,更多时间虞得得只能待在妈妈的店里。

    可哪怕是养鸡鸭,也没有一直关在笼子里的道理,为此他们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虞万支虽然关心孩子的一切,但是说:“你惦记儿童乐园好几年了。”

    说起这个儿童乐园,闻欣想去不是一两天了,但进去的谁手里不牵着一两个孩子。

    闻欣一直没好意思去,捏捏儿子的小爪子说:“你就是妈妈的幌子。”

    虞得得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有这么大的意义,甚至没能从花钱里得到多少快乐,因为他第二天刚坐上摇摇车就扯嗓子哭。

    五毛钱才能坐一回,闻欣赶快哄着说:“没事的宝宝,你看多有意思啊。”

    虞得得觉得没意思,扑腾着要下来,强扭的瓜到底甜不了,虞万支无奈地抱着他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边上多少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父母都没舍得给花钱。

    倒是闻欣低头目测着自己的身高说:“我估计挤不进去。”

    她长得再不高,也是成年人的身量,表情看上去多少有些失望。

    得,想玩的玩不了,不想玩的嚎啕。

    虞万支腾出手牵她说:“去看旋转木马吧。”

    放寒假的时候,满大街都是小朋友,更何况这种专门为他们设计的地方,因此上去的都是些小萝卜头,或者抱着身量不高的孩子的父母们。

    大概是和妈妈一起,虞得得对这个不是很抗拒,表情虽然还是很紧张,但愣是忍住没哭。

    虞万支按着快门给母子俩留下算是快乐的记忆,等木马三圈转完后说:“这张照片洗出来,得得的表情会很可爱。”

    因为这句评价,闻欣很是期待,特意把刚拆没多久的胶卷用光,打算赶在儿子的周岁宴之前做个相册。

    可惜她拿到手,哪张都不错,唯有虞万支特意提过的这张,虞得得的脸色堪称扭曲,一种想逃离又被禁锢的为难。

    闻欣嘴角抽抽道:“你觉得这样可爱吗?”

    虞万支反复端详,确认地点点头说:“很可爱啊。”

    得,王婆卖瓜,闻欣笑得一脸慈祥说:“还是四个月这张最好。”

    夫妻俩正在整理照片,大概离想记下来的那刻不久,一切都是历历在目。

    虞万支凑过去看说:“圆头圆脸的,是不是刚会坐那会?”

    说是坐,手还得撑着地板,不然早就整个人往后仰,不像现在端端正正的。

    闻欣的目光在地上的孩子和照片之间移动,一时不敢置信道:“我居然能把他生出来。”

    生命着实神奇,人体虽然早早赋予她这项本领,却从未深思过。

    虞万支觉得这语气好像有哪里好笑,捏捏她的脸颊说:“辛苦你了。”

    说来奇怪,他们俩都觉得彼此在生儿育女的付出上更多,能相互体谅的夫妻或许才能走到最后。

    闻欣手指划过他粗糙的掌心说:“现在还年轻嘛。”

    年轻吗?虞万支掐指一算,自己离三十岁居然没多久。

    他十几岁的时候还以为到这会已经半只脚进棺材,没想过仍旧会生机勃勃。

    好像迈过整数的坎,人生的意味会不一样。

    虞万支道:“明年过个大生日吧。”

    按老家的习俗,三十、五十和八十这三个岁数的生日最重要,闻欣早也琢磨着这件事,说:“到时候得得就会说‘生日快乐’了。”

    不过眼前要紧的还是虞得得的生日。

    又一年的正月初三,是个好日子,饭店里办喜事的人不少,仔细一看挂着“周岁宴”横幅的包厢只有一个,让来参加的客人们方便不少。

    吴鑫华一家三口从城里出发,出门得比别人早,自然也是最快到。

    闻欣还在挂彩带,看到人从椅子上下来说:“来啦,先坐一会。”

    赵秋燕手里还牵着儿子,一点都不含糊,撸起袖子说:“客气什么,一块忙吧。”

    又道:“俊峰,你不是一直想跟弟弟玩吗?”

    吴俊峰已经快三岁,在小孩子的世界里算大人,一点都不认生,对着地上的虞得得扑过去。

    就这猛虎出山的架势,虞万支一口气提上来,就看他硬生生刹住车,从口袋里拿出个金发碧眼的塑料小人说:“弟弟,来玩。”

    虞得得是在服装店长大的孩子,大概天天被不同的人逗,完全没有陌生人的概念。

    啊啊叫两声像是回应,两个人鸡同鸭讲,居然能玩在一起。

    反正以闻欣有限的判断力,是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她也不管,跟赵秋燕道:“日子太好,我这点小生意人家都不想接,只能自己来。”

    赵秋燕略微一打量,这地方已经是五颜六色,还有彩纸剪出来的“虞琛生日快乐”六个大字。

    她诧异道:“得得的名字定了?”

    说起这个名字,夫妻俩已经琢磨一整年,虞万□□点子文化水平翻来覆去地倒着,还是前几天刚从报纸上发现的“琛”这个字,心想跟自己一开始喜欢的“虞莘”有异曲同工之妙,又翻过字典觉得寓意不错,就给定下来。

    闻欣反正难题不在自己身上,念两遍觉得还挺顺口的,说:“对啊,再拖拖拉拉的就要叫无名了。”

    赵秋燕也没念过多少书,有些迟疑道:“是念‘深’吗?”

    看来大家都差不多,闻欣笑笑说:“我第一眼也以为是,其实是叫虞琛。”

    又道:“兴许大家都会问。”

    她猜得没错,多数客人都会好奇于此,只有吴静的第一反应是说:“那这上学写名字太难了。”

    闻欣还真没想过,挠挠脸说:“对哦,虞的笔画本来就多。”

    对小孩子来说肯定很迷糊,可他们好不容易定下来的,要是再换只怕脑筋都要死掉。

    吴静也就是下意识的反应,赶快接着说:“多练习就好,毕竟两个字还省一个呢。”

    闻欣又一下子被说服,道:“欣怡最近是不是在学写字。”

    还真是,吴静笑笑说:“对,她一直嚷嚷着自己要改叫‘吴一’。”

    古灵精怪的小姑娘,闻欣都能想出来她双手叉腰的样子来,道:“一眨眼她也快上小学了。”

    两个人又说说笑笑几句,很快就有下一位客人来,眼瞅着时间差不多,抓周仪式也正式开始。

    新买的草席上缝着一块红布,上面摆着钱、算盘等吉祥物,所有人各凭本事的叫着虞得得的大名。

    他本人倒是老神在在,很有风范地环顾四周,仰起头判断父母的位置。

    闻欣想着寓意好一点,几乎是在书的正前方说:“得得,过来吧。”

    虞得得和自己的大名暂不熟悉,丝毫不知道为什么陌生的发音在围绕着他。

    他在这种时候也有点怕人多,只向着最为依赖的人的方向过去。

    但人过去了,手啥也不碰,被妈妈又扯回原地。

    闻欣试图教育,比划着说:“你就像这样,抓个东西。”

    她抓的是空气,虞得得模仿的也是空气,但他又不是对外间不好奇的人,很快晃动着小算盘。

    大人们齐齐喝彩他将来能成为数学家,但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觉得没意思就奔着包子过去。

    虞万支帮他把不带馅的部分掰下来,很是欣慰道:“今天让你吃个够。”

    这恐怕是虞得得人生吃过最甜的东西,小崽子的眼睛蹭的亮起来,很快被豆沙馅糊一脸。

    身上还穿着新做的衣服呢,闻欣也顾不上什么搭配,赶紧给他上围兜说:“吃得文明一点吧你。”

    虞得得不管不顾,恨不得连头发都钻进包子里,看上去像是被后爸后妈关在牢里过日子的人。

    虞万支小声道:“真没饿着你,你这是咋回事?”

    闻欣刚刚也吃过一个,说:“他土包子,没怎么吃过甜呗。”

    顶多就是水果里那点糖份,还不够塞牙缝的。

    虞万支是想着也算儿子的大日子,让他吃点好的不过分,忽然不安起来说:“不会回去更不喝奶粉吧。”

    闻欣咬咬牙说:“那就饿他两顿好了。”

    也就是改革开放后的生活水平大大提升,换以前压根没有挑食的小孩,赶上家里人口多,吃东西就跟打仗差不多,哪还有挑挑拣拣的余地。

    这种话属于说出来容易做到难,实在是个下策,尤其虞万支对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最持疑。

    他犹豫道:“也是大孩子了,能听劝的。”

    闻欣下巴一抬说:“虞得得,你听懂了吗?”

    虞得得突然嘎嘎笑,眼睛弯弯像月牙。

    这是真懂还是假懂,闻欣刮他的鼻子说:“行啦,吃你的。”

    又跟虞万支道:“孩子给我吧,你忙你的。”

    今天来的仍旧是虞万支的朋友居多,算起来他人生的半数在此度过,自然得忙着招待。

    闻欣也不例外,但女人和孩子总是凑一拨,一点不耽误她的事情。

    她抱着二十三斤的虞得得满场转,心想得亏就这么点客人,要是在老家还得了。

    说来也怪,老家那片虽然穷,但人人好摆排场,据说这几年越发的夸张起来,连孩子上初中都得来这么几桌。

    闻欣反正是人在他乡,很多礼都假装不知道,心知虞得得将来是做不了故乡的人,往来上的东西是能省则省。

    好在虞万支的亲戚关系也比较简单,他连亲生父母都不需要太照顾,只要逢年过节给点钱都算是仁至义尽。

    而嫁出去的女儿,娘家也不会多要求,因此夫妻俩的人情往来几乎都在东浦,算起来大支出都在闻欣的兄弟姐妹上。

    她夜里记礼金的时候还生气这个,说:“闻明真的臭不要脸,这是打算一直给我装傻是不是。”

    当年侄女出生,她才开始上班,每个月的工资不过二十块,可也给的是十八块八的红包。

    且不说这么些年物价涨多少,哪怕还个一模一样的她都不至于这么生气,猛地拍桌子说:“不找他我誓不为人。”

    可还是那句话,她撂狠话还不错,真要跟娘家掰扯还真做不出来,只能偏过头眼巴巴地看。

    虞万支正在教儿子打算盘,虽说是对牛弹琴,他自己还觉得挺有趣的,沉浸于其中,压根没注意外界,还是闻欣叫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说:“怎么了?”

    闻欣又重复一遍,双手合十道:“你会替我讨回公道的对不对?”

    虞万支不在乎脸面,他本就是心硬的人,说:“当然。”

    闻欣陡然期待起来,翻看着日历说:“还有一个多月。”

    他们口头商定好四月回老家,希望赶得及清明带孩子给长辈们上柱香。

    不管怎么说,虞万支是吃着养父的饭长大的,人家过继就是为香火,虽然他一生为此所困,但到这个年纪,多少能看开不少。

    他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也不知道那座小村子位于何方,目光突然有些涣散。

    闻欣只觉得有异,伸手在他眼前挥挥说:“得得困了。”

    虞得得小脑袋一点一点,却仍旧耽于享乐,明明眼睛都快闭上,下一秒又猛地睁开。

    儿子的一切都有趣,抚平虞万支幼时的阴影,然而现在的生活空隙,是闻欣填补的。

    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说着“先让你睡我再睡”的话,抱着虞得得哄起来。

    闻欣只当不知道是个动词,捂着自己的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心想还是快点把账算完。

    然而掩耳盗铃是没有用的,早就困倦的虞得得很快被连人带床安置在客厅,月色柔和地照映在他的床边。

    虞万支给儿子掖被角,这才进屋说:“算完了吗?”

    拢共就那么几十个客人,很多还是拖家带口的,没几十块钱的账能复杂到哪里去。

    然而小别胜新婚,闻欣现在就是有那么点羞怯,用力地盖上本子说:“还没。”

    动作想叫人不注意都不行,言语又是另一个意思。

    虞万支领会了两秒,还是决定遵从她眼神里的渴望,手从她纤细的腰肢往上说:“那我这儿有点急,插个队吧。”

    闻欣抿着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两只手抓着床单,怎么看都像是要喊“抓流氓”的样子。

    虞万支不由得有些迟疑,一时之间没下文。

    闻欣心口砰砰跳,好像油锅里被倒进一盆水,稀里哗啦乱七八糟。

    她反客为主,扯住他的衣领说:“睡不睡!”

    虞万支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什么问题,轻笑道:“当然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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