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很多消息的传递主力都是妇女们。

    闻欣只用在聊天的时候开个“不知道最近有谁要卖房”的头,大把有人往后头接话,那真是连人家屋子里有几块砖都知道得差不多。

    说实在的,她觉得这样打听比夫妻俩买第一套的时间轻松不少,攒整整三页纸的信息回家跟虞万支商量。

    虞万支正在给炒货分装成三斤一包,哪有看的功夫,索性说:“你念念看。”

    闻欣便清清嗓子说:“第一套在三条街,是平房,门口有自己搭建的厨房,面积差不多二十平,卖六千八,便宜是便宜,但住里面的老太太还在病床上,子女就开始闹着分家产,恐怕有麻烦;第二套……”

    她念得慢,语气一顿一挫,显然是留出给虞万支思考的时间来。

    可惜他前头几套还算能分清楚,到后面已经是满脑子乱七八糟,勉强能把听上去就不合适的排除掉,说:“咱们要挑好买好卖的,最好是选家属院的那几套。”

    他现在对“家属院”这三个字有点,甭管是什么单位的都觉得好一点。

    当然,现在稍微过得去的房子除开商品房,也就是这些职工们住的地方。

    闻欣参考他的意见,在纸上戳来戳去说:“那不然就隔壁2栋403那套,现在就是租客住着,每个月二十块钱呢。”

    比买下来要找租客省时间,一天都不耽误拿钱。

    虞万支心想这样确实方便不少,说:“行,明天我们去看看?”

    闻欣点点头,把本子收起来说:“但是要九千,几乎是家里所有钱。”

    赶在过年前,她和虞万支都领到老板的奖金,还有加工坊临时入账两笔,算起来已经等同于全部家当。

    从欠银行三万块钱,不对,应该说从跟廖厂长借三千块钱买房子开始,虞万支的心态也一点一点在变化。

    他看上平静一点,往好处道:“加工坊去年就挣四千多,明年会更好的。”

    毕竟去年没干满十二个月,正儿八经开工差不多是三月,而且刚开始没打出名气来,只靠他原来的那点人脉拉拔生意,接下去肯定会如火如荼的。

    技术工嘛,只要有手艺在肯定是不愁饭吃的。

    闻欣当然是比他更乐观,坐在椅子上是晃来荡去,跟小孩子荡秋千似的。

    虞万支不由得道:“小心点。”

    他话音刚落,闻欣就一个没坐稳,险些歪倒在地,堪堪用左脚撑住,大眼睛里全是尴尬,虚无地哈哈两声说:“意外,意外。”

    虞万支无奈又好笑,要不是腾不出手都得在自己的脑门上揉一揉才行。

    他道:“祖宗,你还是洗个澡,老老实实坐床上看小说吧。”

    闻欣偏不。

    她搬着自己的椅子挪到他边上挨着坐,偏过头道:“我就要在这。”

    熟悉的肥皂香味环绕着,虞万支是心猿意马。

    他算是大病初愈,怕传染一直两个人之间好一阵没有什么亲密接触,连夜里睡觉他都得时不时醒来把人从自己怀里扒拉出去,这会几乎是忍不住,把挖瓜子的小铲扔回麻袋里说:“看来你想睡觉了。”

    夜里八点出头的时间,说什么瞎话呢。

    闻欣哪还能不知道他,睨笑着道:“上回谁说再忍一忍的来着?”

    虞万支没结婚的时候看上去还算无欲无求,可开过荤的人憋这么些天已经为难。

    他正要说话,听到敲门声应道:“哪位?”

    屋外人说:“闻欣在家吗?我是小红。”

    是闻欣最近刚认识的邻居,她都管人家叫红姐。

    她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过去拉开门说:“姐来啦。”

    小红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个年纪差不多的妇女,先介绍说:“这是我弟妹爱娟。”

    闻欣客气打招呼,不过心里是在嘀咕着,侧过半个身子说:“爱娟姐好,屋里坐啊。”

    虞万支在里面已经是拉好床帘,把桌椅摆开,提着暖水壶泡茶,到打完招呼就站到一边不吭声,心想女人间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插手。

    看人家这事情做的,小红连忙说:“不用客气的,我们就是来讲几句就走。”

    闻欣仍旧琢磨着有什么事,但还是说:“那也得喝杯茶啊。”

    小红却不过,扯着自家弟妹坐下来,先左右打量着寒暄说:“这家里收拾得真干净。”

    闻欣谦虚道:“也就是快过年收拾一下,平常乱糟糟的。”

    但常年保持的习惯和临时抱佛脚的差别,在干活的人眼里都是能轻易分辨的,小红当然是接着夸,双方又聊几句她才进入正题说:“是这样的闻欣,我婆婆晚上说,你们在帮人打听房子是吗?”

    闻欣总不能到处说自己想买房,到这会已经是心中有数道:“是啊,姐你有好介绍吗?”

    给话头就是个机会,小红道:“我弟妹他们正好想换,我寻思条件挺合适的,就带来聊聊。”

    现在买卖都是靠自己的居多,还得七拐八绕的亲戚朋友们帮着上心,这种情况闻欣不惊讶,问道:“房子大概是什么样的啊?”

    总算轮到一直沉默的爱娟开口道:“在新三路的团结院,面积有二十平,厨房在走道上,厕所洗澡要到楼下,开整价九千。”

    团结院的房子算是比较新,是八十年代初区里牵头的集资房,都是各单位没有房子住的人出钱,产权清楚,位置也还算是便利。

    闻欣给虞万支递一个眼神后才道:“姐,你看我们也不能马上决定,明天上家里看看行吗?”

    我们?小红也不是个傻的,心想看来买房的不是别人,应该就是他们夫妻。

    她替弟妹应承道:“当然行,去看你就知道,地方特别好。”

    说是特别好其实也论不上,但现在他们买得起的房子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第二天闻欣看的时候,在心里假装那些杂物都不存在,微微点头说:“地方还挺大的。”

    虽然是二十平,但东浦居大不易,螺狮壳里造道场,这点地方住七八口的人家比比皆是。

    虞万支也没说些什么,但跟刚看过的国棉厂家属院那一套做比对,心想还是那边更好。

    他轻轻扯一下身边人的衣角这才说:“不好意思,我们还得再商量一下。”

    买猪肉都得货比三家,闻欣也是这么想的,礼貌道别后,两口子到楼下她才说:“你更喜欢哪个?”

    反正都不是用来自住的,虞万支只怕亏本,想想说:“还是家属院那套好。”

    闻欣也差不多,只是回过头还得特意去跟红姐说明,心想这交际往来的事情果然麻烦。

    但他们到底还是买下国棉厂2栋403的房子,以八千八成交,办完过户手续之后仍旧租给一直住在里面的人。

    不过这样一来,家里就剩下四百多,过年的花销虽然绰绰有余,但难免还是给人捉襟见肘的感觉。

    因此从房管所出来到家,闻欣数来数去都只有四张百元大钞的时候,不得不道:“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虞万支默默地掰手指头说:“没事,能撑到下一次发工资。”

    这话说得越发叫人不安起来,闻欣搓搓手说:“可千万别有什么意外。”

    话出口她自己就呸呸两声说:“看我这嘴。”

    虞万支亲她一下道:“没事的。”

    他现在是健康活泼,有点两个人刚好起来那阵子的黏糊劲,动不动就亲亲摸摸的,得亏是不用上班都在家里,闻欣也就任由他,甚至撒娇说:“再亲一下。”

    虞万支哪里扛得住这一招,看一眼窗外的大太阳说:“行,我拉个帘子。”

    说话就说话,手也不知道是放哪。

    闻欣在他脸上咬一口说:“是不是忘记今天还有事要做?”

    正是腊月二十九下午,还有一天要除夕,别的不说家里总得再收拾一遍。

    虞万支却一点都不着急,倾身而上道:“没事,我很快的。”

    他说的是干活,闻欣却眼神向下,若有所思地哦一声。

    真是胆子大,哪怕不是第一次知道男人不能挑衅,闻欣还是给累坏了,事后懒洋洋趴在床上说:“都归你,我啥也不干。”

    虞万支贴心地帮她把被子盖好道:“好,顺便想想晚饭吃什么。”

    闻欣连想的力气都没有,倒还顾得上四处指挥说:“你窗花别贴那,往照片旁边再挪挪。”

    颇有旧时周扒皮的样子。

    虞万支挪来挪去,换个人早就发脾气,但他仍旧带着笑,甚至三分纵容地连连追问道:“再调一下吧?”

    这人什么毛病,还有上赶着叫别人挑刺的。

    闻欣哼一声说:“我偏不。”

    虞万支还有些怅然若失,这在他看来是夫妻间的趣味。

    他里里外外地忙碌着,眼看时间差不多才说:“想好吃什么了吗?”

    街上的店都关得差不多,能选择的也没几样,家里倒是还有点菜,但闻欣懒得弄。

    她头埋在枕头里闷闷道:“有什么算什么吧。”

    虞万支应一声,过来摸摸她的脑袋才带着钱和饭盒出门。

    闻欣翻个身看着天花板打哈欠,起床穿好衣服去洗手间,然后打开窗户透透气。

    那些萦绕着多少叫她面红耳赤的刚刚也在散去,她喃喃道:“好像快下雨了。”

    虞万支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排队买包子,时不时看一眼天上,寻思怎么自己拉窗帘之前还是晴空万里,一眨眼就是乌云密布。

    他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闻欣在家也是,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指定店家,现在连想送伞都不知道往哪去。

    她站在窗边眺望,猛听得一声惊雷,抚着胸口说:“老天爷诶,你慢点下。”

    但不管夫妻俩怎么祈愿,这雨点都是慢慢地砸下来。

    虞万支终究还是冒雨到家,肩膀裤腿处已经湿一片。

    闻欣早就等着,殷勤地又拿衣服又递热水,有些着急说:“病才好,别又感冒了。”

    虞万支现在也不敢说自己不会生病这样的话,生怕老天爷觉得自己太猖狂。

    他换好衣服,两杯水灌下去,毛巾在头发上搓来搓去说:“没事,吃饭吧。”

    闻欣不放心,临睡前非让他再量一次体温。

    虞万支没办法,只得照做,夹着胳膊一动不动,想开口都会被先瞪一眼。

    有点矫枉过正,可他甘之如饴,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闻欣看他这样乖巧地坐着,分出一点雪花膏抹到他脸上说:“给你香香。”

    简直是香味扑鼻,虞万支嘴角抽抽说:“男人不用擦这些吧。”

    说来也怪,这味道他本来是爱不释手,一天到晚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总嚷嚷着自己被勾得魂不守舍,可想到黏黏糊糊在自己脸上有点受不了。

    闻欣就是知道,这才偷袭,两只手揉搓着他的五官道:“再说一遍。”

    虞万支欲言又止,只好改口道:“很适合我。”

    闻欣笑得狡黠,躺在床上是翻来滚去。

    这床动得都快比下午夸张了,正好五分钟到,虞万支抽出体温计自己看一眼,伸手把关掉说:“没发烧,可以做点别的了。”

    哪怕他不说,体力也能表明健康,闻欣迷迷糊糊中已经忘记今夕是何年,第二天才有些发脾气道:“你去买菜。”

    天还没亮,但除夕本来就是要这个点出门,虞万支去年也是这样,颇有经验地说:“行,蛋糕我也会带回来。”

    到现在,他也没说自己的生日应该是农历二十九这件事,权当自己真的是大年三十出生。

    闻欣确实定了蛋糕,掀开一点眼皮说:“还是我去吧。”

    总觉得这样更有心意。

    怕惊扰她的睡眠,虞万支开的是厨房的灯,但在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有光亮。

    他指着窗的方向说:“还在下雨。”

    闻欣都没怎么睡醒,支着耳朵使劲听才说:“还真是。”

    又道:“就在街对面,我很快的。”

    何苦出去瞎折腾,虞万支弯下腰哄着说:“就算是生日礼物,乖乖在家行吗?”

    他的气息在环绕,闻欣也是晕晕乎乎就应下来,等人出门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无奈起床开始和面,按照即定好的菜单今天是准备大显身手包饺子。

    可惜她快虞万支慢,饺子皮整整齐齐摞着人才回来,塑料袋子直顺着往下滴水,可见外面雨不小。

    闻欣又是操心道:“快换衣服,别感冒。”

    虞万支心想自己生一回病算是让她十年怕井蛇,暗暗叹口气觉得以后还是小心点。

    他从前对并不精细,这是显而易见的,但这会也对自己温柔起来,重新收拾后才说:“你猜猜今天猪肉多少钱?”

    一准是又涨价,闻欣心疼道:“三块了?”

    虞万支摇头说:“三块二。”

    闻欣声音都高起来,嘴巴微张,有些颓然道:“过年嘛,应该的。”

    连澡堂的票都涨一毛,还不许人家猪肉涨三毛吗?

    虞万支并非是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人,相反他过日子是仔细的,撸起袖子去洗菜切肉,边说:“去年除夕还是两块六。”

    菜不是闻欣买的,她哪里知道这么多,这下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说:“什么!太贵了吧!”

    谁说不是,虞万支掏钱的时候手都在抖,有点雪上加霜道:“刘琼说‘过完年兴许都是这个价’。”

    他们习惯找熟人买东西,也算是一种人情往来,毕竟刘琼也常给服装店带去生意,更别提她姑娘赵美云是闻欣的“忘年交”,两家人算是比较熟悉。

    闻欣知道刘琼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啧啧两声说:“政府一不管就是这样。”

    刚出的政策,连生猪都取消统购统销了,她想想小时候过年盼杀猪的样子,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完全没想到数年之间社会变得这么快,只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道:“我看这物价是越来越厉害。”

    别的不说,连橡皮都比她刚来东浦那年贵一毛钱——谁叫她写字少,当时买的橡皮今年刚用完,因此记忆深刻。

    虞万支咚咚咚剁肉说:“我看工资还得涨。”

    不然大家靠什么吃饭。

    提起钱闻欣就有精神,说:“幸好吴静早就说年后我卖一件衣服有一块五。”

    别小看五毛钱,平均每个月能多出一百块工资来。

    虞万支自己的动静太大,没怎么听清楚,闻欣也没重复,只是到走廊听、看、闻之后才回来说:“整栋楼应该都起了。”

    故土难离,多半是本地人才会在大过年的还在这,而对东浦人来说除夕最重要的就是祭祖,甭管是谁都要赶早上祠堂去,因此楼道间已经飘着肉香味,高压锅的声音响彻,谁还会嫌弃剁肉,只怕都当时放鞭炮给忽略。

    虞万支是才从外面回来的,当然更知道。

    他停下刀的间隙说:“201那家,我回来的时候人家正好挑担出门。”

    闻欣不可置信看一眼手表,感叹几句,把他弄好的菜肉倒进盆里开始调味,觉得差不多后说:“你会包吗?”

    虞万支还真没什么不会的,二话不说洗了手就过来,两口子挤在狭窄的厨房里,用准备丰盛的三餐拉开这一天的序幕。

    和去年只有同层楼的邻居们往来比起来,今年他们的交际范围显然在扩大,家里时不时就有孩子喘着气爬到八楼,隔着窗叫阿姨或者姐姐,送来自家做的好吃的,带着空盘子走。

    一连好几家人来,叫虞万支挠挠头说:“感觉咱们都不用自己做饭了。”

    闻欣正在炸丸子,忽然回过头看着他笑,笑得虞万支心里莫名发毛,往后退说:“怎么了?”

    她就是嘻嘻嘻地不说话,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虞万支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事,也能大概说:“有点不怀好意。”

    怎么能这么说呢,闻欣两根手指相互戳着说:“你看,咱家也没孩子,我这忙,但人又要礼尚往来的,对不对?”

    虞万支总算是摸透她的意思,洗手后说:“送哪家?”

    闻欣给他找出个提篮来,把几个门牌号都细细叮嘱过,从厨房的窗户目送着他下楼,忽然说:“真是好孩子。”

    得亏虞万支是没听见,当然,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己很像孩子,毕竟这活真的都轮不到他这个年纪的人来做,但家里除他也没有更合适的人。

    好在他并不怕生人,打交道上也算游刃有余,就是有几位长辈会调侃说:“小闻可真会使唤,把爱人都打发出来了。”

    没什么恶意,虞万支实诚道:“我们是分工合作。”

    好一句分工啊,都是有岁数的人,只恨他不是自家女婿,平添两分慈爱。

    这个抓住他唠两句,那个逮住他问两声,让他有一种回老家过年的错觉,但还是顺利完成媳妇给的任务才回家。

    闻欣已经是水开半天就等着下饺子好开饭,看到人就说:“路上停下来逗狗了?”

    虞万支不解其意,啊一声说:“家属院还有人养狗啊?”

    家家户户住得近,街坊邻居只怕会打起来。

    闻欣忍俊不禁道:“我有一年帮我妈去送东西,就是停下来逗狗耽误时间,回家被揍了一顿。”

    虞万支老老实实伸出手说:“你揍吧。”

    闻欣反而有理道:“过年不打孩子。”

    虞万支就是配合她一下,把厨房窗户关好说:“跟刘奶奶探讨了一下计划生育。”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英雄母亲,有十个孩子,那真是见谁都得劝两句生孩子的好,让他快点要一个。

    闻欣被催过不少次,偶尔也有点不高兴,但知道老人家都是这样,饺子下锅说:“她有一回跟我说生孩子跟下饺子差不多。”

    就得一口气下去,先有三五个压压底才好。

    殊不知时代已经不一样,闻欣现在觉得养活一个都够呛,毕竟他们手里头真没多少钱。

    她道:“你这次接话,下次你看到她最好绕路,不然就没完没了。”

    虞万支想到刚刚老太太那个劲就倒吸口凉气,也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连连说:“绝对二十米开外我就掉头。”

    可见是被吓得不轻,毕竟他十几岁就到东浦,外头没那么多亲戚,同龄的朋友们不会总说着这个事不放。

    但闻欣是见怪不怪道:“你信不信,咱们现在要是在老家过年,你的头一准更大。”

    虞万支还真招架不了这些,否则当时就不会因为亲生父母的絮叨选择结婚。

    他咽口水道:“咱们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山高皇帝远也没什么不好,闻欣那点逢年过节就会出来思乡之情消散,认真道:“我觉得已经过好了。”

    起码一年更比一年好。

    虞万支过惯农历的日子,对他来说只有正月初一才是新的一年。

    他回想起来,难得说:“行,那就新的一年继续努力。”

    往常这种话都是闻欣嘴里说出来的,今天一时被抢白,没有更合适的词,只得批评他说:“拾人牙慧。”

    虞万支冤枉得很,一挑眉说:“我是娶妻随妻。”

    现在倒是很会油嘴滑舌,可谁叫他的眼睛实在好看,哪怕眼珠子这么略一转悠,都像在闻欣的心口戳一下。

    她骄傲地甩辫子,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如往昔。

    虞万支摸摸她的发尾,好像还能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心动。

    他松开手去拿碗筷,摆好后看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色说:“以后要都是这规格,咱们还真得多生两个孩子。”

    闻欣自己做的菜就两个,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然后坐下来说:“反正你要多吃点。”

    反正过年的意义就在于吃吃喝喝,好像眨眼到要复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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