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食物香味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一刻起, 正在舔毛的猫咪便猛然抬头,碧绿的猫眼盯着食物放精光。
芙洛拉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小猫的弹跳力和爆发力可以那样惊人,罗伊正拿着叉子往她嘴边送, 这时小猫往前快速助跑几步, 随后柔软的身体噌的一下弹起, 蹦上了床。
就在它即将扑向那些食物的时候——
罗伊另一只手倏地往旁边一抓,快而精准地捉住猫咪的后颈皮, 提了起来。
恶猫扑食被迫中止的猫咪发出抓狂的叫声:“喵呜喵呜喵呜!”
罗伊冷眼看着猫咪在他手中扑腾,“这不是你的。”
这些食物只为他的甜心准备。
芙洛拉:“其实,给它吃一点也没关系, 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么多。”
以她现在这一点也不饿的状态, 她和猫谁能吃得更多还不一定呢。
罗伊想都没想:“不。”
他正打算将猫丢开, 猫咪却像是意识到了危险一般, 在半空中疯狂扭动起身体。
于是罗伊和芙洛拉眼睁睁地看着几根银白如雪的猫毛,从猫的身上簌簌抖落,缓缓飘到烤乳猪和其他菜上, 稳稳粘住。
芙洛拉抿唇憋笑。
罗伊的脸色顿时比吃了猫毛还难看。
“我杀了它。”他沉声。
十分钟后。
罗伊关好了猫, 重新回到房间, 而此时芙洛拉已经勤快地将床上的食物转移到了桌子上。
她欲言又止半天,还是决定唠叨两句:“宝贝, 你以后不要再把食物变到床上来了, 床是睡觉的地方,不是吃东西的地方。”
罗伊看着她, 目光渐渐下移,少女睡裙包裹下的皮肤饱满雪白, 像是柔软圆润的奶油蛋糕, 他缓慢地舔了舔唇, “是吃东西的地方。”
芙洛拉:“……”
罗伊的喉结滚动,“想吃东西。”
芙洛拉抄起唯一剩下的枕头砸向他装满废料的脑子。
罗伊没有躲闪,他受了一枕击后,抱着枕头眨了眨眼,问:“甜心,还在生气?”
不等芙洛拉回答,罗伊将枕头递还给她,乖巧道:“生气的话,可以再打。”
“……”打你个头。
芙洛拉无语,他这是“拿枕头砸死我”“快砸完我好吃东西”的意思?
有本事把枕头换成石头,看她不把他脑子里的废料全砸出来。
现在还是白天,她早就决心不再惯着他白日宣淫的习惯,于是她顺势提出要去图书馆找书。
罗伊不愿再惹她生气,他不情不愿地给了她令人咋舌的三十分钟时间。
要知道从这里到图书馆,光是路上就要花费至少十五分钟,再以芙洛拉的蜗牛速度爬上楼,二十多分钟就没有了。
行吧。
罗伊昨天刚受刺激,与他同病相怜的芙洛拉知道这时不宜再挑拨他敏感的神经,于是答应下来。
芙洛拉这次没有再往历史书专区去。
她找到图书管理员,以罗伊给的特权,提出查看历代王室重大会议记录的要求。
管理员大惊:“这……我需要先请示一下大王子殿下,虽然您是神妃大人,可您毕竟不是王室内部人员……”
在管理员惶恐的目光中,芙洛拉友好地笑了笑。
她道:“别担心,我会亲自通知海格斯殿下。”
是通知,而不是请示。
管理员内心大骇,在怀疑的同时,也被芙洛拉理所当然的态度给镇住。
他连忙道:“神妃大人,请随我来。”
从神历前到现在,虽然帝国的统治者由人变成了神,但由于没有发生流血战争,且王室血脉一直在延续,所以几乎所有会议档案都被完整地保存至今。
这些档案的总数比一层图书馆的书还要多。
芙洛拉挑了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即先王在位时的会议记录,搬上马车运走。
准时赶回主神大殿后,她在某只八爪鱼黏糊的纠缠中,认真研究了一下午资料。
资料显示,先王在位期间,帝国内曾多次爆发魔法师乱斗,造成普通民众人力财力损失。
某某年,魔法师用石子、废铁等物伪装成货币,购买商品的行径猖獗,魔法消失后,商人只能面临财货两空的处境。
某某年起,民间悄然兴起黑魔法组织“望月神教”,以反人类为目的,四处破坏,民众叫苦不迭。
……
记录在神降临的三年前戛然而止。
在其他记录几乎全部无损的情况下,为什么只有这三年的记录是残缺的?
很显然,要么是这三年帝国内部剧烈动荡,无暇记录或是记录丢失,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将它销毁掉了。
这个人会是一心治国的海格斯吗?芙洛拉合上资料,一边揉着疲劳的眼睛穴位,一边思考。
揉着揉着,她的手被人拉开,随后另一只微凉的手落下来,指尖在她眼睛穴位上轻轻打着圈按压。
芙洛拉轻唤:“宝贝。”
“舒服?”罗伊问。
芙洛拉嗯了一声。
“你该吃饭了。”少年的语调透着焦急和一点委屈,芙洛拉埋头研究了一下午,都没怎么理他。
罗伊问:“又学了新东西?”
“嗯,算是吧。”
“可你已经会得够多了。”
罗伊不明白,她是他的神妃,明明可以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开心地活着就好,可她却总是要学这学那,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就像那些王子一样。
“你也想治理国家?”罗伊忽然想到。
芙洛拉轻笑一声,她拉开他的手,睁眼,“治理国家是王室的事情,你不是承诺不过问那些的吗?那我就更没有权利过问。”
她看着他认真道:“我做这些,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
罗伊歪头。
芙洛拉调查这些,主要是想弄明白魔力消失的真正原因,她要搞清楚小骑士究竟该不该把宝剑还给老骑士。
另外,她必须帮罗伊提防某些暗中蠢蠢欲动的人。
她道:“即使你是神,即使现在只有你拥有力量,可人类在欲望和野心的趋势下是会爆发无限潜能的,千万不要小看他们。”
静默许久后,罗伊问:“你在做对付他们的准备?”
芙洛拉一怔。
她原以为他在听了这些话后会感到不屑,甚至是不必要,可她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就好像……他也知道危机的存在一样。
她揉了揉罗伊的脑袋,“就当我是爱瞎担心吧,这些事情就让我来做。”
芙洛拉并不是仗着自己聪明或怎样,只是,罗伊太过单纯不经世事,那些人类的城府和诡计对他而言太过复杂,她不能也不想让他接触这些。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件事上,罗伊的想法和她异曲同工。
罗伊握住她的手,“甜心,你什么都不用做。”
芙洛拉:“嗯?”
“你永远不会有事,我保证。”罗伊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心脏处,“以□□义。”
-
晚餐时间,芙洛拉被罗伊亲自投喂了不少大鱼大肉。
芙洛拉指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不能再吃了,再吃我就真的变成乳猪了。”
小公主变小猪什么的,才不要呢。
罗伊隔着轻薄真丝摸摸她的肚子,“乳猪可爱。”
感受到掌心柔软温热的触感,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芙洛拉:“……”说我猪?还敢笑?
好哇,这个臭八爪鱼!
别拦着她,她现在就重新开始节食!
人的愤怒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芙洛拉倏地起身。
罗伊:“去哪里?”
“去运动,”芙洛拉头也不回,边走边道:“我才不要变成猪,你要是喜欢猪,就自己养一只去,养一猪圈双眼皮的老母猪。”
由于刚吃完饭不能剧烈运动,芙洛拉贴着墙面,笔直地站好,她忿忿地斜睨了罗伊一眼。
罗伊陷入迷茫。
她好像又生气了。为什么?
还有,她在做什么?不是说要运动,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罗伊的脑袋里充满疑惑。
在目睹完芙洛拉“罚站”十分钟,又慢步走了几个来回后,罗伊终于忍不住了。
“甜心,你这样运动不对。”
他知道一种方式,可以让她出很多汗。
能够打湿床单的那种。
话音落下,刚消完食的芙洛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上后知后觉地传来铺天盖地的凉意,她整个人被透明触手紧紧缠住,绑到了床上。
……他可真是狗啊。
“你干嘛!”芙洛拉在触手的包裹间试图挣扎,“谁说要和你运动啦?不是刚才还在嫌我胖吗,你给我松开——”
罗伊茫然又无辜:“我没有。”
他什么时候嫌她胖了?
他一边解扣子,一边用缓慢的语速生涩解释道:“我是说,你变成乳猪也可爱。”
芙洛拉猛地蹬腿,“这么喜欢猪,那你和乳猪结婚好了!”
罗伊:“……”
他愣了两秒,才找出她话中的误区。
他喜欢的是变成乳猪的她,而不是任意一只乳猪。
她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罗伊觉得自己很难。
一根触手滑溜溜地从中间迅速穿过,触手末端一暖,感受到暴躁的少女稍稍安分了些,他道:“甜心,我们不要讲话。”
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是讲不过她的。
触手在黑暗中快速地舞动起来,少年俯身,乌黑的额发蹭过芙洛拉脖子上的皮肤,左侧锁骨下方,由他亲手写下的“罗伊”透着暗红。
和少年大敞的衬衣下,左胸上墨绿的“芙洛拉”颜色很配。
芙洛拉咬唇,有气无力地捶他:“你是狗,听到了吗?你是狗。”
罗伊沉沉呼出一口气,将她扶起来坐好,眉心蹙起的那一刻,他想,偶尔做狗好像也不错。
说好了要帮芙洛拉做消食运动,结果却是全凭透明有力的触手牵引,可即便如此,芙洛拉仍是出了一身薄汗。
一定是身体又虚了,她被这个男妖精榨干了,芙洛拉晕晕乎乎地想。
“甜心……”
罗伊向前倒下,趴着缓了几口气,他抬头,眼尾泛红的湿漉双眼望向芙洛拉:“我错了。”
芙洛拉在尚未回神的状态中下意识问:“错哪儿了?”
罗伊微怔。
他舔了舔自己湿润的唇,收起更加湿润的触手,说:“都错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错在哪里,但总之先承认错误。
许久后,芙洛拉无奈轻叹,揉了揉少年乌黑柔软的后脑勺。
“第一,你昨天不该因为别人养了一只猫而对我发脾气,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猫和我都是无辜的。”
“……”
“第二,虽然我可以不吃晚饭,但你不该用那种方式对待我,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好。”
“第三,在需要用沟通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你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
罗伊想了好久,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又收回两根缠在她腿上的触手,微微撑起身子,自上而下看着她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对于罗伊这种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呆瓜,芙洛拉还能怎么做呢,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教呗。
自己选的男朋友,哭着也要教会。
芙洛拉清了清发哑的嗓子,“当女孩子说出‘我是不是胖了’的时候,男朋友绝对不可以说‘胖了也可爱’这种话,因为当你这样说的时候,就是真的承认她胖了。”
“女孩子的心灵是很敏感脆弱的,很多时候‘再吃就要胖了’这种话只是随口说说,可如果你在这个时候顺着她说,她就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胖了,从而陷入自我怀疑和焦虑。”
“女孩子的身材其实就和男人的x能力一样,都是关乎自尊心的大问题,举个例子,如果你不行,你可以自己知道这件事,但要是我亲口承认你不行,你会不会很受伤,很生气呢?”
罗伊眼前逐渐开始发晕。
连“不行”为何物都不知道的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问:“那我应该怎么说?”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示范答案。
芙洛拉陷入思考。
许久后,她道:“反正,就,除了‘你胖了我也喜欢’之外的话啊,要真诚一点,不能太敷衍。”
罗伊开始头痛欲裂。
太难了,这太难为他了。
他刚刚收起的触手再次钻了出来,像凶猛的蛇齐齐出洞,攀上少女痕迹未退的皮肤,呈螺旋状收紧。
哄人很难,走捷径可耻却有用,他选择走捷径。
至少在走过一次捷径之后,她的态度软化了不少。
她抵抗不了这一招。
少年修长指节猛地抓住暗红色字体的下方,俯下脑袋,任凭芙洛拉一边捶他,一边说自己是在对鱼弹琴。
走完三次捷径后,芙洛拉连捶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仿佛化成一滩水。
罗伊收起晶莹的触手,满意地舔舔唇。
他悟了。
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有吵架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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