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他聪慧,内心也喜悦,望着湖面远处的山,自言自语,不知说啥,忽然道:“本门的心法是‘空’字,父母是空,生死是空,情爱是空,身外之物,也是空。一切空空。你唤我奶奶,不就是空空如也么,这是其一。其二,移花接木是障眼法,遇到高人就破了,你用来保全自己也就罢了,若是沾花惹草……”随后袖子一挥,眼前一片花草,纷纷落下,满地花瓣落入青草里。善寻站着,心想:“她说一切是空,自己养的花草,也毁了。”这时,女子道:“其三,你学的那些,只是人伦纲纪,急时无用,平时多图个心安理得,遇到所爱,也只能望穿秋水。本门爱我所爱,求我之好,哪管他人眼光。”
说完走进树林里,善寻见树林空旷,不由道:“奶奶,你去了哪?”背后悠悠传来一个声音:“我在这里。你为何总寻着人去,心无旁骛,随心所欲,才是我辈中人。”善寻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女子,带着红色面纱,站在桃花下,不由震惊异常:“奶奶,您啥时换的衣服。还有怎么突然到了我身后。”女子取下面纱,扔进花丛里,走了过来:“我说过,本门只是障眼法,只有一个‘空’字,是真的。”然后看着他手中红绳,道:“取下来给我。”善寻听了,沉默一会,解下红绳递给她。女子把红绳放在左手心,又折下一朵花,放在右手心,摊开双手,望着善寻:“你要哪样?”善寻茫然不解,望着红绳,这是他自幼戴的,一心想要回来,只看着红绳,忘记了花,茫茫然道:“我要……”忽然又看到花,忘记了红绳,犹豫不决,加上吃了花卉草药,头疼难挡,不由道:“我……我都要了。”忽然之间,世界一片安静,只见女子静静站着,一会儿才道:“奶奶也要了么?”善寻沉默不语,女子愤然不语,拂袖离去。善寻见了,开口道:“要。你是我亲奶奶!”女子侧身看了他一眼,心如止水,把红绳挂在树梢上,回了房屋。善寻取下红绳,不知惹她生气没,看了房屋一眼,月下静静然,不知多少年了。于是戴上红绳,回到道观。
第三天晚上,依旧来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善寻茫然若失,回到道观。清晨醒来,钱富又换上寻常衣裳,对善寻道:“走,今天可以出门,我们去买蜡烛香油。”善寻听了大喜,和钱富出门了。此时钱富已经长开,青春朦胧,一脸的小伙子,正是风光无限好。两人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迎面几人蹲在角落,在下象棋。钱富刚走过去,被一个人拉住了:“小兄弟,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咱们又见面了。”善寻回头一看,竟然是上次见的陈书白,不由打量着,只见他又落魄了不少,身形消瘦好多。钱富不欲他跟着,也知甩不掉,于是道:“相逢不如偶遇,我们今天还有事,改天陈大哥去道观玩。我替你洗尘。”说完就和善寻走了。
陈书白舍了棋牌,跟了上来:“我找你不是问别的,你看我像个道士么?出家如何。”钱富边走边笑:“像,像那门口迎客松,桌上的几支笔。”陈书白听了这话,大喜不已:“那我好歹跟着你们,替你们张罗一番。”钱富由他跟着,出了走道,到了大街,却拉着善寻,钻进人群中:“找我师父吧。”陈书白好气又好笑,看人来人往:“好小子。初一过了,就是十五。我送你离开,无声黑白。”说完钻进一旁的巷子。
两人跑了一阵子,回头一看,没见陈书白跟来,大口喘气。路过树下,商铺,来到一家善心堂。买了一些香火蜡烛,黄纸呈表,灯油冥币,又辗转来到一家馄饨店,点了两碗馄饨,两人吃得正高兴。却见一个老汉带着个十二岁姑娘,提着二胡,来到店内,对钱富道:“小相公,听曲么。一支十块钱。”钱富本欲拒绝,见小姑娘羞羞弱弱,一双灵动的眼睛,坚韧中隐藏凄楚,不由心动了,道:“来一曲吧。”
老汉站在门口,咿咿呀呀拉了起来,曲声如泣如诉,小姑娘如约唱了起来,犹如知了之鸣:“浮萍水中生飘零,随梦去了隆西关。一片人烟是沧海,芳草无限晴天碧。院下双人行漠客,相会无期遇灯舫。舫中何人织青丝,栓住人生寻自由。”善寻听了,只是放下碗筷,不免向往女子词里所在。
钱富掏出十块钱,给了女子,由他们去了。坐了一会,钱富拍桌道:“你先回去,我会会他们。”又想善寻是个瞎子,怎么回的去。于是闷闷不乐的坐了下来,善寻笑道:“师兄去吧,我在这等着。”钱富喜悦道:“那师弟等着,我去去就来。”钱富追了出门,四处打探,没见两人人影。正没办法之际,远远见到两人在树下休息,正是他们。于是跑了过去,作揖道:“姑娘是哪里人,可有地方落脚。”老汉和小姑娘起身,姑娘看了他一眼,欲语还休,回了一个礼,和老汉去了别处。只剩下钱富站在树下,满堂的风,也吹不出他的失落,心仿佛也跟着姑娘去了一般。
钱富找到善寻,两人背着东西,一路走回去。善寻笑道:“你喜欢她?”钱富点点头:“我看见她,就忍不住要送她吃穿。”善寻低头道:“不成的,师父也不许。”钱富挺了挺胸膛:“师父不许,难道就没人许了么。我念了十年经,也没许过愿。”善寻听了,想到那移花接木,只是道:“你许愿的时候,记得给我听听。听了后,我就藏起来,谁也找不到。”钱富大喜,搂着他肩膀,使劲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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