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霁寒的第一目标并不是斯特林,而是另有其人。
车上司机一直在举枪瞄准,可始终没找到射击的机会。缠斗中,目标突然倒地,他还以为是队长终于制伏了目标,不由大感振奋,心态变得松弛下来,枪口不知不觉垂了下去。
但不料形势急转直下,队长紧接着也轰然倒地。司机大惊失色,再举起枪去瞄准,却已晚了。
只见一道寒光骤然从地上冒出,流星一样直奔他而来,还挟带着锐物破空的尖啸,来势极其凶猛。
司机吓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开枪!
与生俱来的避险本能让他双眼一闭,闪电般将脑袋缩回车内,活像遇到危险的乌龟。
却听‘噗嗤’一声,一把尖锐匕首扎入他露在窗外的手腕,去势不减,竟然又从另一侧穿了出来,刀尖带出的血滴散射到空气中,在朝阳映照下闪烁出妖异的色彩。
司机‘啊’一声痛叫,脸颊扭曲似鬼,手枪扑通落地。
许霁寒并未专门练习过飞刀,但因为拥有强大臂力、敏锐眼力和超强稳定性,掷出来倒也似模似样,像个专攻此技的高手。
他原本主要目的在于威慑敌人的远程攻击手段,能把敌人吓得慌乱一阵子,短时间内开不了枪就行。至于准到这个程度,则纯属意外之喜,老天帮忙。
当然,或许并非老天垂怜,而是另有原因。当他将匕首握在手里时,脑海中再次涌上那种隐约的记忆碎片。
似乎,掷飞刀这种活于他而言简单至极,那是他曾经无数次练习过的项目,甚至能用匕首将十多米外落在墙上的苍蝇钉死。
这份感觉来得与前几次一样蹊跷。当此危急时刻他也无暇深思,还有敌人要对付。
从地上一跃而起时,许霁寒恰看到斯特林脸上露出一抹狞笑,手正从腰间拔出来,显然是掏出了枪,但还没来得及举起瞄准。
他哪能给对手这个机会,闪电般一脚当胸蹬了过去。
斯特林才把枪举到半途,迎面一脚就到了,‘咔吧’一声,手掌软软耷拉下来,显然手腕脱臼,枪也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
接着,胸口如被火车撞上来,力量之大,令他整个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向后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几周后,才又重重落回地面。
‘嗵’地一声,额头磕到台阶上,登时血流如注,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机会大好,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许霁寒当机立断,沿办公楼外墙转身向右急速狂奔。
这是早就选好的逃生路线。
楼门外两侧台阶上,各有一道半封闭式游廊,宽仅一米左右,上有挑檐,外侧是半人高的花墙。
花墙上立有棱形廊柱,既为美观,亦为承重。花墙再往外,才是地面硬化的院落。
这种地形对他极为有利。
门里的一个半敌人一时半会出不来,台阶上的斯特林还在昏迷中,只剩商务车上的司机清醒。
而从车上那个角度,要避开棱柱射击游廊上的移动目标会很困难,唯有下车同样站到游廊上才能全无障碍地瞄准。但有那么片刻的耽搁,他早跑下游廊了。
之所以向右跑,是因为他记得,该方向游廊尽头,隔过一段空地就是警局小院的院墙。
初被押回警局时,他看到过,那处有许多落着积雪的树枝探过墙头伸到院内。墙外树冠很密集,且上下错落、逐渐走高,证明那里有一片分布在山坡上、面积不小的树林。
院墙并不高,大约3米,以他能力翻越并不难。那么,只要翻出去,就能穿过树林遁入深山。
这么大的山林,想找到一个人那不是大海捞针么?
即使警察全体出动,又能搜查几个山头?终究不愁找不到逃出生天的机会。
跑了七八步,身后还是没有动静,看来敌人并没反应过来。前方却猝然有一扇窗户向外推开,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张望,应该是有个警察听到动静好奇察看。
许霁寒半步不停,‘啪’地一巴掌将窗户抽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
身后哗啦一声,是窗户玻璃撞碎的声音,然后又是‘啊’的一声惨叫,显然探头出来的警察被撞了回去,而且伤得不轻。
很快跑到游廊尽头,前方离院墙只有十多米远了,仍然没有枪声传出。
胜利就在眼前!
许霁寒脸上已经露出了微笑。
但正如俗话所讲,自古情深不寿,好事从来多磨。
他刚跳到游廊下的空地,惊变突生。
左后方传来‘隆隆’的声音,扭头一瞥,却见那辆商务车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顺着游廊驶了过来,引擎‘轰’、‘轰’作响,显然还在不断加速。
司机左臂垂在身侧,仅以右手握着方向盘,脸上扭曲的神情堆叠出刻在深处的憎恶与仇恨,眼中阴毒的光芒闪烁着浓到极致的得意与凶残。
看样子,竟是要把许霁寒直接撞死才甘心。
现在,许霁寒离院墙还有十来米左右距离,都无需动用小学学过的追击算法,仅靠目测就能知道,因为双臂不能摆动,奔跑速度打了很大折扣,在自己到达墙根底下前,百分百会被汽车追上,根本没有时间翻墙。
要想不被撞,只能是再返回游廊上,有高高的台阶,汽车飞不上来。
但那样一来,又会回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局势,前面所做的种种努力全成了无用功。
若是一般人,面对这种局面难免要多想想,考量一下得失,但许霁寒丝毫都未迟疑,尽全力向前作直线冲刺。
尽管他已经跑出最快速度,可毕竟与平时有差距,所以汽车仍是越追越近。
奔跑中,他根本没办法回头观察,只是听到身后引擎声越来越大,震得耳朵都嗡嗡响,估计司机已经把油门踩到最大,汽车正在不断缩短与他之间的距离。
当许霁寒离墙根还有三米远时,商务车已经追到身后很近,引擎声震耳欲聋,浓郁尾气充溢鼻腔,带起来的风吹得他身形都有些摇晃。
司机坐在车上,脸上洋溢着猫戏老鼠的兴奋之色,笑容既丑恶又疯狂。
“要玩就玩个狠的,迟踩会儿刹车怎么样?去特么的命令,敢伤老子,撞死你活该。啧啧啧,不知道这具身体最后会被撞成几截?”
想到刺激之处,司机脸上的笑容更加邪恶。
近了,更近了!
“下一刻,这个可恶的家伙就会被汽车拍到墙上,然后变成零件了吧?”
“嘭!”
司机饶有兴致地用嘴为接下来的戏配音,目光迷离,沉浸在想像的剧情中,如吸多了白粉一样开始自嗨。
可是,接下来的剧情完全脱离了他的剧本。
等待中的撞击巨响迟迟没有发出,却有黑影在他视线中闪了一下,然后迅疾消失不见,就像眼睛突然花了一下。
司机万分惊疑,立刻睁大眼,探身去看。
饶是他把脖子伸成了长颈鹿,眼睛瞪成了牛眼,脸几乎都要贴到前挡风上,可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人呢?长翅膀飞了?
上帝呀,这怎么可能!
糟糕,来不及踩刹车了!
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里,砖石垒就的院墙越来越近,最后铺天盖地般完全笼罩了他的视野。
‘咣’!
一声巨响之后,汽车狠狠撞到墙上。保险杠、进气格栅、中网、机盖等物,无论是塑料还是金属,在迅猛无比的冲击力下统统化为满天飞舞的残渣碎片。挡风玻璃更是碎成了粉末。
气囊没能救得了司机的命,因为他并未系安全带,而且身子探得太靠前了。
相撞的一刹那,强大惯性令司机如同穿上红内裤的克拉克.肯特一样,瞬间变身超人,头朝前,身体像枚标枪似的,笔直穿过挡风上的大洞飞了出去。
墙却一点不识趣,很是煞风景地阻碍了司机先生自由自在的迎风飞翔。
他毕竟只是个水货,可不是真的超人,脑袋与墙比硬度,哪能比得过去?
其结果犹如鸡蛋碰石头,顷刻间壳碎液流,红的白的涂了一墙。他连一声哀鸣都未发出,顿时死于非命。
直到这会儿,气囊才后知后觉地炸出来,顶得司机犹挂在方向盘上的腿嘣嘣弹了两下,就像是在羞涩地表达一个迟来的歉意。
院墙受到凶猛撞击,颤动几下后,山岩所砌的厚厚墙基尚算坚固,但砖石筑就的上半部分终于不能再保持坚强本色,轰然垮塌,碎砖头、水泥块哗哗地流淌下来,把车头埋在底下,激起满天烟尘。
这时,随着‘咚’的声响,一个人影出现在车顶中央,赫然便是刚才消失无踪的许霁寒。再看他浑身上下毫发无伤,连块破皮地方都没有。
这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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