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登基后,和池庭雪在京城过了年,在京城吃完年夜饭。第二日在大臣都不知道下,和池庭雪去安州看望自己的养父母。
养父母宅院的门边积了一层雪,江尧推开大门时,树梢惊动,簌簌落下一团雪。
“尧儿回来了?”已经收到江尧回家消息的养母,听到外面推门声,亲自出来看看。
江尧没有告诉养父母自己的身世,只说在京城找到了亲人,得空便会回来看看。
养母一年没有看见江尧,眼神在江尧身上四处打量,寻找变化的痕迹,她看来看去,最后全总结出一句,尧儿长得更好看了。
兴许是在外面历练的缘故,江尧脸上性别难辨的漂亮淡了一分,男子的英气俊秀多了些。因为身高的问题,站在如玉似珠的池庭雪身边,像换上新装的小糖人。
池庭雪跟在江尧的声音后,也向江尧的养母叫了声母亲。
养母笑得合不拢嘴,接过两人沾雪的披风,和江尧说:“尧儿,你小时候的先生过来了,他迁回到安州教书,你要不去看看他?”
江尧神情一凝。
养母边扑打着两人披风的雪,边说:“先生还问你怎么样呢……”
池庭雪观察到江尧神情的变化,估计江尧心里有什么隐情,和养母说:“我和尧儿刚回来,先去放下行礼,等会便过去看看先生。”
“好,你们快去吧。先生说他来这里只是坐坐,一会就走,你们快去快回。”养母叮嘱道。
江尧在袖底猛地握住了池庭雪的手,面上显出几分焦急,“那我便先去看先生,好多年没有再和先生一谈了。”
池庭雪回握了江尧,低头温声道:“那我去整理行礼,你去看先生吧。”
“嗯。”江尧很轻地点了下头。
先生将江尧十岁时候写的一篇小赋还给了江尧。
江尧小时候是安州小有名气的神童,先生验过江尧的才学,答应江尧养父,亲自过来给这个学生上课,有意等江尧长大后便带着一块走览各地。
可惜当时饥荒天灾,江尧舍不下养父母,便告辞先生,与以前的向往背道而驰。
如今先生已是安州大儒,学生数以百计。他听闻江尧已与别人合伙做了大生意,估计是再无心做学问了,便把当时收藏江尧的一篇小赋还给江尧,希望江尧能誊抄一份,将抄本留给他,当做当年师生情谊的留念。
晚上,江尧坐在桌前,对着这张小小纸页,右手拿着毛笔,笔尖搁在砚台上,迟迟未动。
自从重生后,江尧只擅长左手写字,因为前世的缘故,右手即使是完好无损,却也总不会使了。
江尧看见自己小时候右手写的作业,产生了动摇,想用右手再写一次字。他前世都用左手学池庭雪的字,右手从未学过,不知道写出来的字还像不像以前的。
江尧拿紧了笔,用笔侧吸饱了墨汁,提笔悬空在纸上,缓缓落下。
右手微微发颤,江尧使劲握住笔杆,慢慢的,笔尖着落在纸上,眼光瞄到一侧的纸页。夜风带起窗外枯枝的碎雪,吹进桌上,纸页翩翩如蝶翼,飞起一角。
江尧盯着纸页一瞬,又转头注视着笔下,动笔了。
手背、指节、指腹都在听他的命令,像蹒跚复健的病人,在白纸上抖动着行走,沿着背好的路线,转弯直走,画出脑海里的图案。
江尧看着纸上略微扭曲的字样,沉默了一下。
池庭雪从外面带回小贩卖的雪梅糕,放在美人榻边的小案上。看见江尧在写字,走了过去,发现砚台在江尧的右手边,而不是放在江尧习惯写字的左手那。
纸上的字迹略有歪曲,不像江尧以前落笔写的字。
结合砚台的位置,池庭雪差不多猜出了过程。
池庭雪从后面抱住江尧身体,将江尧的右手包在自己手里,轻声道:“你的右手还可以写字吗?”
“太久没用了。”江尧语气里含着可惜和无奈。
池庭雪低下声音道歉:“对不起。”
江尧一怔,夜风吹进他的眼睛,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片刻后,情绪百般复杂,只说:“你……那时的脾气可真算不上好。”
江尧没有说责怪和怨恨,又或者是无从谈起,他后来即使真恨上了,后来还是真的喜欢上太傅。他把那天晚上当做自己命中的一个劫,前世他不得不应下,重生后侥幸避开。事到如今,他想用最客观的评价来回忆那天的事。
池庭雪恍然涌上对失去的恐惧感,两臂都搂紧了江尧,连绵的吻落在江尧的脖子和衣领上,间隙里懊悔道:“是我错了。”
江尧配合池庭雪落下的吻,撇开一点头,半闭着眼,垂眸视线落到桌上自己以前的小赋,轻声道:“你把你一辈子都赔给我,我后来也不算怨你了。”
“我都是你的。”池庭雪的吻印在江尧唇上,话语散在唇齿间,绕着唇香。
吻后,江尧稍推开点距离,眸光湿着,眼睫里月牙泉装着池庭雪,“先生让我誊抄小赋,我明天还给他抄本。”
“我来用右手写。”池庭雪知晓江尧想用右手写一份,因此回答时候特地说明右手两字。
池庭雪低头又咬住江尧的耳朵,深藏着贪婪与餍足,“我想临摹你以前的字。”
“你、你怎么能模仿得像……”江尧挣扎道,觉得身后人又亲又咬过分了。加上前世,这都在一起好几年了,为什么色心还这么重。要不是他是男子,就做那种事情的频率,估计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尧尧。”池庭雪扣住身下人挣扎的手,温声细语道,“你怎么不知我会学着写你的字?”
“我的?”江尧蒙住。
池庭雪一手搂着江尧,把另一只袖子举到二人身前,搂着江尧的手从袖里拿出一张纸,给江尧看。
江尧读过上面的字,惊诧道:“这是我以前写的,你怎么会有?”
池庭雪的笑里流露出狡黠,像只得逞的狐狸,“养母给的,我留下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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